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等候小说王
台下中间的坐满了听讲者,我不太情愿地坐在了右侧边缘上。由于坐偏了,不能直视主席台上的“短篇小说王”刘庆邦老师,心里挺遗憾的。好在时间不长,两三个钟头还不至于把眼睛弄成斜视。
北京东城区图书馆本次的讲课,不是某位作家唱独角戏,而是十几位河南籍作家同读者见面。刘震云、周大新虽然缺席,但他们的作品和成就,由其他作家也都做了详细介绍。
由于本人最近鼓捣短篇小说卡壳了,持续俩月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所以,想让高师指点迷津的心情,就变得格外迫切了。我把目光落在了“短篇小说王”刘庆邦身上。我喜欢他的作品,说是他的粉丝儿、粉条儿、粉皮儿,一点儿也不为过。但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如今的事情是熟人好办事儿,张口求教陌生人,尤其求教名气大的陌生人,很难启齿。原因是,怕看到名人不屑一顾的表情,怕遭到名人的委婉拒绝,怕自己难堪,下不来台。
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到已经讲过话的刘庆邦身上,只见他起身从主席台上走下来,沿着紧挨我右侧的那道门出去了。稍等片刻,我也轻轻推开那扇门走了出去。我站在门口一侧,静静等候刘庆邦老师的返回,想和他打个照面,说句话,认识一下。
好几分钟过去了,没有等来心目中的大腕儿。我索性向着前面的方向迎面走过去,希望在途中能够碰上他。然而,走完了一段,到了门口,仍旧没有看到刘庆邦老师的踪影。
突然,有位见过两次面的中年妇女径直向我走来,热情地打着招呼“您好老师,真巧啊,在这儿碰上了您。您这是?”这个时候,分散注意力,是很容易把等候的“小说王”放跑的。我一边用余光看了一眼门口,一边敷衍地说:“来听作家讲课。”说完匆匆向外面走了几步。中年妇女并未放弃,跟在我屁股后面也向外走:“您就是作家!还听什么作家讲课?”我纠正道:“我是个文学爱好者,差的远呢!”一边说一边心想,该干嘛干嘛去吧,哪来这么多废话。中年妇女还是没有进去的意思:“您太谦虚了,您的三本书我都一篇不漏地拜读过了,写得真棒!真感人!我都看哭了。”我心不在焉地说了句:“你过奖了。”我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东张西望,唯恐刘庆邦老师走掉。难道中年妇女看不出我心中有事,还在热情地没完没了地说着:“真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特崇拜您,是您忠实的粉丝。哪天,您有空儿,帮我看一篇稿子可以吗?我也特爱文学。”看来,中年妇女和我黏糊上了。我有点不耐烦地说:“我哪会帮人看稿子。咱们改日再聊,我先走了。”说着快步走开了。身后传来中年妇女依依不舍的话语:“老师再见。您啥时候有空儿,我特想和您好好聊聊。”我向她摆了一下手,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处。
刘庆邦老师还是没有出现。我开始着急了,心里不停地埋怨,莫非蒸发了不成?
我想继续等待自己崇拜的名家,又担心号称是我粉丝的那位中年妇女走出来。我只好放弃,开始往回走。我轻轻推门进去,不动声色地坐回自己的,抬起头向主席台望去,发现刘庆邦老师已稳稳当当坐在主席台上,好像压根儿就不曾离开过。嘿,奇怪了,他是什么时候返回的?假如不是怕那位中年妇女出来见到我,我还站在外面傻乎乎地等候呢。多么执着的一个粉丝啊!
接下来的课听得心猿意马,一点儿不专心。主席台在我眼前模糊成了一片,我没有等到“短篇小说王”,心里很不舒坦,感觉很窝囊,很尴尬。继而又转换成一股无名火,在胸腔里到处乱窜。即使等到了又能怎么样?人家不可能具体指导你,时间、场合都不允许。一旦讲课结束,照例各奔东西,形同人,或像人头上的两只耳朵,左边站,右边站,隔座山头难相见。再说了,以前通过网络不是尝试过了吗,给某些名人发电子信、留纸条,也没得来只言片语。难道非要碰得头破血流,把自己弄得心灰意冷才肯罢休?命里没有贵人相助,就别整天妄想天上掉馅儿饼,期盼雪地里有人送炭火。
埋怨的情绪在心中继续蔓延,任何名人都是从无名小卒走过来的。无名小卒个个都想得到名家的帮助,当无名小卒成为小有名气、中有名气、大有名气的时候,可曾还记得当年自己求教的心情?
我扭转头,在众多听课者中扫视了一遍,企图找到那位自称是我粉丝的中年妇女,不知我刚才的态度是否伤害了她?我打算告诉她,我可以帮她看看稿子,提些意见。平视帮人比仰视求人要容易的多。这是我想做就能即刻做到的事情。我想起卞之琳的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我是小说王刘庆邦的粉丝,那中年妇女说是我的粉丝。虽然粉丝有大小多寡之分,但粉丝的名分是平等的。我在仰视刘庆邦,居然还有人在注视我。可我,值得别人注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