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二科第十一病室(1)
外二科第十一病室(1)
1.还是一些介绍
这是一座不大的医院,医院的主体是由三栋建筑组成的,前面是拥挤不堪的门诊部,后面是新修的内科大楼,夹在中间的就是外科大楼。外科大楼一共五层,一楼是骨科,三楼是普外和综合科,四楼是心血管与重症监护室,五楼是手术室和麻醉科,二楼就是外二,脑外伤、整容、烧伤科。从布置在走廊上的宣传栏里得知这里还是可以治疗脑部肿瘤的,就有些肃然起敬了。不过我不是因为脑部肿瘤,而是因为一次意外的车祸,在这个科室里度过了几乎整个春节。
外二科是由一条长长的走廊组成的。走进科室玻璃大门,左边是病房,从1号开始,有6人间,3人间,还有几间单间,显得很神秘,经常闭门不开,不过走廊上却挤满了加铺,虽然用了一些类似屏风的围布遮着,却也显得乱哄哄的。走廊的顶头是烧伤病室,有两位不幸的大面积烧伤病人。门前的提示说,探视时间只有周日下午。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探出头去,空气新鲜,一路之隔就是医院职工宿舍,向左望,还可以看见院外的风景,人来人往,车流穿梭。
走廊的右边依次是紧急通道,护士休息室,医生休息室。隔着一个病室,就是护士站,很繁忙的,每天总有好几个护士在值班,墙上挂着一个大黑板,写着重点看护的病人的名字,我们病室的47床就在其中。桌上有两台电脑,还有一台和走廊的计时钟同步的计时器,只要病人按动床头的开关,这里就能显示出来,下面是住院病人的床位小标签。大玻璃窗前,有保安检查记录,有大小便检查的标本盒。现在的护士大都长得五大三粗,丑陋无比,夹着厚厚的眼睛片。只有一个姓孙的小姑娘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走过你身边时,总能飘来一阵淡淡的清香;还有一个瘦瘦的高个子护士,有天深夜,我在走廊里踱步,她走过我的身边,轻轻地对我说:“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我很喜欢这样体贴人的女子,她给我打过针,轻轻的,一针见地。
护士站旁边是医生室,门前的铭牌上警告;医疗代表谢绝进入。我哑然而笑了,这就叫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医院到处都是对收受回扣,索要红包的警告,不正说明这个行为已成燎原之火吗?事实上,我只进过一次医生室,是我出院的那天,姚医生要写出院单,找不到家属,把我叫去问了问情况。
医生室旁挂的铭牌是配餐室,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事实上就是开水房和勤杂工休息的地方。说起来勤杂工就是医院最下层的阶级。早上6点就开始打开水,还得擦地板,擦窗玻璃。有两个穿蓝制服的勤杂工给我印象很深。一个有一头漂亮的长头发,长及腰部,令人叹为观止;一个是2月14日“情人节”那天来我们病室打扫卫生的女人。她说,今天女人应该有花。有人问她丈夫是否给她送花?她回答说;“狗尾巴花都没有。”引来一阵哄笑。贾老师发现他儿子换的床单是那种摸起来冷冷的,他就去要求换成像我那种软软的被单,结果果然得偿所愿,大家都劝他把换下来的那床床单留着今晚和老大铺床睡觉,他拒绝了,坚持把床单还给那个勤杂工。等他回到病室,大家都笑他和那个女勤杂工有一腿,贾老师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别胡说,这个玩笑开不得。”
1号病室的对面就是我所在的11病室。6人间,一边3张床,46—48那边宽些,靠墙有一排橱柜,每人一个,49—51这边窄些,就只好受些委屈了,因为靠门有一个卫生间。里面有大理石的面盆,大便器,还有一个洗拖把的池子,卫生间里到处是毛巾,还有病友们放的一些大白菜和萝卜。病室的正面有一面玻璃窗,正处在外科大楼的门厅上方,只能看见楼下塔松的树梢以及对面内科大楼的病室。我总喜欢走到窗前,这里的空气好些,贴近窗户,还可以看见雨水和雪水顺着排水管滴落在门厅顶上。
病室大了,自然就热闹多了,一天到晚闹哄哄的。早上是最紧张的,洗脸,上厕所,擦身子,早点,然后就是一拨一拨的护士,整理床具,查体温,询问病情,医生也出现了,那就是每天最盛大的查房,之后就是输液开始,也有推出去拍片的,做高压仓的,这样一直要持续到中午,吃过午饭,无数的探访者就开始出现,络绎不绝,接踵而来,直到晚上10点多钟才停歇,然后到11点钟关掉头顶的日光灯,只留一盏射灯。朦朦胧胧之中,还可看见走动的人影,听见贾云龙的锉牙声。
我喜欢11病室,正是这场邂逅,使我结识了像贾老师,老大这样的好人,也认识了小陈和那个姓李的无赖那样的坏人,就觉得有一种写出来的冲动,就开始了这种记叙,也许不应该列入小说,而是纪实文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