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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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跃跃欲试，决定一个一个上，决不蜂拥落个以多欺少之名。
周闻笙自是不把这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的，他得稍用手段让他们知难而退，至少不能因着自己进沈府做师父，给沈家大房招惹麻烦。
两边摆好了架势，一触即发。
沈峦担心师父，看向阿姐，见沈媛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悠悠道，“住手。”
所有人又看向她。
“厉害又如何？赢了又如何？”沈媛打了个哈欠，天色已晚，她要就寝了，谁有那闲工夫看他们打架，“你们当罗阳侯府是什么地方？谁给你们的胆子，在罗阳侯府大门口闹事？我给我的弟弟选师父，爱选谁就选谁。我就是要选他，你们管得着吗？”
说完，纤纤玉指指着周闻笙，“你，画圈作甚，跟我进来。”
周围鸦雀无声，沈媛大步转身而去。沈峦紧紧跟着。周闻笙扶了扶斗笠，他是在青崖山呆习惯了，江湖气重，竟然忘了，高贵于罗阳侯府，哪里会跟寻常百姓讲道理。
丹州城到底远离皇都，规矩淡薄，罗阳侯府历代主人对当地白衣也都是和和气气。换做顺天皇都，平民若在权贵府邸门口聚集闹事，早就直接乱棍打死，死了也白死了，谁敲登闻鼓喊冤，官府也断不会掺和此等细微末节与之仕途无用的闲事。
府门外，沈总管笑着摇了摇头，吩咐小取银两。
三人走进大房的瑞雪院，沈媛一指东边落叶枫树下，早让画眉准备出东厢几间屋，给少爷的新师父住。
“他是峦少爷的武课师父，以后你们称他周师父便是，”沈媛与周闻笙问过，单单一个姓氏称呼，无所谓真假，自不用隐瞒。
周闻笙这几天潜入侯府找玉玺，把侯府里里外外摸透，大房丫鬟与小厮人数不少，但得沈媛所用的只有这个叫画眉的，与此时正给沈媛换拿披风的杜鹃。
师父住进来，沈峦最高兴，欢欢喜喜的抱着小白狗给师父介绍，“师父，它是小白，是我的朋友。”
小白狗摇摇尾巴。
周闻笙摸了摸小狗毛茸茸的脑袋，小狗是从集市上捡回来的。那天他一直跟着沈峦，却与老熟人打了个照面，好在他躲得及时，没被抓个现行。
今天他来的如此之迟，也是因为这个老熟人。
“师父来的最晚，我还以为……还以为师父不会来了，”沈峦心里有一点委屈，“不过师父能来，我心有欢喜。”
“既然我答应你，定不会食言，”周闻笙在城外看见告示，便想随着众人一起去侯府应试，然半路冒出个康大公子，锲而不舍的追了他五条街，被他甩掉后，又去了罗阳侯府门前，混迹在应试的人群里，直到最后一个才走。
他隐在暗处，一直等到康淙离开，才姗姗来迟。
康淙与他两人，虽说年龄相差无几，但按着辈分，康淙该称他一声世叔。康周两家是顺天最悠久的两个大世族，两家长辈又都在内阁为相，交情是极其深厚的。两家嫡子自然而然的不对付，性格更是南辕北辙。康淙年少成才，沉稳老练，算是大楚朝堂上最年少的文官，而他是离经叛道，不学无术，拜入三教九流的江湖门派。
伪帝篡位，朝中佞臣当道，内阁洗牌，周家屹立不倒，康家却是接连贬谪，淡出了权利核心，包括这位曾几何时长辈们眼里的少年英才。
他好些年没见过康淙，听说他自罢官后，便纵情山水之间，各地游历，神出鬼没，连康家都找不到他的行踪。
却是没想到，在丹州城遇见。
将来，康家必然成为萧氏血脉拨乱反正不可或缺的力量，只是现在，还不到告诉他们真想时候。
危险四伏，需步步筹谋，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沈媛沐浴更衣过后，见沈峦与周闻笙两个人还在逗狗，简直玩物丧志，忙让杜鹃把两人喊去沐浴，来用晚膳。
“今天有两家绸缎庄送来十几匹百布，说是姑娘您买的，”画眉不知道沈媛是何用意，但这么多白布，得专门找个屋子存放。
“今明两天，还会有送货，你们点好数量，就放在西厢房吧，”沈媛今天一天，把整个丹州城的绸缎庄布庄都走过一遍，买下了店里所有的白布，“还有，这事儿不要声张。”
极少少有不长眼的敢乱打听瑞雪院的事。
“晚膳多加几个菜，”沈媛道。
