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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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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夫的药很灵验,沈媛脸上的红肿很快就好利索了。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想这几天,她窝在院子里,一边养脸,一边教着沈峦认字,都没去给祖母请安。

    沈媛自幼没了父亲母亲,跟着祖母身边许多年,弟弟死后虽然搬回了瑞雪院,却比之其他房门的小辈,与祖母更亲近。祖母怜惜她孤单一人,总对她格外的的好,沈媛也几乎日日都跑一趟,去给祖母请个安好。

    在侯府上,大姑娘唯有与老太君说话时,才是个正常的。

    沈媛换上前些日子彩衣阁刚制好的绣着红缨的翠衣百褶裙,系好襟带,披上轻盈的玲珑纱,等画眉给她梳了两边灵巧的发髻,对了对镜子,又从妆匣里取出了一对金镯,套在手腕套上。

    回头,杜鹃已经给沈峦收拾妥帖,站在门口候着。

    沈媛命人给沈峦赶制的新衣,彩衣阁昨夜也送来了,墨蓝对襟小开衫,金边暗纹虎头鞋,量体裁衣,正合尺寸,料子也与气质般配。

    “阿姐早,”沈峦的气色比几天前好太多。

    沈媛勾勾手,“过来。”

    沈峦这些日子跟着沈媛认字,朝夕相对,与沈媛相处没那么紧张了,也习惯了丫鬟的服侍。每天除了不重样的饭食,还有精致的水果和点心,小孩的心思本就单纯,时间一长,只想着阿姐对他的好,不再纠结阿姐为何对他这么好。

    “阿姐教你的,都记住了吧?”沈媛给小孩整了整袖子。

    沈峦顺从的任由沈媛拿捏他的袖口跟领口,点了点头,“阿峦记住了。”

    沈媛带沈峦第一次见祖母,得给祖母留下个好印象。

    南楚国为礼仪之邦,世家侯爵府门对孝道都极为看重。沈峦与二房那些外室生的养在外面的孩子不同,是沈三叔抬进门的妾所出,上了丹州沈氏族谱的。按着规矩,孙辈与祖母请安时,需敬茶礼。

    吴氏从没打算教沈峦这些礼节,在她眼里,妾生子与外室生的没什么不同,天生卑贱,根本不配姓沈。沈媛就全当替三叔教了,从大房的私库里选出来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摆去沈峦房里。

    想小孩聪明,肯定如认字一样,一学就会。沈媛说了要领,看着他练习几次,有模有样,入夜犯困,就去睡了。方才画眉刚才给她梳妆的时候,她顺口一问,得知昨夜沈峦反反复复练了半宿。

    都说勤能补拙,沈峦不仅不拙,还尤其勤奋刻苦,若是沈氏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将来前途定无可限量。只是这良玉并不姓沈,而是姓萧。

    沈媛从抽屉里取了块羊脂玉,也是早早备下的,给沈峦系在腰间做陪衬。

    沈峦摸摸玉佩,滑滑的,冰冰凉,一定非常贵重。

    想祖母这个时辰该用过早膳,正缺一杯养胃茶,沈媛牵着沈峦的手,从瑞雪院出来,穿过月亮门,走过小池长桥,绕了沈府大半,沿着鹅卵小径走到了僻静的凤鸣堂。

    皇宫之外,除了这里,谁家主母也不敢以凤字自居。这堂前的牌匾,乃先帝赐下,贺凤潇郡主新婚之喜。当年随着匾,一起从顺天皇城送来的贺礼,有满满的几船。沈媛小时候,也听不少老管事讲起,西原云府凤潇郡主与沈老侯爷成亲,有多大的牌面。

