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枸杞银耳
“父亲,今天感觉怎么样?”江雨泽坐在江老爷的床头问道。
江老爷点头笑着说:“比前两日又好了许多。这些天这是幸苦你了!”自从上次父子俩的谈话后,江雨泽一直刻意回避着江老爷谈及有关江家的所有话题,每次总是是说说病情药理。江老爷也心知肚明,一个疙瘩在那,一时半会是治不好的。要想根治怕是困难,只要不发作便是最好的。可他不知道,江雨泽回到家,不是因为回心转意,而是所计划的一切条件已经成熟。
“老爷,小姐让我送碗甜汤来。”月儿敲了门,迈进屋子,笑着走到江老爷面前。轻轻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碗,江雨泽和江老爷两人脸色同时没了血色。
“这,枸杞银耳羹是宛凝让你送来的?”江老爷有些半信半疑。
月儿笑得一脸无邪地说:“是小姐吩咐的。那日,我给小姐做了一碗,小姐说好吃。今日便让我又做了一份送来。小姐说,老爷用药一定会很苦的,喝了这枸杞银耳羹就不会那么苦了。”
江老爷有些黯然道:“宛凝这丫头有心了。”江老爷拿起调羹细细品了气,刚一入口,脸色再次变白,手一抖,险些将瓷碗摔掉。“你,你是谁?这银耳羹是谁教你的?这味道……”
月儿一脸惊恐:“老爷,如果味道不好,月儿再去做一碗。”
江老爷摇手,惊恐地看着月儿,水蓝色布衣,青色的百褶裙,还有那一脸笑容,再加上这碗枸杞银耳羹。太像了!但是,怎么可能?
“是谁教你做的?”江老爷再次询问。
江雨泽扶住江老爷,轻声细语道:“爹,别问了。只是像罢了,娘亲过世已经十年了。您的病才刚好些,千万不要激动,一定要安心养病,其余的不要多想。爹,您先休息一会,我下午再来看您。”江雨泽又让阿远点了一柱宁神香才拉着月儿离开江老爷的屋子。
走到稍远处,江雨泽才放开月儿,怒道:“你做什么?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这样提前亮出我们手中的牌,不但达不到我们要的最理想的效果,反而会让我们处于被动!”
月儿撅着嘴,揉了揉手臂,有些疼,但少爷的话却是最让人痛的。“少爷,月儿没错。少爷敢回答月儿,昨晚和谁在一起吗?”月儿看着江雨泽,江雨泽眼神有些躲闪。
阿远见两人的表情,大吃一惊,忙问:“少爷,你,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情也没有!”江雨泽别过脸去。
“少爷,您连月儿也要骗吗?”月儿微微皱眉,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雨泽闻言一惊,警觉地问:“你是看见什么了还是听说什么了?”
“呵,少爷果然有事瞒着月儿。”月儿神情更加沮丧,苦笑着说:“我原本不过是猜测,没想到竟然猜准了。今日早上见到张妈的时候,看见她面色异常,又见她手里拿着一件男士的外套。仔细一瞧才发觉竟然是少爷的。月儿猜想少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急急找到老爷房里,想以夫人的枸杞银耳羹勾起老爷过往的情意,好救少爷于危机。少爷,你可知道我看到你安然无恙时有多欣慰。只是,少爷,月儿现在好伤心,少爷如今竟会瞒着月儿了。连阿远也瞒着。”月儿说着说着眼泪已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江雨泽听后有些愧疚道:“月儿,对不起。你有心了。只是,这劫还未到呢!”
“二弟!”江川泽远远看见江雨泽便唤他。江雨泽、阿远和月儿三人齐齐回头看去,月儿匆匆抹去眼角的泪痕。“咦?这不是宛凝身边的月儿姑娘吗?怎么哭了?”
月儿微微一福答道:“回大少爷,正是月儿。月儿不是哭,只是风迷了眼睛。小姐还等着月儿回话呢,月儿先告辞了。”又向三人福了福,转身匆匆离开。
江川泽看着月儿离去的方向,问道:“明明是哭了,为何又不承认?二弟,不会是你将她给说哭了吧?”
江雨泽尴尬地笑笑说:“哎,她送来的甜汤里有味食材和药性相冲,我便是说了她两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掉了泪。”江雨泽说着,装作若无其事,却瞥眼看着江川泽的反应。
江川泽哦了一声随后说:“二弟,父亲可好些了?我有些事想问问父亲。”
“可是生意上的事?”
江川泽点头说:“正是。这两日市面上有些奇怪,凡是商家只收现银,找的却都是我江家的银票。段掌柜怕这里面有花头,便想让我问问父亲。”
江雨泽立即打断说:“不可以。我当初替父亲治病时就已有言在先,不可再以生意上的琐事来烦扰爹,如今怎么可以食言?更何况,父亲现在病刚有起色,若是这个时候去烦扰他,怕是不仅会前功尽弃,而且病情加重!”
