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蹭饭
余颂的校服外套被风吹的鼓鼓囊囊的，像是随时就会爆炸。周熙年看着它被吹的快成球了，想了一会儿，伸出手去拢住他腰间的衣料子，紧紧地攥在手里。
余颂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嘴上还在不依不饶。
“你跟你说，要不是看在刘青阿姨面子上，今晚你就得自己走回家。你说你是不是傻，人家找你要钱就给了，怎么要答案就不给了呢？还能答案比钱还重要？”
过了一会儿，余颂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嗯”。
傻逼，他在心里又骂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余颂的家和周熙年的家围墙相隔不过两米，近的像是一家人。
余颂停在自己家门口等周熙年下车，结果身后的人却没动。
他刚要回头，就感觉到周熙年拍了拍他的背，帮他把衣服理平。
“余颂。”
“干嘛？”他的语气略带一点不耐烦，烦死了，有什么事非要说，都这个点了，他还要回去再来一局游戏呢。
“明天好好考。”
一听这话，余颂便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要我好好考，行啊，要不然你答案给我？”
周熙年思考了半天，说道：“我们不在一个考场。”
“那你说屁啊。”
周熙年捋了捋余颂被风吹起的刘海，“虽然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但是现在努力也来得及。”
余颂一把扭过头，手上毫不客气地打开周熙年的手，啪的一声就响在空气里。
“关你什么事？先担心担心明天你自己吧，傻逼！”
余颂刚进家门，卢娜就从二楼下来。卢娜是个beta，自营一家会计事务所，已经年过四十却还风韵犹存，可到底比不上年轻的时候，特别是最近两年脸和脖子上多了细纹，看起来老了不少。
“桌子上有牛奶，要是觉得凉就拿去热一下。”
“知道了。”余颂放下斜挎包直接扔在一楼的沙发上，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卢娜还在后面喊他，结果余颂也只是满口答应说知道了。
“下个星期我准备和你爸去离婚了。”
卢娜这句话说的声音不是很大，偏偏一字不差地都被余颂听进耳朵里。他站在原地不动，手还握在卧室门的把手上。
少年低着头，刘海的阴影挡住会暴露心绪的眼睛，只有睫毛还在扑闪着。
“已经决定了吗？”他问。
“嗯。”
原本卢娜是不想说的，但看这小子天天没心没肺的样子有时就会从心里来气，又想着反正也瞒不了多久。刚刚顺口就想说了，于是，她就说了。
“随你。”
余颂留下这一句话，开了门，又“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黑暗中，余颂保持着进门的姿势，低着头看着地毯上那个没有颜色的笑脸。
他的父亲余楼是个alpha，年轻时候对他妈妈一见钟情，甚至对自己能对beta一心一意而感到骄傲。只可惜热情一过，那个以追求美与自由的男人还是没能忍住omega的诱惑。年轻时候信誓旦旦说的话也早就消失在空气里，无凭无据，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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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考语文，一直到进考场前，周熙年都没有见到余颂的人。在两个考场之间来来回回地逛了大半天，还引的康文觉得莫名其妙。
“那小子，你找他干嘛啊？”
“他今天不来考试吗？”
“我怎么知道，走啦，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
最后时间紧迫，周熙年只好先进了自己的考场。
放书包前，他看了看书包里自己给余颂带的面包，又回头望了望旁边的考场，还是没有看见想见到的人。
统一考试，对于他们这种市里最好的高中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更不用说是周熙年这种神一般的人了。
到最后，周熙年还能把卷子检查两遍，都快把自己写的作文背下来了。
铃声一响，卷子被监考老师收走，他就忙不迭地跑去余颂的考场，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人。
