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脱胎换骨?
从药浴中起身,由着惜月将自己的身体擦拭干净,再帮自己穿好内衣,阿囝湿漉漉的长发滴着水贴附在身后,顿时在背后的衣服上晕出了一大片的水迹。
已是双十年华的阿囝在沐子锂、韩琪、沁原秋的精心调教下已经出落的有模有样了,不再是那个时不时就畏缩的悲敛人儿,亭亭玉立的身姿隐约间也现出了不可忽视的韵风傲骨,虽然依旧寡言少语,但也不失独立淡漠的韵味在其中。
“姑娘,这是二公子特意送来的,叫奴婢在您沐浴之后为您涂上,说是这次三公子带着您入山采药,又把您的手给弄伤弄糙了,叫补救补救呢。”
“二师兄来过了?”
“何止——二公子才一进门,大公子和三公子就到了,就和商量好了一般。知道姑娘是在沐浴,二公子把东西放下就强拉着他们两个走了,说是不叫打扰姑娘沐浴的兴致。”
“是吗?”
说起那三个人——阿囝忍不住就要在心里低叹。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命的人,回想当时玉面鬼医当众宣布收她为徒的事,她还恍惚的觉得那只是一场不真实的梦!如今已在这望梅山里当主子当了两年半了,从最初的茫然无措到不太习惯,再到渐渐适应,乃至现在已经被沐子锂等人的教化腐蚀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阿囝还是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与曾经年少时自己所经历的相比对,现在的一切虚幻的简直飘渺的仿若置身梦境,而那三个人——似乎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的梦魇。
斗转星移,春去春又来,虽然有四季不败的梅海,长青不落的植被,可年年季季仍不容忽视,一转眼两年半的时间一瞬而过,玉面鬼医临走时下达的禁令也只剩半年的时间。
随着一年前的某一天沉寂了多时的望梅山第一次有人上山求助施救开始,络绎不绝的江湖客越来越多的涌向了望梅山,求救者什么样子?阿囝不知道,甚至连沐子锂和韩琪、沁原秋也不知道,谨遵玉面鬼医的吩咐三年内绝不干扰江湖事,不救治任何一位进山求救的人,所有上得山来或是上不来只能在山下投贴的人全部都被以‘山主正在闭关,恕不见客’为由统统吃了闭门羹,按照沁原秋的话来说,那就是‘既然见与不见的都一样,那还不如不见,免得多费唇舌’。
看来玉面鬼医的行径十分隐蔽,虽然在江湖上掀起了一番巨涛,可依照往来望梅山救助的人群来说,玉面鬼医的药谷后人的身份应该还没有被揭穿,不知道他是怎么隐瞒了那些目光刁钻的江湖人,就像沐子锂说的,如果他的身边已经被揭穿,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还自寻死路的来山上恳求解脱痛苦延长自己在这世上存活的时间了。
如今山外的具体情况阿囝并不了解,也没人向她说明,她现在就是这山里的一件专供那三个大男人打发时间的工具,侍从玉面鬼医离开之后,她似乎就真的成了他们专精了一向新的课题,再想到那三个大男人,阿囝的脸上不禁泛出了一抹无奈的羞红。
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的?她自己也不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面对他们时的那种拘谨和战栗已经不见了,随着自己越来越淡漠的性情成熟化,面对他们时自己也越来越坦荡和自然。习惯了他们的随时出现,习惯了他们的戏谑,习惯了他们对她的百般宠溺,习惯了他们之间的口舌争斗,更习惯了某些人对她的时不时的轻薄举动,习惯了这冷清的山里时不时突然窜出的冷言讽语和暴力怒吼及文武争斗,或许就因为有了这样的他们,她才会觉得这个静寂的山林没有那么空旷孤寂的可怕吧?
