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汤阴(2)

    “住手！”我心中不忍，看他们小叫花子似的模样，定了饿得受不住，才来偷吃。两个包子能值多少钱，却将孩子往往死里打。

    我忙上前了几步，掰开几只大手，将三个孩子从他们手中夺回，搂在身边。孩子们见我过来，就像溺水的人捞到水中的浮萍，都瑟缩地绻在我身边，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角不放。

    岳飞见我管了这事，也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过来，忙大步跨了过来，护在我们身前，又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伸手递给他们：“够了吗？”

    为首一个袒着肚子的络腮胡子伸手接过铜钱，往空中轻掂了掂，朝着身后手一挥，众人纷纷退了开去。络腮胡子复又冲着几个小孩又叫嚷道：“有爹生没爹教的小杂种，学好点！”

    说着，领着一堆人扬长而去。

    身边的三个孩子见这群凶神恶煞的男人走开了，小手才敢从我身边拿开。两个小男孩到也罢了，小女孩却抓着两个包子后怕地抽泣了起来，一手抹着眼泪，嘴里还念着：“我不怕，我不怕！”

    那个挨了几拳的大男孩却握着拳头冲远去的人使劲扬了杨手：“我们不是杂种，我们有爹的。我爹参军去了，他会做大将军的！”

    孩子稚嫩的话听得我一阵心酸，我忙用手将小女孩的刘海抚了开来，将她的眼泪擦了，一边接过她手中的两个包子，拿起一个放到她嘴边，对着她轻声细语：“吃吧！”

    小女孩顿时停住了哭，脸上还犹滑落着未干的泪水，一双眼睛射出两道晶亮的光线，紧紧地盯着我递过去的包子，舌头用力地舔了舔上下嘴唇，狠狠地往肚子里咽了咽口水，却还是冲我使劲摇了摇头：“不能吃！”

    “怎么了？”明明这几个孩子已经饿到去抢包子了，怎么现在却又不肯吃，我疑惑地望着这三个孩子，眼睛里分明写着不解，岳飞也奇怪地看在和他们，用目光询问着其中的缘由。

    正在小女孩硬着嘴巴说不吃的时候，刚才对着远去的人群挥拳呐喊的男孩子走了过来，从我手中将两个包子接过，将其中的一个掰成两半，一半塞给了小女孩，一半塞给了站在一边的那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边说：“吃吧，这个留给奶奶吃就好了！”

    小女孩终就是饿不过，听他这一说，忙开心地把手中的半个包子往嘴里塞，吃得猛了，引得一阵咳嗽。我忙给她在背上拍着。

    另一个小男孩刚将包子举到嘴边，眼睛转了转，却又放了下来，对着大男孩看了会，疑惑地说：“哥，那你吃什么啊？你也两天没吃了。”

    “哥不饿，你和妹妹吃吧，等会见了奶奶，可不许再喊饿了！”大男孩嘴巴里虽这么说着，一双眼睛却盯着小女孩，看着她吃得香甜的模样，忍不住嘴巴动了一动。

    小男孩听了，还是沉思了一会，将手中的包子又掰成了两分，看了看大小，将手中的一份递出了去，郑重地说：“哥，我人小，吃这点就够了，这给你！”

    大男孩接过弟弟手中递过来的包子，口中叫了声“弟弟”，用手抹了抹眼睛，想是饿极了，几口就将包子吞了下去，小男孩见哥哥吃了，这才高兴地举起手中的一半，狼吞虎咽起来。

    “你们家在哪啊？让姐姐送你们回去。”我看得心头涌起一阵巨大的波浪，冲击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这就是啊。”三个孩子同时指了指边上个房子，齐声回答。

    “你是岳云，你是岳雷，你是安儿？”还没等我回答，岳飞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单脚跪地，将三个孩子揽在身边，大声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名字？你是谁啊？”三个孩子见岳飞说出了他们的名字，也都好奇地问了起来。

    “我是你们的爹啊！你们娘呢，奶奶呢？”岳飞于路上也曾和我说过离家日久，但我没想到他们分别时间久得都互相不认识。

    “爹？！”孩子们异口同声，有疑虑，有惊喜，有期盼，有困惑。

    “是啊！是爹回来看你们了！临走的前一夜，爹不是还给云儿削了柄大刀吗？”岳飞激动地将三个孩子抱在怀中。

    “真是爹爹！”岳云大叫一声，扑到岳飞怀中，岳雷和安娘一听大哥此言，也都往岳飞怀里钻。

    “爹，你怎么才回来。安娘好饿！”安娘扑到岳飞怀中，边哭边喊着饿。

    我忙将怀中吃剩下的几块大饼拿出，一张张分给三个孩子，孩子们乍见了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接过去都大口吃了起来。

    岳飞看孩子们吃得香甜，眼角里含着眼泪，不住摸着他们的头，想了想又问：“你们娘呢？奶奶呢？”

    “娘走了，不要我们了。奶奶前两天干活摔断了腿，在屋里躺着呢！”还是岳云稍微年长点，听了父亲的话，口中连忙停止了嚼动。

    “什么！”岳飞不感置信地抓住岳云的手臂，眼睛了都是不信。“你娘——走了？”

    我忙过去将岳飞的手掰开，岳云早被岳飞不自觉的用力扯的脸涨得通红。这孩子硬气，不管是挨打还是现在，痛都是不吭一声。

    “大哥，还是先去看看孩子奶奶，再来问大嫂的事情吧！”

    岳飞这才从愤怒和悲痛中抬起头来，抱起安娘，拉着几个孩子进了院门，未到屋门，口中早高声喊着“娘，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