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大公桥（192）

    悠悠大公桥（192）

    ▲剃胎头

    笔者小时候，家长灌输给我们的就是：“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而在旧时的中国，说的最多的却是“天干饿不死手艺人”。

    手艺人就是指有专门技艺的手工艺人，以前说的是“九佬十八匠”就是手艺人。他们虽然达不到独立开店设铺的条件，可自持有一技之长，可以独立营生，也可以流动经营，再加上在农村可以“农忙种田，农闲挣钱”，在城里可以“下雨在家，天晴逛街”，就比其他的普通百姓多一份收入，自然也就活得比别人滋润。

    因为可以独立营生，还可以流动经营，自然就有着其他行业不可比拟的优势；再说那个时候走乡串户、走街串巷，既没有人管，也看得广、听得多，活得潇洒，可以说，手艺人靠手艺谋生，民众也离不开手艺人的服务，自然很受人羡慕。同时特定的营生条件，形成“艺不轻传”的习俗。传艺条件苛刻，学艺甚为艰难。若有独特技艺，那就更是只能家传，不传外姓人。有的家传甚至规定传男不传女，此谓“门第师”。

    拜师学艺要先求师，即请亲朋好友从中说合，征得同意后，才能认师。认师时，由学艺人的家长置办酒席，请师傅到家，由中间人作陪，议订学艺条件，然后到师傅家里拜师：向行业宗师牌位行大礼，再拜师傅，最后拜师娘。一日之师，终身之父，师徒如父子，对师傅的子女以兄妹相称。从师3年，师傅一般只管吃穿，不给工钱。而所谓的“参师”，则是学徒期满后，随师傅在外做工1年，取工钱的部分，其余留给师傅，以表达教诲之恩。学成之后，徒弟备酒行谢师礼，师傅赠送一套工具使徒弟能独立为业。此时才为“出师”，可以自己单独营生了。

    理发的学徒期一般为三年，学理发先得练习双臂，每天一大早起来双臂端平，足足半个时辰；然后学拿筷子，只用两根指头将筷子捏稳了才能拿剃刀。理发还叫“剃头”的时候，最开始就是一把剃刀、一把梳子，然后到民国才有了手工推剪。其实用剃刀这技术难度要求满高的，不仅手要稳，还要呼吸均匀，还要注意力集中，稍一不留神又容易割伤客人皮肤，所以还是很难的。

    用剃刀之前要荡刀：刀要紧贴荡刀布，从刀锋往刀背方向移动。再反过来荡剃刀另一面，重复几次。再用热毛巾敷脸，使毛孔打开。再用胡刷打出肥皂泡泡涂在脸上。开始修面剃须的时候，刀锋不仅要紧贴皮肤，还要注意刀锋与皮肤的角度不可过大，虽然不同角度带来不同剃须感受，但角度过大则容易割伤皮肤。这可是脸面，无论割破大小，都会使得顾客很不满意的。

    如果拜师学艺，师傅就会告诉徒弟，使用剃刀一定要紧贴肌肤，否则不仅剃不干净，而且剃刀拉扯毛发，不仅痛且容易红肿感染；同时剃须时要用手掌或手指把皮肤拉紧。难点一是上唇，因为鼻子挡着，操作空间小，刀锋角度大，可以横向走刀，也可纵向走刀；二是脸与下颚的转角，刀锋要随之改变角度，经过多次锻炼才能逐步掌握。师傅也会教会徒弟诀窍：可以用不持刀的那只手将顾客的面部皮肤往上提，这样转角处的皮肤位置就会提升至面部，通过直线行刀即可完成剃须。

    这就是术有专攻。

    至于那些润湿剃刀，避免干刮；一次剃不干净就再打泡泡再来一次；尽量顺着脸型从里到外、以及胡须长势方向走刀；还有修面后用热水打开毛孔，而剃须后：则应该用冷水洗脸，让毛孔收缩之内枚不胜举的小诀窍当然是师傅的经验之谈。

    还有，跟着师傅学理发，除了剃头修面刮胡须，还会学到一点中医推拿。理发完了以后给客人顺带捏捏肩捶捶背是旧式理发的必备之术。至于掏耳朵、理筋络、端腰、接下巴等都是手到擒拿。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人们凡是失了枕、闪了腰，或者掉了下巴（颌骨脱臼），一般都不找医生而找剃头匠。失了枕理筋靠的是手法，端腰既要技巧又要力气，接下巴则需一股巧劲，那不是随便就能学会的。

    后来，师傅要么不教，要么自己也不会，要么教了也没人学，那些推拿就被省略掉了，男人理发就变得简约，女人进理发店是为了美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