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魂断漠北
鞑靼军此役不费一兵一卒大胜丘福军,灭敌十万之众。全军上下一片欢声庆贺,阿鲁台命犒赏三军,将士们大口的吃着烤羊肉,喝着马奶酒,好不尽兴!阿鲁台向铁震亲自敬酒,当着所有将士们的面说道:“我鞑靼军有铁大将军,那是用兵如神,战无不胜,铁大将军是我鞑靼国的英雄,是巴图鲁。”
将士们齐声大喊:“英雄,巴图鲁。”
铁震免不得谦虚一番,道:“此番大败丘福大军,全赖我鞑靼将士们上下一心,丘福虽然大败但尚有残兵好几万,我鞑靼大军当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全歼丘福残军。”
阿鲁台道:“铁将军说的是,明日只待天明,本帅将亲率十万大军围攻丘福残军,誓要让丘福魂断漠北。”
丘福晕去了数个时辰,总算醒来了。李远、王聪、火真等将军在他的榻前守着。
丘福沮丧无比,愧恨万分道:“我丘福征战半生,从未有如此惨败,只怪我太过轻敌,实有负皇上器重和信任,再无颜面对皇上,唯有以死谢罪。”
李远道:“事已至此,元帅莫要过于自责,当下是要全力应对鞑靼大军前来围攻,我军当死守住此城,须得守住一个月的时间,等朝廷派大军赶来支援方有转胜之机。”
丘福愧道:“本帅有何颜面将战败之事奏明皇上,请皇上发兵增援?我还是以死谢罪罢。”
李远劝道:“元帅万不能灰心,胜败乃是兵家常事,相信皇上也不会太过怪罪于您,要论罪过,我等同样有罪,我等应当将功赎罪,再说还有几万将士的性命全系于您一身了,您可得振作起来啊。”
丘福沉思了一会,道:“李将军说的是,我这就给皇上修书,请求皇上派兵增援,本帅就是死,也得多杀他几个敌兵。铁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此仇必报。”
红日升起,艳红如血。十万鞑靼兵严阵待命。阿鲁台一身戎装,手持利剑,身骑红棕色高头战马,一声令下,率领着十万大军火速行军攻打丘福残军。
丘福残军紧闭城门,城楼上布以数以千计的弓箭手,城门内堵上了一块重达数千斤重的巨石。门内尚有好几百名将士把守。
阿鲁台亲自在前叫阵:“丘福,缩头乌龟,速速出来受死。”
丘福忍气吞声,就是不出城应战,令将士们只管死守住城门。
阿鲁台命令将士们攻城,由于城墙上弓箭手不停得对着攻城的鞑靼兵放箭,一时间射死了不少正在爬梯上去的鞑靼兵。阿鲁台见一次又一次的强攻仍是攻不下城门,只好下令暂且退兵。
丘福军见鞑靼兵退回营地,才松了口气,得以稍作喘息。
阿鲁台急急的召集军中的重要将领商议破城之策。
有将领道:“丘福贼军已是强弩之末,不过在作垂死挣扎罢了,我大军明日再行攻城,必能攻破城门,生擒丘福。”
阿鲁台道:“以本帅看来,丘福贼军虽然刚刚大败,但战斗力犹在,城门死守甚严,很难强攻破城。若是明日再强行攻城不下,我军士气必然受挫,看来是不宜正面强攻了。”
又有将领道:“不强行攻城还有甚么其他的办法?难道要这样跟贼军长期耗下去不成?战事拖得久了,等敌兵援军赶来增援,那战局对我军将大是不利。”
阿鲁台道:“木将军所言甚是,不知谁有破敌良策?铁将军,你可想到了破敌对策?”
铁震想了好一会,道:“以末将看来,要破城不是没有办法。当下强攻城门即便是攻下来了,我军亦伤亡损失不小,但如果就这么与敌兵相持耗下去,对我军将更为不利。敢问诸位将军眼下丘福军在城内最缺得是什么?”
众将军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来,阿鲁台想了一会,喜道:“敌军的粮草充足,他们现在缺的应该只有水,目前城内只有为数不多的二十几口水井,平日里城中的百姓经常要到城外一里处的河边去取水,只要派兵守住了这片水源,断了丘福军的供水,那么不出十日丘福军必定会不战而出城投降。”
众将军听罢喜笑颜开,一将领道:“以末将之见还有个更好的办法,我军也用不着派兵去守住水源,直接在河水中投毒便好,管教丘福几万大军饮了水全部中毒身亡,这样我军将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全歼了丘福大军。”
铁震怒道:“如此卑鄙狠毒的计策亏你想得出来,就是战也要光明正大,不要使这阴损的下三烂手段。”
铁震的语气极是愤怒,那将军吓得再不敢多言,忙低下头来不敢正视铁震。
阿鲁台道:“铁将军说的是,我军乃是正义之师,岂能用此下三烂手段,教天下人如何看待我鞑靼国?”