江川泽一惊,虽然不懂医,但这个弟弟医术高明可是众所周知,如今他这么说,也只能信其有。“那,这事……”江川泽欲言又止。
江雨泽道:“这生意上的事我不懂,大哥自己做决定便是了。听说段掌柜也是家里的老人了,经验丰富,不如多听听他的意见也未尝不可。”
“可是,二弟你不知。段掌柜头脑精明,可就是太会算计。你可知每月他从账房里多克扣多少银子。父亲一直不同他计较,他却变本加厉。我始终不能全信他。”江川泽摇头道。
江雨泽笑着说:“大哥若是不放心他,还可以去请教镇上父亲那些生意上的朋友。”
“对呀!”江川泽笑道:“多谢了,二弟!”
江雨泽笑着,却不说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哥为人诚恳,可就是忌惮功高盖主。两个月前,阿远收买了一个账房活计,在往年的账目中更改了段掌柜存取纪录,又私下透给了江川泽。如今,嫌隙已生,只需再找个时间,做足戏码,让段掌柜坐实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便可。
“大哥,今日二娘不是让我们辰时去前厅集中吗?”江雨泽道。
江川泽点头说:“那好,我们一起去吧!不要让娘久等了!”
感到前厅的时候,江夫人已经坐在上座,江宛凝也已经到了。和江川泽一起向江夫人行了礼,才要坐下,江宛凝跑到江雨泽面前咬耳朵道:“二哥,今天说话小心点。娘的脸色从早上就没好过!”
江雨泽点点头,对宛凝报以一笑。呵,没想到这么快!罢了,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且边做看客,边做主角吧!
小丫头刚递上茶水,夏怜烟和紫苓就到了。夏怜烟走上前去,半俯身施礼道:“姑姑,怜烟来迟了。”
江夫人结果张妈递来的茶盅,也不让夏怜烟起身,揭开茶盖,杯子刚唇边,便向地上扔了过去。“咣当”一声,青花瓷盅瞬间支离破碎,小碎片飞起,落在夏怜烟面前,险些割伤。
夏怜烟下意识地一躲,却依旧等不到江夫人唤她起来的声音。
“你是怎么做奴才的,这么烫的水,想烫死我吗?”江夫人对着身后的张妈大骂道,张妈连忙走到前面,跪在了一地碎片上。“怎么,老爷才休养几日,你们就无法无天了?难道是不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我告诉你,别仰仗着跟了我几年就如此放肆!若是哪天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即使是亲生的我也不会罢休!”
话骂的虽是张妈,可坐下的江雨泽和夏怜烟却听得明白。好一个指桑骂槐!江雨泽低着头,闭着双眼。空气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江夫人深吸一口气,转而又说:“还有,以后记得,我用的东西一律不得用青花瓷!人已经死了,没必要再按着她的喜好摆设了。若是有人喜欢,大可全都拿去。若是我再见到一件,我就砸一件;见到两件,我就砸一双!听清楚没有?”江夫人怒瞪底下的张妈。
江雨泽听了愤怒不已,可他知道,现在不是逞能斗气的时候。江夏氏,我要你记得今天你所说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要你一样一样地还!我想,这天不会远了。
江夫人扫了一眼坐下的反应,才缓缓开口道:“都起来吧!”
夏怜烟这才松了一口气,紫苓赶紧上前去搀扶她坐下。
张妈起身后,顾不得膝盖的疼痛,连忙让小丫头又送来一杯新茶,这次用的是万历五彩的杯子。江夫人小啜一口,清了清嗓子,笑着问夏怜烟:“怜烟啊,你来我们家有多久了?”
夏怜烟答道:“有两个多月了。”
“哦,有这么久啦!算起来我兄长去世也快三年了呀!哎,如今这日子是越过越快啊,人也老得越来越快!”江夫人感叹道。
江宛凝笑着说:“娘,您哪里是老了呀?我看倒是越来越年轻了呢!”
江夫人捂嘴笑着说:“哪能越来越年轻?难不成我成老妖怪了?”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高兴得紧,接着又道:“我在你们这个年纪啊,已经嫁给老爷两年了。川儿啊,你今年有二十二了吧?”
“是,娘记得没错!”江川泽答道。
江夫人又回首看着夏怜烟说:“怜烟,你三年孝期将满,我看这婚事也该准备准备了。当年我和你爹早就订了婚约,若不是你爹三年前出了这档子事,你和川儿早该成亲了。我说不定也已经报上孙子了!”说得一脸伤感,眼睛却瞧着江雨泽。
夏怜烟低下头,低声道:“怜烟双亲都已亡故,如今只有姑姑一个亲属,怜烟但听姑姑的安排。”
江夫人放下茶盅大笑道:“好!那就再过两月,等老爷的病有些起色了,就举办你们的婚事。也好早些了了我的心事,也能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江雨泽紧紧握住茶碗,该来的吗?早该想到的,为何现在听了却仍这么难过?闭上眼,昨夜的景象又浮现在了眼前。白衣如谪仙,终究是大哥的妻子。
“夫人,不可以!”祁婶冲了出来,跪在地上,大声说:“夫人,表小姐不可以嫁给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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