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千万不要对克莉丝汀抱有什么期待和希望, 她对自己的感情也是有保质期的。
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克莉丝汀没看到她真实的模样，只不过是因为被她的掩饰所欺骗而已。
在那天晚上的一瞬动摇后，维尔拉反复告诫自己。不过她也没有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下次再见到克莉丝汀时便恢复了原样。
再次拜访克莉丝汀在一天后，维尔拉把刚做好的兔子玩偶送给安娜，带着欢欢喜喜的安娜一起来拜访克莉丝汀。
结果一推开克莉丝汀的房门, 她正认真地翻看着不知来自于哪位贵族的建议书。时不时拿着羽毛笔做些勾画和记录，显然忙得很, 那头漂亮的金发散乱着, 都被拽掉了几根。
对她眼前这幅模样抱有同情, 维尔拉也就很给面子地忍住, 没笑出声。
抱着兔子的安娜正想拿给克莉丝汀显摆, 结果瞧见她这幅模样, 也顾不上什么别的，扔了兔子问她怎么样，语气非常担心。
经过了这么多年培养的继承人, 国王开始着手让克莉丝汀亲自处理一些政事。但决定国泰民安的大事并未放权, 只是让女儿从一些小事做起。
虽然看上去克莉丝汀一直在陪着她和安娜玩耍, 但其实她忙得很。只不过是特地抽出时间来陪她们而已，再熬夜做完国王给她的事情。
毕竟有前世的记忆，维尔拉对克莉丝汀的事情了如指掌, 但就想看到她赶工时这幅焦头烂额的模样。
即使是国王眼里的小事, 显然也颇为费时费力。来自于丞相和大臣的意见夹在相关的文件里, 常常占据了克莉丝汀大半的书桌。
见到维尔拉两人来, 克莉丝汀停下了笔，收整自己的书桌。将批改好的文件摞到一起，唤人来给国王送过去。
“这么被父王器重, 估计要不了多久姐姐就会被立为王储了吧。”维尔拉看着那两摞文件说，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泛着淡淡的酸味。
她扔下在手里把玩一番的文件，对克莉丝汀说：“恭喜呀，到时候就有自己的寝宫，不用再住我隔壁了。”
不过克莉丝汀却没抓住重点，说了那么多她仿佛只听到最后一句：“维尔拉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吗？”
就算是她们的房间在彼此隔壁，但实际上是两个独立的大空间，门都离得好远。要是不想甚至不会碰面。听说在她房间里打扫卫生的侍女都认不全克莉丝汀房间里工作的人。
维尔拉倚在桌边随口说：“我可没觉得什么时候和你住在一起了，明明是睡在隔壁，你说得好像咱们同床共枕似的。”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克莉丝汀想了想说，她将手中的羽毛笔插在墨水瓶里，拉伸手臂，舒展筋骨。瞥见了朋友惊愕的脸色，语气倒是格外愉悦，“我是指小时候，安娜你脸色那么奇怪干什么。”
不知道话题走向为什么如此暧昧又奇怪，维尔拉及时选择闭上了嘴巴。以免安娜听到再想多，传出什么流言就糟糕了。
维尔拉有幸见识过这些宫廷八卦的后劲儿有多大。曾经有位宫廷画师送了王后一副肖像画，王后见画的不错便收下，就被传为互生情愫。而后两人不再来往，又被那些侍女传为：发于情止于礼，这才是最深沉的爱啊。
她可不想和克莉丝汀撕破脸皮时还一起成为旁人嘴里的怨侣。
想到这里，维尔拉瞥向克莉丝汀笑盈盈的脸，对方正把玩着兔子。
真是奇怪，重活一辈子这人居然转性了。
前世的克莉丝汀很注重王族名誉的，不仅自己洁身自好，不与别人有什么牵扯。还提醒维尔拉不要和男性走的太近，就算是丹尼尔也不行，弄得维尔拉一度觉得她只是在找她麻烦罢了。
“一会儿有老师来带我联系舞步，安娜你要体验一下吗？”克莉丝汀对安娜说着，打断了维尔拉的思绪。
抱着兔子的安娜正在犹豫间，维尔拉插嘴问：“你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刚上完一节课的克莉丝汀耸耸肩，但撩了一把金色的长发，十分自信地说：“那天舞会时当你的舞伴不会有问题。”
想起被踩的疼痛，维尔拉抽动嘴角，担心是不是又坑了自己一把。
她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
及吗？
然而维尔拉刚一动摇，一直注视着她的克莉丝汀突然开了口：“就当是给我的一场梦画上个圆满的句号吧。”
那双金色的眼瞳颜色暗淡，说那句话时，克莉丝汀的脸上写满遗憾和诗意。令维尔拉觉得她像个失恋的诗人，但她随即又觉得这种感觉莫名其妙。
高贵如克莉丝汀，怎么会遇到失恋的痛苦呢。
不过当参加舞会的那天晚上真正到来时，维尔拉还是对克莉丝汀伸出了自己的手。
今晚克莉丝汀还是一副中性风格的打扮，不过这身礼服是和维尔拉的长裙相配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们的姐妹身份，只会觉得站在一起的两人极为登对。
因为主人家好客的个性，性情自由散漫的安娜也收到了欢迎，她穿着自己喜欢的法师袍。公爵夫人听说她的口味，为她准备了甜点，安娜也十分给面子，塞满了嘴巴。
在克莉丝汀和维尔拉一起问候了公爵夫人，聊了许多场面话和客套话后，终于进入了今天的重头戏。
