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庆功宴》3
一路梳理下来,目前遇到的事情透露着几分诡异,而他最想不通的,是“赵轶”。
最开始那个声音,到底是在叫谁?
自己又是谁?
理智告诉他“赵轶”便是自己,但当时任琦问得突然,他的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出“赵轶”这两个字,于是便随口编了个名字,他们听到后也没有反驳,想来那对话更像是基础信息录入之类的。
话说目前遇到的五个人……
“咚咚咚”
“赵棋,你好了没,晚饭快好了。”
是任琦,那个活泼的少女,和自己一样来做客,唯二不属于刘家的人。
“来了,马上就好。”赵棋将东西放回裤兜,洗了个手,开门出去。
门后,厕所的灯突然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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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快上桌。”刘父将餐椅拉开,热情地招呼着两人。
“谢谢叔叔。”赵棋道。
“客气什么,你们能来我才高兴呢!难得的客人呢!满上满上啊。”
透明的液体被倒入杯内,卷着浪尖儿打起了旋,不时有气泡翻涌,隔着深蓝色的玻璃,像是幽暗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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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赵棋、任琦、刘媛、刘母、刘龙、刘父围成一圈落了座。
“我先来敬大家一杯吧,”任琦端起杯子,“我要谢谢叔叔阿姨你们一家,歇息你们请我和赵棋来参加媛媛的庆功宴。”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刘父很快反应过来,打着哈哈和任琦碰了碰杯,一饮而尽,“谢什么,以前我们三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后来各自发展,基本都断了联系,如今难得你们小辈能遇上,聚在一起吃顿饭怎么了。”,而后他摆了摆手,热情道,“随意,随意啊,今天媛媛妈妈特地买了不少好菜,特别是你,赵棋,男孩子可别拘着,多吃点才壮实,像我家阿龙那样,多吃点。”
对面,刘龙正囫囵着把食物往嘴里塞,咀嚼间露出一排闪光且非常纤细的牙齿,但又很快被饭菜给遮盖住,“妈,再给我夹那个,还有那个,我还要!”。他指挥着中年妇女,碗里落起了小山般的食物,抬头时不经意向赵棋投来垂涎的目光,额间也有一颗和刘父相似的淡黑色小痣。
赵棋思虑了下,也端着杯子起身,“前面任琦已经谢过了叔叔阿姨的宴席,那我就只能借花献佛,感谢叔叔阿姨对刘媛和刘龙的养育,让我们三个还能在这里相遇。”
还未说完,身旁就响起了一声狹促的笑,“还有任琦,”赵棋转向左侧,“祝我们来日再见,都平平安安。”
任琦愣了一下,莞尔道,“平平安安?你这什么祝贺词啊,高考才过就把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啧啧。”
“别管这个愣头青,叔叔、阿姨,还有媛媛和刘龙小朋友,我们几个一起喝一杯吧。”
刘父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行,喝一杯!”
六只杯子碰撞在一起,溅起的水花蹦出方圆外,落在桌子上,然后被灯光无声地带走,没留下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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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时钟滑向六点。
饭后,在刘父的挽留下,赵棋和任琦留在了刘家过夜。
赵棋被带到了左边靠近客厅的屋子,任琦分到刘媛的屋子,而刘家四口则挤在了一间房里。
赵棋礼貌地谢过后,带上背包进了门。
晚餐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了,而夜里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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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好热,怎么这么热,这才四月的天。
嗯?四月?
赵棋从床上猛的睁开眼,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竟然没注意到。
身上的感觉粘粘腻腻,低头一看,衣服早已被汗水浸了个透。
屋内的灯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但房门,赵棋确定自己之前已经反锁了,还特地确认过。
“呼哧,呼哧”
一片寂静中,突然出现的呼吸声格外清晰,此时吊顶的灯也像是接触不良,开始忽明忽暗。
屋内有另一个人,不,或许是另一种生物。
那声音一会儿响在耳边,一会儿又飘忽在远处,像是个音符在他的身侧跳跃,踩着他的神经做谱,只为找点小乐子。
赵棋试着放缓呼吸,手悄悄向被子内伸去。
却看到那灯也随之调整了频率,就像是顺着他的步调,配合着调皮鬼的捉迷藏。
“呼—哧—,呼—哧—”
一次,一次,又一次。
明暗间,吊顶的灯光越来越刺眼。
热。
那热量,就是从此处传来的。
赵棋突然从被内抽出保温杯,用力朝吊灯掷去。
“轱辘,轱辘—”
是保温杯滚落在地的声音。
吊灯猛地地闪烁了几下。
在赵棋的注视下,灯罩开始出现裂隙,随着“咔嚓”的一声,碎裂在地上,灯丝不甘地打了几个火花,然后暗淡了下去。
黑暗中的东西带着闷热的水气,细细在赵棋手腕上缠绕。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呼—哧—”
最后几息。
黑暗中,只剩下赵棋一人的呼吸音。
过了大概十分钟,赵棋才打开手电筒,快速扫视了一圈房间。
此时房间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中央的地板上炸开着不少吊灯碎片,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射着细碎的光,床边和被尾也有几个微小的碎屑,远处的墙角是滚落的保温杯,窗帘轻轻地晃动着。
赵棋避开碎片,将保温杯捡了回来,拧开杯盖,感受着里面的热气,细细嘬了一口后又盖了回去。
门外传来窸悉簌簌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谁?”
“是我。”
赵棋将门打开了条缝,扬起笑脸,“阿姨,您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宵夜。”刘母将手中的碗递了过去。
赵棋愣了愣,推却道,“今天的晚餐很丰盛,我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呢,这份宵夜估计是吃不下了。”
见状,刘母也没有多言,又端着碗转身离去了。
将门反锁好,赵棋重新躺回床上,摸了摸口袋里的折叠刀,今晚的这关应该算过去了。
也许我该将窗户打开透透气,这是赵棋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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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轶,赵轶……”
“你说,他能找到吗?”
夜里是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