第14章 第十四和十五章

    齐知远开始很慢很慢地嘬那瓶啤酒，看何逊收拾餐桌，他总不能现在就去洗澡吧，显得自己很猴急。

    没想到何逊收拾完直接就进了浴室，齐知远灌了几口啤酒，给自己壮胆。开弓没有回头箭，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是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

    有些微醺，齐知远以自己目前的状态估不准过了多少时间，总之浴室门开了，何逊裹着浴巾在盥洗台刷牙。齐知远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晚上也吃了韭菜炸串。他打开花洒的时候何逊还站在那里漱口。

    是不是要清理后面？因为浴室何逊刚刚用过，还水雾朦胧的，齐知远感觉更加难以捉摸了。齐知远背对着何逊，犹豫着要不要把花洒关了。

    何逊很善解人意地告知他正常洗干净就好。齐知远忽地一下脸红了。后知后觉背对何逊的话，何逊能看见自己的屁股。

    何逊终于出去了，齐知远给自己全身上下抹了两遍沐浴露，他明白了这次是要他出力。

    齐知远洗完走到何逊的房间吹头发，看到何逊已经坐在床上了，不过还裹着浴巾。他开始害臊了。

    但男人对于这种事，总莫名会有一个争强好胜的心态。他一边用吹风机吹着头发，一边假装熟练地问：“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何逊闻言瞟了他一眼，大概是气氛不对，齐知远竟从中看出了几分狐媚。“刚刚看了一下还没过期。”何逊的语气不咸不淡。

    还没过期……那就是之前买的喽？不然也不会特意去关注保质期，齐知远耐下躁动，这样子的话确实符合何逊之前的说法。

    真心找一个彼此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他现在和何逊不也就是□□之交。真好笑，今天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又想立个牌坊了。

    齐知远迅速把头发吹干，然后把齐知远给他准备的睡衣脱掉。刚刚没彻底擦干身子就穿上了，湿闷闷的，脱了反而清爽很多。

    何逊好像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往后挪了一点，双腿盘叉，浴巾遮不住春光，若隐若现。

    齐知远跨上床，掀开何逊披的浴巾，再扒下他最后的遮羞布，事到了此时却有些犹犹豫豫。

    “那个，你弄好了吧。”

    怎么说，他感觉何逊小兄弟好像尺寸还可以？何逊翻了个身，语调略拖，“好了。”

    事实上在他大胆求爱之后他并非对这种事没有了解，资料资源啥的也林林总总看了不少，但这，这毕竟是要真枪实弹地动手，感觉完全不一样。

    何逊的菊花很普通，齐知远说不上大失所望，只是再次感慨何逊终究还是普通人。

    很多男孩在青春期yy的对象都是大波美女，而结婚的对象可能就普普通通。这没什么不好，也算不得什么期待破灭，真爱魔法可以打破世界上一切的枷锁。

    ……

    一股倦意涌上来，齐知远对着何逊，进入贤者时间。何逊的双眼终于聚焦，整个人却还是显得软塌塌的，像坠落凡间灵力尽散的神仙。齐知远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两人起身草草整理了一下房间。

    何逊让齐知远今晚睡在客房算了，齐知远求之不得，动手打理客房的时候听见哗哗的水声，何逊在浴室。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饭是有情调但没难度的三明治配牛奶。何逊坐在主位上，跷着二郎腿，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又回来了。

    齐知远端起牛奶抿了一口，没加糖，牙膏的薄荷味还在口腔里残留，使牛奶味道变得有些奇怪。

    他迅速解决了早饭，然后把盘子

    端走清洗，何逊还是坐在那儿，不发一言，好像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是的，很自然，做饭的人不用洗碗。他们经过昨晚好像就完成了这十多年的跨越，甚至说，比从前更加亲近。

    洗碗水打着漩涡流下去，留下一些挂壁的水珠，真的可以忽略时间的痕迹吗？齐知远不确定，但是昨天，交换了心事之后他害怕了，他不安了，他需要某些更刺激的事情来掩盖这些情绪。