维尔拉拉着姐姐的手，抬眼看见了克莉丝汀脸上有些局促的笑容，于是用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问：“紧张了吗？”
“我只是有些激动罢了。”克莉丝汀眸色深沉，她的手臂滑下去，动作自然地揽住了维尔拉的腰。和那天在走廊相比动作熟练了许多。
维尔拉忍不住提醒说：“这次可千万别踩到我的脚背。”
伴随着钢琴声响起，克莉丝汀牵着维尔拉的手，迈出了第一步。
开头顺利，两人接下来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即使这是第二次一起跳舞，克莉丝汀和维尔拉之间的舞步也默契非常，双手交握，视线相交。似乎从一开始，她们就不曾分别过。仿佛是融化在一起，又重塑成现在的模样。
身边的人都在评论两位公主的舞姿绝妙，安娜也忍不住停下了咀嚼点心的动作，欣赏地看着舞池中她的两位朋友。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不对，不对不对……安娜皱起眉头看向自己的挚友。
克莉丝汀注视着维尔拉的眼神盈满了爱意，但根本不是看待妹妹的神色。而是在看待与自己身份平等，别无二致的爱人。
虽然其中微妙的差别别人肯定看不出来，但安娜毕竟是和克莉丝汀在一起生活了六年的挚友。
安娜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自己的之前胡乱猜想落到了实处。
她从没想到克莉丝汀会真的对维尔拉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然而即使发现了朋友的感情，安娜也没有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她看着那两个交织在一起的身影，忧心忡忡。
克莉丝汀该怎么办？就算维尔拉愿意和她在一起，且不说国王和王后能不能接受。那些丞相和贵族们肯定会不满的，更别说觊觎王位的那些人了。
安娜看着克莉丝汀眼底深沉又浓烈的爱意，忍不住为自己的朋友捏了一把汗。
这份炙热的爱意会拖拽着身份高贵的公主从云端坠落，摔到粉身碎骨的。
她看着克莉丝汀眼底的爱意化为了淡淡的哀伤，想到之前听到克莉丝汀的那些话，突然明白了挚友心中所想的一切。
克莉丝汀要以这场舞为结束，为她对维尔拉的恋情画上句号。斩断这场注定不会让两人幸福的暗恋。
虽然眼下已然明了，但这一份刚产生的情愫，在还未萌芽时便注定会被当事人亲手扼杀在胚胎中。
一曲舞毕，两人面对面伫立。站在众人的欢呼喝彩声中，默契地相视一笑。
身旁所有人都在鼓掌欢呼，安娜却掉下了眼泪。
心情颇好的维尔拉嘴角的笑容涟漪般扩散开来，明艳夺目。她张开双臂，主动给了克莉丝汀一个大大的拥抱。并笑着恭喜克莉丝汀学会了舞步，以后可以拥有更多舞伴了。
那抹淡淡的笑意从克莉丝汀脸上消失，了无痕迹。她咬着下唇别过脸去，轻轻从维尔拉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向众人礼貌地道谢后，克莉丝汀尽量用往常的语气，对维尔拉说自己要去外面透透气，这里有些闷热了。
此时还是初夏，傍晚还有些凉意，虽然跳了舞，但也不至于会感到闷热的程度。
虽然
想出言挽留，不过维尔拉意识到了克莉丝汀的情绪有些不稳。
她并未猜到背后的原因。只是看着克莉丝汀逃离似的离开，皱起了眉头。
而一直坐在旁边的安娜跟着离开的克莉丝汀追了出去，动作慌张得连她从不离身的法师帽子都忘了带上。
该不会是克莉丝汀发现了和她有关的什么事吧，维尔拉忍不住想。
她听说那件刺杀案已经处理完了，找机会探探克莉丝汀口风吧。
谢绝了几位邀请她跳下一支舞的人，维尔拉趁着无人注意时提着裙摆快步走上楼梯，透过二楼的窗户向外望。
当走到第三扇窗户时，她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克莉丝汀和安娜两个人站在花坛前，似乎正为什么而争论。
虽然这么说，但面色严肃的只有安娜一个人，那双向来单纯如同湖面的眼睛因为情绪波动剧烈的闪烁着，似乎在连连追问着克莉丝汀什么。
而克莉丝汀只是坐在花坛边，脸色格外平静。只是长舒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偶尔开口回答安娜的问题。
她开口的时间很少，神情一贯的坚定认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落寞。
但可惜离得太远，就算打开窗户维尔拉也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光线也暗，看不清两人的嘴型。
虽然克莉丝汀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最后安娜似乎被说服了，脸色无奈，但还是缓和了下来。
维尔拉正想从空间戒指中掏出自己的法杖施个法术，却不想此刻克莉丝汀突然抬眼，望向二楼她所在窗口的方向。
她下意识躲避，迅速藏在了窗帘后面。抬手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希望没有被对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