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鹰君的妖术
“弄青～弄青～”一阵隐隐而不真切的呼唤声传来。
谁？是谁在呼唤他？弄青四下张望，只见其身处一个虚无缥缈之境，亭台楼阁看似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四周白雾蒸腾，天地浑然一色。
隐隐的呼唤声响起：“是我～”虚无的天地间，几缕白雾交汇，缓缓汇成人形。弄青看向此白雾人型，心疑这是何物，为何要在这离奇之处呼唤他。
“公子莫怪～我是有事相求才不得不如此～”声音道。
有事相求？他有何事相求？
“我……”
“弄青！”一个冷漠的声音蓦然横空而来，打破虚无之境，周遭的一切瞬间崩塌，异样的色彩涌入。
弄青猛的睁开双眼，一个美艳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他一惊，弹身而起缩到床角，“鹰君”二字就要脱口而出。
“醒了吗。”子君道。
看清是子君，弄青不好意思的伸了个懒腰，坐回床上：“这么大清早的，有啥事啊。”
“打搅你的美梦十分抱歉，不过时候确实不早了。”子君示意弄青看向东窗，秋阳射入，一片刺目的明媚。弄青傻傻的挠挠头，时候果真不早了。
子君又道：“褚涩让我叫你去一趟银雪园，事态紧急，你快去吧。”
“怎么了？”
子君面色一沉：“魄炎出事了。”
弄青懒得走路，直接飞到了银雪园，此刻的银雪园与平时无异，笑语盈盈相见欢，秋风叶落满地伤。浣女提篮从苑去，日中将至备炊忙。弄青进到园中，几个相熟的侍女向他打招呼。他打探了一下，侍女们似乎并不知晓魄炎之事。莫非子君在耍他？子君看起来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祭天仪式在即，各城使者将陆续来到堡中，未免引起恐慌，妖孽之事不可外传。”
白玉阁中，褚涩眉头紧锁。魄炎的情况十分古怪，他的避邪之力并未被破，身上却透出隐隐的妖气，任凭褚涩如何做法，都无法将妖气驱除，魄炎也无法醒来。魄火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神色复杂。弄青推门而入，顿觉一阵沉闷的气氛，他略一错愕，向床边的褚涩走去。
床上的魄炎面色如常，妖气暗露，弄青一看就知事情棘手，轻声问道：“情况如何。”
褚涩摇摇头：“我无法驱除他体内的妖气，甚至不知这妖法是如何施展的。”
弄青一手贴近魄炎心房，魂血齐全，不是被操控，盛阳未损，妖气却从其本元透出，这种迹象倒像是成妖之相。但魄炎不像是修妖者呀，况且就算是修妖，也不至于昏迷不醒。弄青看了几下，一时也没有头绪，只好问道：“子君怎么说？”
“说是有两种可能，一是与妖精行欢时被种下妖蛊，二是妖精借助某件宝物避过避邪之力向其施法。若是妖蛊，将其驱除即可，施法的话化解即可，然而我变换了好几种方式，都无法除去妖气，子君也没办法。”褚涩说着不由看了魄火一眼，说到底也是他捉妖不力，心中颇有些愧疚。
弄青再次贴近魄炎的心房，暗暗运了些法术，魄炎的避邪之力立刻运作，将其法术阻隔。看来避邪之力没问题。弄青想了想，加大了法术，避邪之力猛然运作，强大的冲击直逼弄青手掌，弄青一惊，赶紧收回手，后退几步。众人注意到他的举动向其看去。
“刚刚手抽着了，别在意别在意。”弄青笑道，不自觉的抖了抖被震麻的手。
褚涩蹙起眉头，欲要训斥弄青，转念一想或许他发现了什么，于是低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弄青迟疑了片刻，回道：“我有个很不好的预感，能不能让其他人出去一下。”
褚涩思忖片刻，略一点头，他走到魄火跟前，拱手施礼道：“二公子的状况有些复杂，能否请城主先移步屋外。”
魄火面无表情，起身向屋外走去，侍从彦之紧随其后，退出房门。走到屋外，魄火冷声吩咐道：“叫子君到箴书阁见我。”