    齐知远记不得那天他是怎么离开何逊家的，上午？吃过午饭之后？大概是大家都意识到了荷尔蒙的必要性，之后聊天会有意无意地涉及到比较亲密的事，虽然他不知道屏幕那端何逊是不是面无表情地在配合他。

    日子过得非常不错，齐知远升职那天组里私下搞了一个庆祝，正式的庆功宴公司说后头补，有个领导被外派了，这种场合领导自然也需要都来露个脸，刷刷好感。不过这并不重要，齐知远终于看到了陶思雨的男朋友，观感还可以。雅姐没来——小孩考得不错，疫情最近也挺好，趁明天周六全家今晚一起出发去旅游了。

    齐知远作为主角被灌了不少，结束后也没跟其他人去ktv，年纪大了，撑不住。

    齐知远跟着夜风一路走到了何逊楼底下，才想起来自己车还停在停车场，不过现在这状态也开不了。

    何逊会在家吧？

    自己这样邋邋遢遢唐突找人家真是……站在楼口吹了几阵风，脑子清醒很多，确实不适合上门。

    齐知远走出小区门口，何逊来了电话，问他庆祝结束了没？后边没事的话来家里再给他庆祝一下。

    喔……齐知远停住回家的步伐，站着继续吹风，夏天，即使是站着不动也能出一身臭汗。时间算得差不多，齐知远打通何逊门铃开锁，假装自己是直接走过来的，一点也没提之前的茬儿。

    何逊送了他条领带，灰色带暗纹，看不出牌子，应该不便宜。齐知远喝了两口醒酒茶，实在受不住汗津津的感觉，去洗澡了。牙刷毛巾这类上次拆了新的何逊索性就留着给他用了，睡衣倒不是新的，不过他穿过了也就给他了。齐知远之后也来了一回，带了点常衣和里裤，备着。

    这不今天刚好就能用上，大抵是万事俱备，齐知远少了点拘谨感。他还翻了一下抽屉找工具。

    额……找是找到了，不过形状和教学视频里有些不一样，齐知远不太会用。都到这一步了也就不在意脸皮了，俗话说酒壮怂人胆，酒后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齐知远喊了一声何逊，让他过来帮忙。

    ……

    一晌贪欢。

    第二天起来齐知远隐隐有些头痛，想来是宿醉和纵欲的影响。

    何逊居然还睡着，也正常，昨天出了力还要清理善后……现在也还早，忘了给手机充电，电量告罄，齐知远懒得动弹，索性给它关了机。

    后头的肌肉还没有恢复，齐知远平卧有些别扭，翻了个身，面对着何逊的后背，睡衣传来淡淡的木质香气。

    昨晚何逊真是趁人之危……一边这么想，一边又觉得自己真是厚脸皮——连引狼入室都算不上，明明就是他自己投怀送抱的。

    等回笼觉醒来床上就只剩他一个人。客厅也没有人。齐知远对着镜子刷牙，不知怎的眼皮肿了，双眼皮肿了之后反而显得眼睛小，齐知远抹了把脸就算是洗完了。

    书房门开着，何逊坐在里面手抄着什么，窥见齐知远的身影，他放下笔。

    “早饭本来烧了饺子，想吃的话用微波炉热一热就行，想做烤饺的话蛋在冰箱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齐知远果断选择了微波炉。等待的功夫，他踏进了何逊的书房，蝇头小楷，已经密密麻麻抄了不少了。再一看抄的还是《道德经》，虽然此“道德”非彼“道德”，但一夜情之后看到对象在抄这个，还是觉得怪怪的。

    “叮”，微波炉响了，齐知远想到自己手机没电的事，跟何逊说了一声他需要充电。

    何逊头也不抬，“插座在沙发边上，数据线那儿也有。”

    打扰到人家写字多少还是不好意思，齐知远退出去，又半掩了房门。

    饺子馅是白菜和肉的，味道不错，饺子皮很韧，包法也不一般。齐知远心想不会连皮都是何逊手擀的吧。

    念头咣当一下也就过去了，手机在充电，齐知远从地毯上摸了本书看，有些唏嘘，这个习惯倒还没改。

    是赫尔曼黑塞的《在轮下》，是他早期的作品，故事不长，手法也挺稚嫩，尤其结局。齐知远带了点嘲弄，不过是不停在步后尘罢了，而步了后尘吃了苦头的人，其实也没那么脆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是自己酿成的苦果也一并生吞硬嚼了。

