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多情客
赵凯听不懂，让王枫说清楚些。
王枫却突兀问他：“哎，见过上官大小姐的样子吗？”
赵凯道：“曾经在街上瞥过一眼。”
王枫道：“生得如何？”
赵凯道：“虽然性情恶劣，但不能不说她是个美人，娇美秀丽，婀娜窈窕。”心中一动，问道：“怎么说起她模样了？”
王枫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不求，爹娘代求。”
赵凯思忖一瞬，恍然道：“你家里有意跟上官家联姻？”
王枫道：“卖了儿子，攀附上官家，岂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赵凯无奈道：“就不能正正经经说话吗？”
王枫笑道：“牡丹、画眉，小桃红就喜欢我这么说话，她们说，公子爷风流倜傥，潇洒不羁。”
赵凯皱眉道：“我不是她们。”
王枫道：“贤弟莫恼。勾栏中人怎配跟你比。说笑，说笑。”将扇子收拢，在指间打个转，稳稳握住，道：“不过，我家里的意思是不假的。先前爹娘不着急，是因为上官大小姐恶名太盛，终究亲爹娘，也怕儿子娶了恶婆娘之后被弄死。如今，上官大小姐真成淑女了，这事情定要被摆上台面来研究了。”
赵凯点点头，觉得王枫所言不无道理。
他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王枫道：“若是那上官灵云彪悍的时候，我肯定是不同意的。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她已是温婉善良的好女子，如果上官家看得上我，肯许女儿，那我就娶呗。左右，得了个美娇娘，我是不亏的，就算不喜欢，我把她供在家里，好吃好喝伺候就是。外头花千朵，我还能没快活的地方嘛。”
赵凯失笑道：“你倒是有好安排！”
王枫道：“没办法，家花哪有野花香。找乐子还是要找野的。”说到这儿，煞有介事地扇动折扇，挡在脸前，贴近赵凯，低声道：“贤弟啊，哪一日得空，我带你到花丛之中畅游一番，你便能体味其中美妙了。妙，妙不可言，人间极乐。”
赵凯向后倾身，摆摆手道：“多谢王兄好意，小弟心领了。”
王枫知道赵凯不喜风月，料到他定会拒绝，不以为意，笑道：“你啊，就是读书读得闷了头，只认识圣贤，怎么不多认识认识风流多情的才子书生？多少好诗好词出自烟花之地哟！”
赵凯笑道：“小弟迂腐。”
王枫再次收了折扇，放在桌上，发出“嗒”一声响，说道：“也罢，我做我的多情客，你当你的专情郎。”
赵凯笑了笑，神态腼腆。
王枫想到什么，抬手按上赵凯的肩头，神情端正了起来。
赵凯奇怪，问道：“王兄，有何指教？”
王枫道：“贤弟啊，为兄今日多说句话，给你一句指点。”
赵凯道：“王兄请讲，贤弟一定牢记在心。”
王枫道：“贤弟，为兄生性风流，处处留情，却是片叶不沾身，能全身而退，逍遥自在。你盼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求情感专一，也挺好，不过，你切记，情缘是劫数，千万莫要痴情，痴情终害己啊！”
赵凯心想：“情到深处自然痴。痴情者，怎能不专情，专情者，怎能不痴情呢。”但他感念王枫真挚关切，顺从道：“小弟谨记！”
王枫点点头，拍拍赵凯的肩膀，笑道：“好，记着就好。时候差不多，可以上菜了。咱们边吃边聊。”扭头呼喊外头伺候的仆人传菜。
饭菜上桌了。
赵凯笑道：“你今日竟然不喝酒？”
王枫得意道：“晚上，佳人相邀。”
赵凯明了，想到一个说法，对王枫道：“对了，我听人说，习武之人，为了根基扎实，不宜放纵，否则，于功力有损。王兄，你连日流连风月，对武功影响大吗？”
王枫道：“按着道理讲，纵欲对根基是有影响。不过，我那师父说了，本门功夫是上乘功夫，非那些不入流的功夫可比，不用守繁琐规矩，我门功夫讲究自然，随心所欲。说起来，我每日习武之后，精力充沛，热血沸腾，若不寻人欢快，欢快，反而大感不适呢，哈哈哈。”
赵凯闻言，微微红了脸，说道：“原来是这样。是我孤陋寡闻了。武学深奥，不容小觑。”
王枫道：“术业有专攻罢了。”
他是本地少有的学武之人，在前些日子，功夫有了小成，又得师父认可，喜悦之余，自然骄傲，在不懂功夫的赵凯面前，有意炫耀，滔滔不绝说起习武之事来。