“子君公子不是才离去吗？为何要叫他……”彦之小心询问，岂料魄火勃然大怒：“究竟他是城主还是我是城主！我召见他还要看他心情不成！立刻叫他来见我！”彦之吓得跌跪在地，慌忙应道：“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魄火面色阴寒，大踏步离开银雪园。
杂人退去，弄青放开手脚，安心做法。他让褚涩退到一边，两手缓缓抬起运起法术。要想不受避邪之力的影响向魄炎施法，除了子君说的那两种办法，还有一种，若是施法的妖精法术足够高强，远超避邪之力的威力，避邪之力会自动退却。这等修为少说得是魔级。弄青要做的就是穿过避邪之力，一探其中的妖法。当然，凭他的修为还不足以令避邪之力退避，所以……
股股强劲的法术凝聚，弄青两手一送，法术向魄炎击去，只见一道细密的电光闪过，魄炎的避邪之力被强行破开，弄青的法术窜入其体内。旁观的褚涩一惊：“你干什么！”
“只是开了个口子而已，一缓儿你用术法补上就好了，我要验证我的疑虑。”弄青一改常态，表情认真。褚涩犹豫片刻，不再说话，只是紧盯魄炎，以防不测。
在魄炎体内流动的是一股霸道却又细密绵延的法术，透露着魔威，不同于一般的妖法。它紧紧压制着魄炎的心神，令其昏迷不醒。这股法术弄青甚是熟悉，这样的法术只要经历过一次就绝对忘不了，它，正是鹰君的法术！弄青猛的将法术收回，双目圆睁。
“怎么了？”褚涩问道。
“怪不得你化不开呀，魄炎体内的是鹰君的法术。”没想到鹰君真在掩月城堡，难道子君真是鹰君？是他害的魄炎？
“什么！”褚涩惊道。
箴书阁中，子君立于案前，看向魄火：“不知城主叫子君前来所为何事。”
“魄炎的事你早就料到了吧。”魄火也不拐弯抹角，直视子君。子君闻言浅笑：“妖孽混入堡中明摆着是冲城主的盛阳之光来的，要想得到这份盛阳之光难免需要点助力，找魄炎‘合作’倒是不错的法子，难道城主不曾想过？”
“你别跟我拐弯抹角，你是故意叫我深夜召见魄炎的吧，好给那妖精制造机会，褚涩在堡中各园修固了法阵他不好下手，园外的走道上却没设防，”魄火说道，子君只是微笑倾听，神色没有半点变化。魄火皱起眉头，一首扶额，无奈与不解的继续道，“你一心辅佐政事我很感激，可你为何要这么做，魄炎虽与我不和，却是才学出众，革去他职权便罢了，何必做到如此地步。”
沉默半晌，子君终是叹了口气：“城主果然误会了，我确实是打算利用魄炎引出妖孽，因为我断定魄炎不会与妖孽合作，且他身负避邪之力，若非心中所愿妖邪伤其不得，未曾想到，他不但中了妖术，情况还如此诡异，是我疏忽了。”
听到子君辩解，魄火心中平复些许：“既然如此，你可有法子救醒魄炎。”
子君摇摇头：“我所猜测的在白玉阁以尽数道出，子君既非修术之人，魄炎之事实在无能为力。”
真是虚惊一场，原来那鹰君的法术外还混了另一股妖法，透出魄炎体外的妖气正是那股妖法的。它虽也很高强，但比之鹰君还差的极远，不足为患。褚涩忍不住斜视了弄青几眼，探也不探清楚点，害得他差点就要直接飞出城堡走人。若鹰君真在堡中，无疑就是子君，不说其他，光是平日的出言不逊就够二者死一千遍的了。
“看来是有妖精借用了鹰君的法术，他和鹰君很熟嘛，竟能得到鹰君的法术，呵呵呵。”弄青自我圆场的一阵傻笑，无视褚涩的眼神。好在是探测失误，若真是鹰君，弄青肯定立刻飞出掩月城堡，再也不来了。
虽然并非鹰君，但也证实此妖与鹰君关系匪浅，褚涩思忖一阵，正色道：“就算不是鹰君，也是与鹰君有关系的妖精，你还打算追查吗？”
“这个……”得罪鹰君可不妙，而且也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事与鹰君结下梁子，可是，好歹他和魄燚也算有救命之缘，就这么撒手不管似乎也说不过去。斟酌再三，弄青终是下定决心：“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得罪鹰君，我们都敢和子君同处一屋，还怕捉只小妖不成。”