    能吃饱饭就行。

    齐知远有时候也会陷入emo，但是一想他拥有的那么点儿也是几乎拼尽全力换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要的，考虑到其中的付出他就已经不舍得放弃了。

    何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盘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毯上，手里也拿了一本书在看。齐知远定睛一看，也是黑塞的，是《德米安:彷徨少年时》。

    齐知远看着何逊，仍有几丝不解。然而他没有说，他起身拔掉充电器把手机塞回兜里就打算告辞，昨天换洗下的衣物，只能借一下何逊的阳台晾晒了。

    何逊听到了他的响动，随手把书放下，等齐知远走过来的时候忽然站起来一把将他抱住。

    中央空调也抵挡不住何逊的热情，温热的呼吸喷在齐知远脖颈边，一路痒到了心里。

    他悄悄拉开与何逊的距离，“我要走了。我车还停在饭店那儿。”

    何逊表情不变，“我知道，临别前想给你个拥抱而已。”这才把搂着的手放下。

    禁锢消失了，齐知远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低下头掩饰情绪。“那个，你地毯哪买的呀，挺舒服的。”

    何逊没有拆穿他拙劣的话题，“陌希，就在淘宝买的，应该能搜得到。我的尺寸是定制的，不算太贵，你可以买块小点儿的。”

    “哦，那我回去看看。”齐知远抬起头，面色如常。“我今天就先走了，再会！”旋即就急匆匆地离开，何逊的“拜拜”只听到了半只耳朵。

    淘宝七夕节已经开始预热，节日那么多，一年四季都能搞活动。比起齐知远看不懂审美的一些奢侈品家具，何逊买的地毯还能算上“物美价廉”。但齐知远仍然不打算投入自己的工资去买，何况他也懒得清理。

    以前母亲总把家里打理得很干净，每个亲戚朋友来都会夸。后来呢？后来母亲在家里病逝，其实回来不治疗了大家就差不多知道了结局。乌拉拉来了一大帮人，家里没那么多拖鞋，男人的皮鞋，女人的凉鞋，老人的布鞋，杂乱无章地踏在无人打理已经布满灰尘的瓷砖上，鞋印斑驳。还有散落的香灰和撒落的烟灰，杂乱无章。夏天天气热，汗酸臭和食物腐败的酸臭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留了很久齐知远才和父亲闲下来把它们擦掉。那时已经开学了，之后就没怎么顾得上家里，全靠父亲一个人支撑。房子也有些年头，没有人气，就衰败得快，一会儿墙潮了一会儿水龙头又坏了。

    齐知远也曾想过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出生会如何。直到他遇到了何逊才知也不如何，虽然何逊那时一点都没有典型的富家子弟的样子。

    七夕虽然是一个炒作出的噱头，但过的人多了，齐知远也准备给何逊买一份礼物。

    他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何逊好几次，视查他的朋友圈，甚至还下了一个小红书，看看何逊有没有用过，留下痕迹。结果当然是有，但收藏的都是风景照，没什么参考的空间。被陶思雨猝不及防地喂了狗粮就不用多说了，父亲居然也有账号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收藏也没什么看头就是了，多是些鸡汤文，零零散散有几篇家居好物推荐。

    唔，自制冰淇淋机，好像可以考虑一下？毕竟当初吃了何逊那么多雪糕。主要也不贵，和那种摆设的礼品差不多价格，到时就算是闲置了也不心疼。

    齐知远打开日历看看能不能在七夕节之前送到，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要立秋了。

    当年来h城？好像也是这个时间，父亲七月底辞的职，之后几天就在为母亲的转院奔波准备。然后他就来到了h城，在不同的青旅之间飘荡了一个多月。

    说起来，他没去过几次医院，也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又能有什么病什么灾呢？

    虽说他现在也不年轻了，可好歹多少还有点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