    几船贺礼,如今只剩下了这块牌匾。据说在侯府最难的时候,沈夫人一声令下全部变卖,换了银两周转,解了燃眉之急。

    随着长子沈英长成,继承爵位,接手沈府的生意,老太君就很少再过问前院,专注养花种草,修身养性,给三个儿子张罗娶妻,经营后宅。直到沈英遭遇矿难,才不得不又走出凤鸣堂一阵子,谋事决断,干脆利落,依旧是那个西原战场大胜北燕军的巾帼将军,为罗阳侯府力挽狂澜凤潇郡主,南楚的天塌下来也能顶得住的那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现如今,沈堂也算能撑得起门面,世人又难见凤潇郡主的踪影。

    凤鸣堂里,烟雾缭绕,老人侧躺在长椅上,闭目静思,李嬷嬷一如既往把碾好的烟叶填入紫玉烟斗,给主子续上火。想郡主到了年纪,尤其不爱动弹,缨枪束之高阁,许久未练过,反倒是烟瘾越来越重。

    烟叶是西原府特制的,每年都派人送一些过来,不呛,燃的时间久了,整个屋子弥漫着草药的浓香。

    “祖母,孙女来给您请安了,”沈媛常来,也不用通报,凤鸣堂的丫鬟和府卫,都知道她是老太君的心尖宠,任由她来去。

    “我就说,这丫头今天一定来,”老太君摆摆手,丫鬟端着紫玉烟斗,退了出去。

    李嬷嬷扶着郡主慢慢坐起来。

    沈峦跟着沈媛进门。

    “祖母,”沈媛一进屋,就闻到熟悉草药味儿,她没来几天,祖母定没少抽。她敬上一杯茶,看着祖母品了一口,忙凑上去接过茶碗,“张大夫不是说过吗,烟抽多了对身子不好。”

    李嬷嬷笑道,“这几日姑娘也不过来,郡主无聊,才抽烟解闷的。”

    “孙女的脸肿了,怕吓着祖母,这不,脸一好全,就赶着给祖母请安来了,”沈媛半身靠在长椅边,给祖母捶腿。

    “不敢来见我,就别找理由,”老太君少有的插手儿女之间的矛盾,“湘儿先动手打你,是她不对。但湘儿年底就要出嫁了,柴家这门亲事可遇不可求,万一泼妇之名传到了柴家,让柴家公子怎么想?说到底,湘儿是你四姑姑,是你的血脉亲人,你希望着她嫁去西南那么远的地方,受夫家冷眼,日日以泪洗面吗?”

    “孙女那时候是气急了,是孙女欠考虑,”沈媛就知道沈堂与沈湘,定会来告她的状,“可是,孙女以为,若柴家公子是那种因为几句传言,就认定四姑姑是泼妇,行为不矩,就对四姑姑不好,那柴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这样的夫君,和离了就是。我觉得,女子若嫁男子,就得嫁给无论什么时候,都信任自己,爱护自己的男子,如果不是这样的男子,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你呀,”老太君戳戳孙女的脑门,叹气道,“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沈媛却是站起来,招呼紧张到抓袖口的沈峦,“阿峦,快见过祖母。”

    想祖母早就听李嬷嬷说过了,沈峦被她带去大房住的事。

    “阿峦拜见祖母,”沈峦与沈媛不同,他是第一次见祖母,无氏之前就连祭祖,也是不带他出院子的。他依着阿姐教的规矩磕了三个头,“孙儿敬祖母福寿安康。”

    “好孩子,快起来吧,”老太君褶皱的脸上浮出笑意,“来这儿,让祖母好生看看。”

    沈峦听阿姐说,祖母是个和善人,不会与他为难,但他还是害怕,尤其是刚才一进门,老人银霜盘发,没多余的坠饰,端庄的坐着,不怒自威,与她母亲表面凶狠不同。

    如看不见的旋涡,能把人整个吸进去,吐出来渣子不剩。

    “孙儿给祖母敬茶,”沈峦个子矮,双手举过头顶才能与老太君的上座齐平,与昨日沈媛教的分毫不差。

    沈媛见祖母的笑容,就知道沈峦得了祖母欢心,想这么乖巧又聪明的孩子,谁人不喜欢呢?