赵凯于武不能不好奇，认真倾听，时不时提一些“傻”问题，请教王枫。
王枫一一作答，洋洋得意，情绪更加高涨，透露更多武学之事。
不知不觉间，王枫说到了师父要带他外出游历之事。
赵凯惊道：“怎未听你提起过？什么时候出发？游历多长时候？”心中随即生出不舍之情和担忧之情。
王枫安抚道：“贤弟莫急。”
赵凯点点头。双眼看着王枫。
王枫微笑道：“关于此事，师父也只是提了，未曾详述。本来，我是打算尘埃落定之后，再告知你的，今日话赶话，说到这了，引得贤弟情急担忧，是为兄的不是了。其实，连我爹娘也还不知道这事呢。还请贤弟帮忙遮掩一二，免得他们担忧。”
赵凯道：“嗯，这没问题。”
王枫道：“对了，贤弟，我师父说，外出时可多带一人随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呢？”
赵凯一怔，笑着摇头道：“王兄说笑了，我手无缚鸡之力，一点武功不会，跟去了也是累赘，还是不要。在外辛苦，小弟只是担心兄长安危罢了。”
王枫道：“多谢贤弟关怀，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师父武功高深莫测，出神入化，有师父在侧，我定然安全。”
赵凯放心道：“那就好。”
就此事，王枫不再多说，用风流韵事岔开去，听得赵凯面红耳赤。
饮食过半，王枫突然停箸。
赵凯莫名地瞧着他。
王枫道：“贤弟，走，出去偶遇美人。”说罢，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拿起折扇，翩翩然向外走去。
赵凯稀里糊涂地跟在其后，心道：“在屋里坐着就能知道外头有美人？这练的是武功还是法术啊！”
两人到了走廊。
恰在此时，与他们的雅间隔了一间屋子的雅间的门开了。
三人先后从门内走出。
走在前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模样英俊，神情是淡淡的。
少年看看左右，侧身，向后点点头，将路让出。这少年如此做派便是为人办事的了。
然后，一个身着淡黄衣裙的少女走了出来。
少女模样娇美，神态温和，梨涡浅笑，可爱动人。
跟在少女身后的，是一个挽着花篮子的少女，从其打扮可知，是个婢女。
少年对黄衣少女道一声“小姐，请。”在前引路，防着来往的人冲撞了少女，谨慎恭敬。
少女跟在其后，行路从容。
赵凯见了少女模样，明白王枫所言要偶遇的美人是哪一位美人了。
这黄衣少女是上官灵云。挽着花篮子的婢女是小翠。
这两人是赵凯曾经在街上见过的。他认识。
黑衣少年是赵凯未曾见过的，但联系传言，猜到了这少年便是被上官大小姐救回家中，给了重用，而今成为大小姐心腹的少年，名叫项勇的。
不过，赵凯虽然觉得上官大小姐是美人，但对看她的兴趣不大，此刻，他最好奇的，是王枫居然能做到隔一个屋子听到三人的动静，准确判断出三人出门的时刻，拿捏时机，出来偶遇。方才，他还以为王枫是在说笑呢。
这太神奇了！
王枫也如赵凯一样，曾经见过嚣张跋扈的上官大小姐带着婢女上街，知道上官大小姐的模样。
上官家的事情在镇上是人们最喜欢讨论的。
结合各方消息，王枫也猜出了项勇的身份。
他特意站在楼梯口附近，为的就是跟上官大小姐打个照面，说上一两句话。
他自信，凭着自己的俊美长相和潇洒气质，是能在三言两语之间，给上官大小姐留下深刻印象，引得少女怀春，芳心暗许的。
岂料，他打算虽好，却没机会施展手段，释放魅力。
因为项勇未免陌生人碰撞了上官灵云，挡在她的身侧，正好将王枫和上官灵云隔开了。
王枫为了保持风度，不能跃过项勇，跟上官灵云搭讪，只好放弃了成算，看着主仆三人从眼前走过，下了楼，离去了。
美貌而温婉的上官灵云引起了王枫的些许好奇和兴趣，但在此刻，没有在他心中引起多少波澜，只因他是情场老手，接触过不少女子，早已尝过欢乐滋味。
在他眼中，变成了闺秀淑女的上官大小姐与勾栏之中的女子相比，即使模样更好，却少了几分独特的韵味，不似酒而似水，寡淡无趣。
反而项勇的做法引起了他的更多的注意。
王枫对赵凯道：“那小子挺会办事的！”语气中有几分肯定和赞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