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耀眼
下午乔临川不在，夏也也不甚注意，按着课件走完，提前十分钟放了，一整天的重修课就是折磨老师也折磨学生。
滨外在市中心，她是休年假的时候回来应聘工作的，当时跑了好几个地方，大部分都是本职工作，拿到滨外的聘书纯属意外，但她当时去面试也是因为有点想尝试这份工作。
拿到了聘书夏也回了英国办理辞职，花了一个月左右弄完手里的活，正式回国差不多在四月，也是那个时候才告诉了江以安夫妻俩。
春季学期只剩下两个月有余，她跟着听了些课，暑假也写了几篇论文，九月新生入校，她任教同声传译专业的口译课老师。
大学老师工资并不高，待遇好，她也因为生父的原因，存款到如今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公寓，下课了便没去食堂。
几步路的距离，步行不过十分钟，一路上想些有的没的，倒是想到了之前读书。
她那会儿跟拼命似的，赚钱、读书，现在反而散慢下来，本来也是说回国之后静下来享受一下生活，结果闲久了自己先憋不住，寻思着去出版社找找笔译活儿。
这一带是大学城，高校都是肩并肩的，回家路上必经之路是一条美食街，街中有一家甜品店，以前她大学附近也有一家，出国五年没吃过这家店的蛋挞，回来之后馋的，隔三岔五就买。
夏也买了四只蛋挞，之后没逗留了，步子不紧不慢也不停歇，一溜儿到了小区门口。
她以为到这儿了那人要么叫住她，要么自己会走，结果直到她到了楼下，他还在。
进了小区人就少了，后面的脚步声比在外面更明显一些，夏也停下来转过身去看着他。
乔临川步履不停，往前走，真像是顺路来的，碰上了而已。
“住这儿？”那人在她面前站定，可不正经。
墨绿色的卫衣，外头套一件黑色飞行夹克，他双手插进衣兜里，上下打量了一圈公寓楼。
“几楼啊？”
夏也没应声，定定地看着他。
乔临川烦躁地“啧”了声，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说话。”
“怎么？”夏也还是没开口，乔临川笑了，态度轻浮：“怕我半夜翻窗对你做点什么？”
他手从衣兜里拿出来，弯下腰，微微屈膝，手搭在膝盖上，刚好可以平视身高到他肩头的她。
很近，他温热的呼吸全都落在夏也脸上，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的眼睛。
他勾起一边嘴角，笑意不及眼底，软着声音开口：“又不是没做过，你怕什么？”
这个语气，像极了在哄她。
“三零一。”她声音依旧如此，淡的寡味。
他想问她就答了，不然他总要自己想办法知道，也许今晚就会一直跟她耗着，说了对双方都好。
夏也跟他没办法不来往，毕竟他的父母是她的恩人，她清楚他要撒气，自己乖点，他厌烦了，之后就能好好相处。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乖乖回答，良久才笑了声，声音从嗓子里透出来，又听得不真切。
“你可真是听话啊夏也。”
迎面吹过阵风，吹散了他温热的气息。小区里的绿化被吹的簌簌响，这个天儿的一阵风，透骨，吹过浑身冰冷。
夏也不知道他还要跟她僵多久，动了动嘴巴想说点什么时，他站直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先开了口：“行了，回去吧，老子还得去陪女朋友呢。”
女朋友。
那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朋友。
夏也其实不太明白他的动机是什么，但她知道他是在气他。
也许是觉得‘你看，你这样的一抓一把，不是你也可以是别人’，也许是别的。乔临川张狂成那个样子，向来不在意自己身边是谁，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不能允许自己被提分手。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夏也说完这句转身进了单元楼。