三日过去,丘福果然派了一批人连夜出城到一里外的河边取水,却被守在水源处的鞑靼兵发现,杀得是一个不留。
到第五日,城内已是一片慌乱。第六日,有将士杀了战马饮着马血止渴。
第七日,阿鲁台亲率大军在城门下叫阵,向城上的丘福军喊话,说是不杀降者,只要开城投降,便有水喝有肉吃,还能有酒喝。
此时丘福已无法控制住局面,自知是败局已定,当下命令全军开城一战,誓要与鞑靼军杀个你死我活,双方大军终于正面展开交战。
鞑靼军人马本就多于丘福军,何况此时的丘福军早已是渴得快要虚脱,全身无力,哪还能打起精神应战,只拼杀得一会,便战死了不少丘福军将士,鲜血渗入到地里将沙尘地染的红红。
战不多时,终于有将士丢了兵器,大喊着“投降”。这一喊,全军军心顿时溃散,除少数的将士仍奋死与敌兵作最后的撕杀,多数丘福军将士都放下兵器投降了鞑靼军。
丘福拼死杀敌力战,突然身后一支冷箭射来直穿透到胸前,他大喝的一声,又持长枪连着刺死了两名鞑靼兵,终于支撑不住,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长枪直插入泥里,自己手扶着长枪站立而亡。
而李远、火真、王聪等大将也相继力战而死,这一仗可谓空前惨烈悲壮,丘福军战死一万余将士,其余五万多将士全部投降,而鞑靼军也死伤数千人。
丘福大军与鞑靼军交战半年有余,最终以鞑靼军大胜而告终,鞑靼国举国欢庆,将士们大摆酒席庆祝胜利,受降的丘福军将士也分到了好酒好肉,这些投降的丘福军吃的是不亦乐乎,一时间忘了自己身为俘虏的耻辱。
铁震见阿鲁台信守承诺善待降兵,心中舒了一口气。此役大伤了朱棣的根基,对于建文帝君臣的复国之路却是更近了一步,铁震心中大是激动和高兴。
酒席散去,深夜时分,降兵营中传来阵阵的喊痛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传遍整个军营中。铁震闻听到声音从床上翻身而起,直奔降兵营中。只见到所有的降兵全部在地上痛得来回打滚,只一会,所有的降兵全都七孔流血而亡。铁震惊得面色惨白,明白了一切。
铁震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怒火,直入阿鲁台的主帅营帐内,见到阿鲁台当面喝问:“你对降兵做了甚么?是不是你命人在酒菜里下了毒?你为甚么这么做,怎可言而无信?为甚么这么残忍,难道你不明白两军交战不杀降者的道理吗?”
阿鲁台道:“铁将军息怒,本帅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这五万多名降兵,要安置他们得要耗费多少钱粮,而且明军向来狡诈,谁能保证他们是真心的投降,万一他们是诈降,到时乘我军不防,乘机作乱生变,这个后果谁能承担得起?为绝后患,本帅才不得已下令将他们全部毒杀,希望铁将军能明白本帅的苦衷。”
铁震怒道:“好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我看你阿鲁台才是真正的狡诈,你口口声声答应了不杀降者,要善待降兵,如今却出尔反尔,竟用毒酒害死五万余将士的性命,堂堂鞑靼国太师竟是这样的卑鄙心狠小人,算是我铁某人瞎了眼,看错了你。”
阿鲁台见铁震毫不顾及的大声责骂他,也是怒从心起,心想我堂堂鞑靼国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能受你如此辱骂,当下大喝道:“够了,岂容你如此辱骂本帅,铁震,你莫要忘了你的身份,在军中你只是本帅的副将,你这是以下犯上。还有别忘了你肩上所负着的重担,你等君臣想要复国还得仰仗着我阿鲁台,你最好对我说话客气点。”
铁震怒道:“你休得以此要胁于铁某,阿鲁台,你好自为之。”说罢忿然离去。
大漠飞沙满天,看不见前路。铁震此刻亦不知前路何在。又该往何走?他的心如在烈火中煎熬,他一手端着酒坛拼命的给自己灌酒,一手持剑狂舞。
突然他将酒坛抛向半空,仰天痛苦的大叫:“为甚么,为甚么?我铁震究竟在做甚么?复国,复国,复国之日又在何时?我铁震的身上还要沾多少人的鲜血?究竟我所做的这一切是对还是错?二十万,二十万人的性命,这代价是多大?不错,他们都是朱棣的兵,理应该杀,但他们同样是我大明的百姓,他们中又有多少人真的愿意卷入到这场战争?他们同样是被逼无奈,没得选择。是我铁震害了二十万人的性命,令他们家破人亡,父丧子,妻丧夫,子丧父,我之所为与朱棣又有何分别?”铁震狂叫着,热泪直下。
铁震又狂舞了会剑,突然又将剑丢弃于地,跪在地上,心如刀绞般痛,大声的自语:“大哥,方先生,你们在天若是有灵,请给铁震一道明示,我该怎么做?复国大业要如何才能实现,我到底怎么做才对?鞑靼国是阿鲁台当权,此人实是毫无信用可言的卑鄙小人,他岂会真心助我复国?正如骆文龙大哥所言,一旦鞑靼国大军真的打到我大明境内,他们岂会真心诚意的助我建文皇帝复位?到时只怕是我大明大好河山为鞑靼人统治,我大明百姓要受尽鞑靼大军的屠杀,那我铁震将会是千古罪人,那就更对不起大哥和先生了,更无颜面对天下的百姓。我该怎么办,前路何在,尽头又在何方?”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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