    老太君喝了茶,“长大了定是个俊俏的孩子。”

    沈峦低下头,脸蛋微红,长这么大,除了阿姐,就只有祖母夸过他。方才的紧张有些缓和,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却听祖母与阿姐道,“你想留他在大房住,与你作伴?”

    “是的,祖母,”沈媛说的很认真,“阿峦自小没了娘,三婶婶也待他不好,连学堂也没让他去,不如跟着我,三叔的孩子,沈家的血脉,怎么能任由外姓糟践。”

    “这个年岁,的确早该读书了,府上的学堂,四岁就启蒙,是我疏忽了,”老太君思索了片刻,“媛儿,我记得去年你舅公托人,给我送了方砚台,我把它放后屋,一直封着没用,你跟李嬷嬷,帮我去后屋找找去。”

    祖母是想送给沈峦读书用,沈媛虽不懂砚台好坏,但舅公送来沈府给祖母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

    沈媛熟悉凤鸣堂的每一个屋子,忙随着李嬷嬷去了。

    沈峦也想跟去,脚还没迈步,被老太君拦住,“峦儿,过来,陪祖母说说话。”

    “是,”沈峦见长姐走远,心又忐忑起来。

    “媛儿待你好吗?”

    “阿姐待孙儿很好,”沈峦拘谨答道,“从没有人,像阿姐对孙儿一样好。”

    “三娘子也是个苦命人,她虽有私心,却不是狠毒。纵使她嫉妒你的亲娘夺走了你父亲的宠爱,连带着厌恶你,常借着你的错处责罚你,可她自始至终,只想着责罚你,想把你赶出府,却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

    老人慈爱的眸光,早看透了孩子这些年的委屈,她拍拍沈峦的肩膀,“孩子,憎恨一旦生根,就很难除去。祖母希望,你能理解你母亲的苦处,不要憎恨你的母亲。”

    沈峦八岁,虽没受过读书启蒙,却也是懂事的年纪了,这个道理,她要讲通透。

    侯府深院,嫡母要杀一个孩子太简单了,随便编个染病而亡的理由,多少妾生子都死的悄无声息。

    说吴氏胆怯也好,理性也罢,总归,她是从没动过杀人念想的。偶尔嘴上说打死了活该,然真正责罚时,却留着几分余地。

    老太君没插手管,也是因为吴氏没逾越她的底线。

    “我从未憎恨过母亲,”沈峦被吴氏责罚时,更多的是心里难过。

    不是敷衍说谎,沈峦的眼睛是澄澈的。

    这么善良又纯粹的孩子,世上并不多见,老太君一辈子见过多少在黑暗里挣扎过,被仇恨蒙蔽双眼,再也看不清前路找不到方向的人。近在眼前,媛儿又何尝不是困在小松的死局中出不来。

    这是天意吧,苍天想让媛儿注意到这孩子。

    打不开的心结,或许能解开了呢?

    老人有些感慨,见沈媛寻着砚台回来了,便不再多说。她把砚台送给沈峦,嘱咐沈峦明日就去府上的学堂,跟着哥哥姐姐一起读书后,说烟瘾犯了,让孙子孙女退下。

    沈媛走后,李嬷嬷点上烟,紫玉烟斗袅袅,听郡主缓缓道,“过两年,媛儿到出嫁的年纪,有个娘家弟弟,也是好的。”

    “郡主是想,让七少爷认在大房?”李嬷嬷明白郡主的意思,“三娘子恐怕不会同意。若七少爷认了大姑娘做姐姐,那他以后就是大房的嫡子,继承大房的私产,身份也高过他们三房孩子一大截,三娘子怎能忍得了,妾生的孩子比她亲生的孩子更有出息。”

    “出不出息,不是她说的算,”老太君深吸一口烟,吐出烟圈,“现下,湘儿的婚事要紧,此事等过了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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