褚涩深深的看向弄青，仿若重新认识他一般，继而感动的说道：“太好了，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我奉师命下山还有要事要办，就先行离去了。”
弄青呆愣片刻，蓦然大怒：“想得美！这是你的事，我好心想帮帮你，你倒还想全往我身上推！”
“人生苦短，我还想多活几年，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得罪鹰君，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索性好人做到底……”没等褚涩说完，弄青便咆哮道：“你苦短关我什么事？想让我做冤大头，没门！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弄青怒气冲冲的甩门离去。
褚涩叹了口气，他可不想得罪魔君，但是就这么撒手离去定会被人笑话，该如何是好。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那妖精只是偶然得到鹰君的法术罢了。他转向魄炎，右手一指，一道金光泛出，将其破开的避邪之力修补完整。驱除魔君的法术也不是不可能，术术相克，只要设个净体之阵，每日充盈术法，九九八十一日应该就能除净。但是会极耗修为，莫说他在人前隐藏修为，就算是拼尽全力，单凭他一人也是办不到的。还是去问问子君，看他有什么办法。
玉石小径上，弄青愤愤不平，这褚涩真是得寸进尺，难得他想做件好事，这下他什么都不管了，反正也不是他的事。不知不觉走到了陆擎云遇害的白叶松旁，弄青昂首，赫然对上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由小吃一惊，下意识的以为是子君，待定睛一看，却是个生面孔。
“弄青公子。”男子看向弄青，面无表情，恍若死水，声音更是如同枯井回声。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弄青问道，男子那种说话的调调令他极不舒服，还有那表情像是在刻意模仿着谁，但明显模仿的不得要领。
“我是红媚小姐的护卫，上次在园中见过的。”萧寞回道。
红媚是谁？弄青使劲回想，隐隐约约记上次因护卫遇害来到银雪园时见到过一对主仆，对了，就是他在居雅园落水之时和魄焱在一块的那个红衣女子。
萧寞又道：“弄青公子可是四公子的救命恩人，堡中谁人不知。”
是这样吗？弄青总觉有些奇怪，却又道不出怪在何处，只好说道：“树上风光很好吗，你怎么坐在上边。”
“风光如何，公子大可亲自看看。”萧寞道。
“这就算了，我随处逛逛，先告辞了。”弄青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萧寞看了眼弄青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声：“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风光。”银叶松上远眺而去，银雪园尽收眼底，更远之处则是排布雅致的储秀园。放眼望去正对着一扇扇紧闭的诡异的西窗，莫名漂浮着晦暗的气息。
弄青在银雪园中逛了一会儿，到处都是白色的花草树木，很是乏味。心想着反正回到修纤园也只能对着竹子发呆，不如到处走走，或者找几个侍女聊天。
就在其踏出银雪园的瞬间，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鬼气、妖气，还透着些许灵气。
隐约的声音响起：“弄青公子～”虚空之中，半透明的白烟缓缓汇聚成型。
这……这不是他梦中之物吗？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