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中书街（11）

    戏说中书街（11）

    十一、右赞善

    翰林院虽然是文雅之地、又是国家智囊库的所在地，自然崇尚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处世原则，可是逢到有人升迁、或者有人外放，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僚也会找个地方去喝喝酒、谈谈交情，也会有些场面上的应酬。明朝官场上的潜规则是，中午的聚餐一般都会去茶楼酒肆，喝几杯薄酒，品几样苏州糕点；而晚餐一般就会到那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风月场去，有女人劝酒，还有音乐助兴，自然现场气氛就好得多；在那种温柔乡里，即便是达官贵人、内阁阁老，也会偷得片刻清闲，暂时忘却国家大事的。

    明永乐七年（公元1409年）秋天的那顿晚宴是为了祝贺翰林院的五经博士王汝玉晋升为右春坊右赞善。五经博士除了掌管皇家图书，向皇家子弟教授四书五经之外，就是通晓古今以备顾问。而春坊就直接是单为太子宫殿所设的官署，史料记载，唐代改门下坊为左春坊，改典书坊为右春坊，“明左右春坊各有大学士、庶子、谕德、中允、赞善、司直郎、清纪郎、司谏，名前各加左右。”右赞善在官职上虽然只不过是从六品，可既是太子儿女的老师，又是太子的心腹，自然位高权重。用清代官职相比较，也就是康熙时期的南书房行走，雍正王朝的军机大臣。

    这样的大人物一旦有什么喜事自然要巴结，无论是上级还是下级，无论是同乡还是同榜，反正是同朝为官，都在宦海浮沉，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更知道王汝玉既然能成为未来的皇帝的智囊团成员、以及能和当今皇上天天在朝上奏对的官员，肯定是屈指可数，也是很有前途的，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巴结。于是，从消息传开直到圣旨下达，各个方面的人、用各种理由的宴请接二连三，都快一个月了也没能消停。

    不过那天晚上有些特殊，在那个王汝玉早已熟悉的勾栏小院里请新上任的右赞善喝酒的却是内阁首辅解缙。满朝文武都知道解缙的率直火爆的性格，居然一个陪客也不带，就在那个被王汝玉开了苞，因为满意而花钱包养，甚至有小道消息说，快要赎身抬进自家院子专宠的叫小雅的年轻姑娘的房里，准备了一桌的好酒好菜，连老鸨都不敢进屋，只有那个犯官之女伺候着两位大人安静的吃酒。

    解缙自然早就从王汝玉口里得知那个眉清目秀、举止文雅的姑娘的来历，也知道靖难之役（燕王攻占南京）之后，朱棣继承其父朱元璋明太祖极其残酷的罪人制度，不仅残暴地屠杀建文朝那些不愿顺从他的大臣，还将其妻妾、女儿、侍女、丫环等女流一概打入教坊。据统计，洪武与永乐两朝被杀掉的臣工旧部达10万以上，这些犯官或罪人的妻女，多数被打入教坊编入乐籍，成为当时官办勾栏的主力军。由于这些女性均出身宦门或书香门第，往往拥有较高的才学见识，在诗词音律与歌舞书法上各有擅长，不仅极大地提升了明初青楼的品质与档次，也促进了勾栏那个新兴行业的快速发展。

    “小雅，听说你读过不少诗词，也听说过不少名人故事，自然是官宦人家所出。”喝得有了几分酒意的解缙在问着那个姑娘：“知道王燧父子相对之事吗？”

    “略知一二。”女子的声音很低：“听说王燧小时候博闻强记，有神童之称。七岁那年，随他父亲到屋外观赏雪后的景色。他父亲即景吟出一联：‘日晒雪消，檐滴无云之雨，’让儿子对下联；王燧张口就是：‘风吹尘起，地生不火之烟’。”

    解缙点点头：“王燧对的好吗？”

    那女子声音还是很低：“堪称千古绝对！”

    他问道：“知道王燧是谁吗？”

    小雅微微摇头。

    “这就叫真人不露相！”解缙捻着短须一笑：“就是这位宠幸你、刚刚又升官晋级之王大人，王汝玉是他字，王燧是他本名，出门做官，本名倒鲜为人知了！”

    那女子就大惊失色，也有些大喜所望了：“先生，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