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中书街(10)
戏说中书街(10)
十、犯官之女
朱棣登上皇位,开创永乐盛世之时,那经过明太祖朱元璋一手倡导、逐渐兴旺发达起来的风月场就越发生机勃勃。尤其是在当时的京城南京,吃喝玩乐在勾栏,朋友聚会在青楼,生意应酬在妓院已成惯例,甚至有些官员乐不思蜀,将自己办公的地点也挪到乐户之中,至于像太子爷身边的红人、官不大却小视不得的王翰林那样,找一家自己熟悉的人家,一边挑灯为皇家加班,一边欣赏美色佳肴的更不在少数。
其实第一眼看见那个被老鸨说成是扬州瘦马的少女之初,王汝玉就有些喜欢那个羞答答的女子:首先是肌肤白嫩,生为黄种人的汉族男人,自先秦以来就以肌肤白为美,到了明清时代,更是一白遮百丑;除了神情有些莫名的悲哀,那个少女眉眼细长清秀,双手纤纤玉指,一双露出裙角的三寸金莲又窄又小,更重要的是仅仅只化了个淡妆,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而不华贵,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很素净高雅,所以对于老鸨的推荐,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
可是当他们开始独处之时,王汝玉在第一时间就感觉这个扬州瘦马与她的同伴不大相同:虽然懂得琴棋书画,可是只会一些阳春白雪的高大上乐曲,却不会那些民间小调;虽也会载歌载舞,可是对于勾栏里经常耳熟能详的那些充满挑逗的唐诗宋词却晓之甚少,尤其是接人待物、端茶倒水似乎很欠缺,对那种大胆挑逗男人的技巧更是一窍不通,倒叫这位王大人心生疑惑。
不过就是当王汝玉伏案疾书,那个女子在一边给他展砚磨墨时所展现出来的娴熟的动作,以及整理文稿和水发毛笔时表现出来的那种得心应手,都使得他心里一动,就顺口念出了宋人晏几道的《蝶恋花》:“碧玉高楼临水住,红杏开时,花底曾相遇。—曲阳春春已暮,晓莺声断朝云去。远水来从楼下路,过尽流波,未得鱼中素。月细风尖垂柳渡,梦魂长在分襟处。”
少女欲语又止。
他就有了些期待:“读过?”
看见她点头,王汝玉并不吃惊,可是她能信口背出晏几道的《采桑子》却使得那个才富五车的文官喜出望外:“双螺未学同心绾,已占歌名。月白风清,长倚昭华笛里声。知音敲尽朱颜改,寂寞时情。一曲离亭,借与青楼忍泪听。”
他就轻舒猿臂,将那个少女拉到了床上,和她做了一个吕字,然后用了一个简单而直接的方式,把那个少女变成了女人。其中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她的确是一个初试人事的真开货,的确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可是王汝玉一进入她的身体就知道她肯定不是扬州瘦马,除了口音不是江浙一带的,还有那个女子只会乖乖服从、咬牙承受,根本就不像是经过专门训练,对男女之事了如指掌,即便是自己的首次,可也应该知道如何用行动和声音来调动客官的兴趣。
“你不是扬州瘦马!”王汝玉说话很肯定,他在接着问:“你究竟是干什么的?肯定不是官妓(官方经营的勾栏),因为我们从未打过照面;也不是营妓(军营里的妓女,类似慰安妇),因为那里根本没有原装货!”
那个女子喘着气不回答。
“有教养、气质不错,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还背得一些文雅诗词,却根本不会殷勤、更不会伺候男人,就有了些蹊跷。”王汝玉只是转念一想,就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知道了,你一定是犯官之女,被充入勾栏!”
明代妓女的来源,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战场上从敌国掳来的女俘虏或是犯了罪被从军、被抄家的犯官家的女属。例如明代大书法家祝允明(公元1461-1527年)就指出:“奉化有所谓丐户,俗谓之大贫,聚处城外,自为匹偶,良人不与接,皆官给衣粮。其妇女稍妆泽,业枕席,其始皆宦家,以罪杀其人而籍其牝。官谷之而征其淫贿,以迄今也。金陵教坊称十八家昔亦然。”
看见那个刚刚被他破瓜的女子泪如泉涌,王汝玉就知道自己一言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