“姑娘的伤好的可真快,才一天的功夫这些擦伤就只留了个印子……咦?姑娘你怎么脸红了?是想到那三个人了吗?”仔细的将阿囝的小手用白布缠好,惜月一抬头就看见了阿囝绯红的小脸儿,眨巴着了然的眼睛,惜月俏皮的说道。
“别胡说。”阿囝虽然是娇嗔了一句,但是也心虚的回避了惜月那探索的目光。
“姑娘别怪惜月多嘴,其实姑娘心里也是有数的吧?三位公子可是都对姑娘很上心的,这个惜月和山里所有的人都心里清楚,可唯独姑娘的心思惜月看不明白,姑娘,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阿囝自嘲的微微抿唇算是一笑,只是那牵动的弧度实在是不易被人察觉,自然也不会有人认为那样的牵动算是一笑。
玉面鬼医当年面对群雄时说出的话依稀还在耳边,欲为这望梅山的山主,必须要与她结为伉俪!可在她看来这三位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什么山主的位置,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对她那么好,真是只是为了她是他们唯一的师妹吗?似乎又不尽然,否则也就不会随着时间的渐进事态发展成了现在这样混乱的让她有种想逃开他们的冲动。
隐约记得一切的混乱应该都是从去年的上元节开始的吧?犹记得那一天的梅海格外的沁香清冷,四散的梅瓣花语随风飘落,沾了头,浸了酒,为各色的佳肴添了一点或白或粉的点缀,那天的月格外的圆亮,身处半山的梅海中好似只要伸出手臂,就能轻易碰触到它那姣白的光华一般,触手可及的美丽叫人禁不住为之多饮了几杯。
然后?然后——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醉的,只记得在他们的频频举杯相邀下,她醉了!醉的——不省人事!等到她素日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且身边还多了三个人——三个人依旧沉睡着的毫无警戒心的大男人,东倒西歪的样子全没了日间的完美形象,一个揽着她的腰,一个枕着她的腿,还有一个窝进了其中一个男人的怀里……
她的床并不大,勉勉强强能容下两个半的人,如今床上有了四个人可想而知会挤到什么程度,这也是为什么阿囝尽管宿醉却还是比以往醒的更早的原因。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睡在她的床上,而且还是这种极不舒服的姿势,她只是知道经历过秦府的那一夜之后,虽然她心里依旧不懂什么是爱情与欲。望,但是这样同吃同眠的相处方式她还是觉得不妥的,毕竟他们不是秦麟,就算是秦麟在成长为十几岁的大男孩儿以后,料想她也不会与他同眠一榻的,当然前提条件是秦麟愿意与她同榻而不是当时的弃之不及。
那日之后,阿囝原本以为至少他们应该对于那日同榻的事情做出一些尴尬的解释,可谁知道他们似乎不约而同的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理念,对此闭口不提不说,还越加的变本加厉了起来,她不记得后来有多少次在自己正沐浴的时候被人突然撞入观个正着了,起先自己还会惊慌的躲避遮掩,可后来她明白了,在他们的眼里和心里自己是没有隐私的,就像沐子锂说的,她的身子他们都看过;就像沁原秋说的,他和韩琪的眼睛几乎就是看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发育起来的,从青涩到干瘪再到微微玲珑到如今的丰韵婀娜。她还有什么可藏?她还有什么可躲?她还有什么可避讳的?想想也是,山里的五年里,她除了躲在自己的小茅屋里独自痛苦忍受身上的折磨时是穿着衣服的,在那药庐里她永远都是不着寸缕的,她的身子找就被看光了,甚至在自己沉睡的那一年里,韩琪和沁原秋还负责着照顾她的责任,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都曾被他们两个抚按过手下,可以说就连自己都看不见的地方也绝对不会逃出他们两个的法眼,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身体,她还有必要要在他们的面前妆模作样的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吗?
于是,她学会了淡漠,学会了漠视,学会了无所谓。渐渐的她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学会了放下所谓的挣扎和自尊坦坦荡荡,尽管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尽管眼里还是怨的,但是她知道如果他们愿意,一切都不是她能改变得了的。不过话说回来,三个人中也不是都那么不顾她的感受的,韩琪就是一个例外,他清楚的看见了阿囝眼中的认命与挣扎,也懂得她心里的不情愿,于是每当无意撞上沐子锂与沁原秋跑来在阿囝沐浴的时间打扰的时候,他总会寻个理由强拉了两个人离开,就算是两个人不肯走,他也会坚持在外厅里等候,直到阿囝沐浴完毕自己走出来。
于是,有了韩琪的监督,沐子锂与沁原秋也学会了彼此制约,三个人总是斗气一般的几乎同出同进,整天围着阿囝转,当然也有时候阿囝会好几天看不见他们的人影儿,可再一见到的时候,每每都是阿囝哭笑不得的时候,像上元节那样同榻而眠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所以如今她的床变大了,连饭桌都变大了,只是他们三个大男人的心似乎是越来变得越小了。
“姑娘,您是不是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可是您总也要有个准主意啊,总不能这么三个都挂着,要知道这山主的位置只能有一个,您的夫君也只能是一个啊——”见阿囝迟迟不语,惜月哀叹,也是,放了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要如何是选择,这三位主子都各有好处,也各有缺陷。
听见惜月的话,阿囝再次牵动唇角摇了摇头。
“我没想过会嫁人……”
“可是主人的话你不能不听啊——”阿囝的婚姻关系着望梅山山主的继承问题,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在惜月看来三位主子对阿囝如此关爱,也无外乎是为了山主的继承而已。
“师傅的话我记得,待到师傅回来,师傅想把衣钵传给谁,我就嫁给谁,全听师傅的吩咐就是了。”
“可是……”惜月本想说可是主人的意思是叫你自己选夫君的啊——可惜她话还没说完,门口就出现了醉月的身影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姑娘沐浴完了吗?主子请您去药庐。”
“我知道了,你先回你主子一声,我过会儿就过去。”
“是。”
醉月走了,惜月看了看面色如水低头看着被白布包裹着双手陷入沉思的阿囝,一时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