丫鬟布好了菜，焕然一新的一大一小，出现在饭桌前。周闻笙吃饭的时候是摘掉斗笠的，丫鬟与小厮头一次见，心里或多或少都默默想这潇洒飘逸的公子出自哪个落魄之家，给人上门做武课师父，可惜了这张俊美容颜。
沈媛早就惊叹过了，大族嫡子，就应该是周闻笙这般样子，罗阳侯府的这几废柴少爷个才是奇葩，她给沈峦夹菜更加殷勤，边夹菜边问周闻笙，“你今天怎来的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有点小麻烦，险些被人认出来，”周闻笙给沈媛提个醒，“这个人，万不能让他入侯府，尤其是瑞雪院，我猜他这几日，定会想方设法混进来。”
“他也得有本事混进来，”沈媛不以为意，侯府的府卫不是摆设，管事更不是木头，只是眼前人似乎也能混进来过，“他比你武功还好吗？”
“他不会武功，可他很聪明，”周闻笙道，“我看侯府正准备喜事，来来回回的外人不少，百密总有疏漏，还是防患于未然。”
沈媛点点头，“万事小心没错，让杜鹃与画眉盯住了瑞雪院，你出门时也小心些。”
“阿姐，我吃不完，”沈峦眼前的饭碗已经堆成了小山，沈媛却依旧一边与师父说话，一边往他碗里夹菜，全然没意识到饭碗里的东西已经多到往外掉了。
“长身体的年纪，就该多吃，”沈媛让丫鬟拿个空碗，给沈峦把盖在饭上的菜拨下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能吃三碗呢。”
沈峦唯有乖乖吃，阿姐多半时候讲道理，偶尔非常霸道，比如现在。
小孩都不爱吃饭，沈媛当年逼着小松吃饭时，就特别头疼，尤其是胡萝卜跟青菜心，每每都挑拣出来，打死不吃。沈峦比小松乖多了，只要她严格要求，给什么吃什么，吃的一粒米都不剩。
“你也多吃点，”沈媛看周闻笙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怎么，我府上的伙食不合你的胃口？”
“有劳大姑娘，我食量本就轻，”周闻笙是吃不下，他的吃饭时必配佳酿，无酒不欢，食之也无味。
沈媛也吃得快，然后两人一起看着沈峦吃。沈峦好歹才吃完了所有。三人坐在树下乘凉赏月。
丫鬟点了灯笼，月上枝杈，树影斑驳。
看着又有两箱白布被抬进来，沈峦好奇问，“阿姐，这些白布是用来做什么的？”
“很快你就知道了，”沈媛故作神秘，“晚点儿，还有裁缝来给你做新衣裳。嗯……也给你师父做一件。”
周闻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迅速摇头，“我只教阿峦习武，其他的事，我不掺和。”
“也罢，”沈媛没强迫，她看见跟在两箱白布之后，是满满一箱子上等丝绸，走了过去，“等等，这是哪家送的？”
是哪家绸缎庄胆大包天，滥竽充数，想坑她的银子吗？她只买了白布，没买其他的。
送货的伙计被迅速叫了回来。
“我们掌柜说，这是我们家少爷送给您的，”伙计并不知前因后果，掌柜只说这是按着大少爷的嘱咐多加的一箱子上等丝绸。
沈媛摸了下丝绸的面料，最流行的花样，低头看箱子的印痕，是罗阳城最大的那家冯氏绸缎庄。
冯家少爷？她认识吗？沈媛想了半天，可能是搞错了，想前些日子沈姜去冯府参加诗会，或许结识了什么冯家的少爷，这些该是送给沈姜的吧。
平白无故得到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沈媛立刻让人收好，立冬时候做棉衣正好当内衬，然后跑去屋子去看她的白布料子去了。
“冯少爷？”周闻笙知道罗阳冯氏，以商起事，放眼大楚，算一个不大不小的世族。
“花灯集市听戏时，错进戏楼包厢又离开的那三人里，有一个人说他姓冯，是冯家的少爷，”沈峦记得清楚，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想着自己能送给阿姐什么，将来自己送给阿姐的东西，一定比这绸缎好百倍千倍，“曹先生说过，无故送礼，必有所求。那人为何无故给阿姐送这么好的绸缎子？”
“你阿姐明年及笄，也该想看人家，觅得良缘。若是如你所说的那位冯少爷，颇有才气，在顺天监生中很有名，样貌也是一等一的，也不算辱没了你阿姐的身份，”周闻笙想到冯远，也有些头疼，冯远虽不认识他，但康淙定是跟着冯远才到罗阳来，希望他们不要在罗阳住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