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处子(1)
我一楞,确实是还做好冷枫愿与我说话的思想准备,所以对他的突然开口,一时竟没有反映。原想等着让他好好洗梳一番,睡饱之后再和他畅谈,同时也做好了与之长期奋战以撬开他一路不再说话的嘴巴的准备,实没想到他会主动和我介绍起了自己,并对我叫他孩子一事如此介怀。想不到他只比我小一岁,可细看身子却不比我大多少,想是饥饿和贫穷附带给流浪儿最鲜明的礼物,过些时日,定也能壮实起来吧。而我却一路牵了他的手,当他还是个初离包裹,需人疼爱的小娃娃。前世二十年的历练,总觉得我比他的不只有一岁,而是十岁。十年生死两茫茫,光阴弹指而过,却在心灵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好的。枫儿。以后叫我白姐姐吧。”见他说话,我的心里乐得开了花,连说话的声音也都喜上了眉梢,暖暖融融的,无限春光。
“不。悠悠!”冷枫撇撇嘴,一脸地拒绝,同时挺了挺他的脊背,用目光示意他和我一般高大。
“我可比你大一岁。要听话。”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用一种长辈对待晚辈的口吻亲昵地和他说话。冷枫显然还不习惯我对他的肢体接触,每次我一碰触他,身子总不自觉地一僵,但好在他并没有出言拒绝我的行为关爱,而是温和地承受着。
冷枫见我将他当成孩子,一脸不悦,挑了挑眉,并不搭话。我轻笑着摇摇头,嘱咐他快点洗澡休息。然后转身退了出来,步入屋后的院子。
风浅浅,月剪剪。上元节一过,冬即将要推出银白的舞台,跑去南方继续他的肆虐。天空已不再如前几日那样飘洒细碎的雪珠子,一片碧蓝的夜空里滚落着零星的星星,闪闪烁烁,简单地愉快。春的脚步应该就要逼近,骏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这个冬天似乎特别漫长,我已经有太久没有闻到春花甜腻的香了,心里面竟然有种迫不及待地骚动,或许,明媚鲜亮的风景,天朗日暖的光阴,一个人心中再大的阴霾,都会被它们悄然融化。
院子里的梅花落了一地,微风卷起,四下里吹散了去,白沾了一身尘土。闺中女儿惜春暮,忍踏落花来复去。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我默念着这几句诗,轻轻地移动莲步,进了梅林,俯身将一地花瓣兜在了我的百褶裙内。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林黛玉的葬花吟是多么地深刻凛冽而发人声省。花儿是这个世界最纯洁无辜的东西,连我也不禁为这香消玉殒的落花而伤情。
我正收拾了落花,想学着后人刨一个坑葬了,忽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从不远处的梅树下飘了过来,随着晚风的蝶起,越来越烈。我的心一沉,莫非又是吉青在此酗酒,露重更寒,长此下去,怕不是激出一身的病了。我掰开花枝,蹑手蹑脚而去,果然背靠着梅花树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狂喊着“我醉欲眠君且去“的,不是吉青,却是何人?他的目光混沌,双眼为红,身影不稳,显然已有了七、八分醉。
“青哥!”来不及我反映,萧蝶羽如一只在花林里飞舞的蝴蝶,翩然而至。我怕被她发现后不妥,忙后退了几步,站得离他们稍远,隐在一树花枝的后面,偷偷地注视着他们。
蝶羽似微皱了眉头,生气地叉着腰,嘴巴里不知嘟哝了什么,又无奈蹲下身去扶他起来。吉青醉得厉害,并不理会她的唠叨,笨重的身子随势一倒,却将她压下。
吉青的目光迷离,朦胧地端详着被他压倒在身下的可人,没有预兆的,没有声息的,将自己的唇狠狠地欺在了蝶羽的脸上。
蝶羽“嘤咛”一声,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两只小手先是垂打着吉青的背,既而在他的攻城掠地中丢盔卸甲,深深沉沦,两只小手紧紧地环抱着吉青的腰肢,热烈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我看得一呆,手一松,裙摆包着的花瓣撒了一地。我轻轻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唇上,伸出舌头舔了一舔。那瓣芬芳,曾经也如此被他采撷,心头的砰砰跳跃,似还没有平复,而如今,他的芬芳已停留在另一朵娇花上,甜蜜采撷。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想他们幸福是一回事情,看着他们直白地在眼前亲热却又是另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上帝原谅我的自私,我原也是个平凡的女孩子,并不是坠落人间的天使。我实是想迅速离开,转眼忘却,无奈脚下如生根的磐石,怎么也挪不动半分,只呆呆地凝视里着,目光穿越过疏影横斜,错落有致的花树,疲倦地落在眼前对身后事已熟视无睹的男女,一动不动。
忽然,吉青一把扯过蝶羽的衣服,她的斜襟小袄顿时被扯落了下来,吉青的脸向下一埋,全身心地扑在了蝶羽的身上,蝶羽的身子热得发烫。古有明训,食色性也,况她也并非是熟谙礼教的当世淑女,因此并未阻止吉青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