乔临川卸了口气，气得不轻，半晌低声骂了句脏。在这之后几天他都不见踪影，夏也乐得清闲，每天都按部就班的生活，自在自得。
月底的时候，初雪落下来了，今年天气冷，好多地方上个月月末就降雪了，滨江一直撑到了现在。
夏也前两天托朋友买的上等燕窝到了，下雪的那天适逢周末，她打包好两盒开车去了乔厌俩夫妻家里，又在小区门口的商业街买了不少水果。
江以安早早的就在门口站着了，手里揣着热水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夏也把车停进了别墅的院子里，下车了江以安就走过去迎着。
“江姨。”
“诶哟。”江以安抱住小姑娘，“快一个月没来了，可把阿姨想死了。”
“前两周学校里面事情有点多，我假期少，闲下来就想躺着。”夏也解释道，江以安自然不可能真的责怪她，拉着她往屋里走：“快进屋里，外面冷。”
夏也应了声，打开后备箱拿东西，江以安看着大包小包的，嗔怪到：“又买这么多，下次还这样你也别来了。”
“诶呀，这个燕窝是本来就要给你的，买都买了就多带点，下次不买了嘛。”
夏也撒个娇，江以安没辙，小姑娘以前性格硬着，回来之后这方面倒是改变不少，想来还是跟那家人有点关系，她醋着呢，这种事情又不好说。
“别拿了，一会儿让你乔叔叔来。”江以安拉着夏也进屋，安顿她坐下之后去书房喊乔厌出来搬东西，没多会儿夫妻俩一起出来，乔厌笑得温和：“典典来啦。”
“乔叔叔好。”
“想吃点什么，叔叔出去买。”
“都可以，叔叔做的什么都好吃。”
江以安就知道夏也嘴里问不出来话，总结了几个她爱吃的，跟乔厌点了菜，乔厌出去把夏也买的几大袋东西提进屋里后，就出去买菜。
夏也脸上漾起笑意，“乔叔叔什么都听江姨的。”
乔厌厨艺了得，反正是比许多自己开火的家庭都做得好，夏也以前问过乔叔叔做饭怎么那么好吃，江以安没吭声，乔厌在边上没好气：“还不是为了追她。”
然后给她做了几十年的饭。
有时候好像看到他们就看到了爱情。
乔厌出去买菜，江以安和夏也闲聊了一下午，气氛还是很融洽。晚上上了饭桌江以安才想起来问过年的事情。
“典典，你们多久放寒假啊？”
“学校里边十二中旬就结课了，后面监考期末，估计一月初能放吧。”
“大学老师就是好啊，太好了，今年小也终于可以在家里过年了！”
夏也沉默一瞬，低头避开了江以安的视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失了神。
“你是不是避讳着那小子？”江以安见冷场太久，试探着问了句。
“管他干嘛呀，要是不想见人，让他过年去国外，反正这小子野着呢。”乔厌帮着江以安说话，夏也其实觉得挺不对的，怎么着过年都该跟一家人在一起的。
夏也摇头，“不是，前几天我们打过照面了，还一起吃了饭，现在当朋友处着挺好的。”
俩夫妻都没信这话，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他们清楚着。
“我得去英国。”夏也声音低下来，有点底气不足。
饭桌上蔓延着沉默。
“我这五年都陪他们过的，他们…明年吧，今年答应他们了。”夏也越说越小声。
沉默良久，夏也握着筷子的手越捏越紧，又想出声说点什么的时候，听到了江以安的一声低骂：“狗日的乔临川。”
“”
她这是同意了。
夏也知道她的心思，江以安除了不是她的生母，该做的都做了，自己这个行为就像是在外面认了个妈似的，她现下松了口，夏也也松口气。
“我年后来拜访你们，过年那几天乔临川会在，你们也不孤单。”夏也夹了一块排骨到江以安碗里，“别生气嘛江姨。”
“没他我们也不孤单。”乔厌率先接过话。
夏也被逗笑了：“嗯，咱们乔叔叔可不想乔厌回来了，打扰你过二人世界了呢。”
晚上吃完了饭又坐了会儿，夏也开车回家，快到的时候雪下大了，满天的飞，她回了家就凑到阳台去看雪，人趴在窗边，伸手去接，冰冰凉凉的触感，稍瞬即逝，余光里好像有一抹猩红落在树角，一明一暗。
夏也望过去，是有人在抽烟，脸被树叶遮住，身型有点像乔临川。
怎么会是他呢。
夏也无奈笑了下，关了窗回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