“怎么了你？”康文从后面凑过来，“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
周熙年抿了抿唇，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康文又四处望望，“那些人没来找你吧。”
周熙年知道他说的是曹成豪他们，“没有，应该是不敢吧。”
“嗯嗯嗯，”康文点着头，“最好是这样。”
一直到考试全部考完，周熙年都没有见过余颂的人，连带他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
其实那天晚上到家之后，周熙年一边吃夜宵，一边听他妈妈刘青和他说了隔壁小余家爸爸妈妈准备离婚的事。
“其实要我说，如果两个人过的不幸福分开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苦了孩子，这么一个家说散就散。”
刘青一边说，一边发表惋惜之意。
听在周熙年心里却是一咯噔。
“这么突然？”
“突然什么突然？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余家什么情况，余颂他爸爸他在外面……那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夫妻两动不动就能吵的天翻地覆，的确也很难再生活到一起。”
嗯，周熙年的确见过也听过。
“可怜颂颂以前这么乖的一个孩子，变成了现在这样。以前多懂事，多听话啊，经常和你一起来家里做作业，你看，现在都不来了。我听你卢阿姨说，他是不是在学校成绩也不太行啊，要不然你帮帮他，你们两以前不还玩的挺好？”
周熙年点点头，“我看着办。”
刘青还滔滔不绝地说，“小omega太可爱了，可惜我身体不好，要不然也想生一个……”
—
廊上人走的都差不多了，这次考完试后正好赶上五一，学校慷慨大方地放了三天假。
周熙年留下来做值日，最后还有垃圾要倒，本来还有一个女生，后来就被他劝走了。
他拎着黑色的大垃圾袋，书包只背了一个带子挂在右肩上。刚关上后门，就看见从楼道口拐上来一个人影。
余颂没想到周熙年还在学校，他以为学校的人都走光了。
周熙年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着余颂路过他，后者脸颊上和耳朵上还是红红的，然后开了窗，纵身就翻了进去。
他留下垃圾袋，走到窗户口。
余颂在桌洞里扒拉半天，最后拿出一个游戏机往兜里一揣。一回头看见周熙年站在窗边还吓了一跳。
“你站这儿干嘛？”余颂皱着眉问道。
周熙年的书包带子顺着肩滑下，少年手臂一撑，和余颂如法炮制一般翻了进去。
看着逼近的人影，余颂刚想擦着肩走过去，就被周熙年轻而易举地拉住了手腕。
余颂竟然觉得手腕上微微吃痛，这人不知道带了多少力气。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要你管！”
余颂用力，结果没甩开。omega的力气到底是不能和alpha比，意识到这点的余颂表情更加难看了。
他偏过头，眼中带着一丝愤怒又不耐烦的情绪。而后又在周熙年的脸上打量了一下，最后竟然咧嘴笑了：“周熙年，你能不能少管我？你是我妈吗？”
周熙年没有顺着他的话回答下去，“你今天还回家吗？”
“关你什么事？”
“我妈叫我带你回家吃饭，你也知道她的，向来最喜欢你，整天在我耳边念叨，我都听烦了，你这次如果不和我回去，下回她就能自己去你家找你了。”
余颂的表情显然不信。
“真的。”周熙年的表情无比恳切。
余颂松了口，最后说道：“非要今晚吗？要不然明天中午吧？”
“你有什么事？”
“我在网吧待了三天，太累了，你闻闻，”余颂扯着衣领怼到周熙年脸上，“都有味儿了，今天晚上就不去了吧。”
周熙年回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时间还早，你去我家洗澡吧。”
余颂：……？
本来余颂打算出了学校就跑的，结果被周熙年死死地看住，半天没寻到机会，最后只能作罢。
这次换成了周熙年载着余颂。
周熙年还在路上偷偷地给刘青发了消息，刘青说很开心地配合着他。
不过，余颂还是回了家洗了澡，周熙年就一直坐在楼下等他。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周熙年突然就拉着他不放，想一想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了，结果这人好像却没当回事。
不过，他知道周熙年向来听他妈妈的话，刘青阿姨的确也对他很好。说不定只是迫于刘青阿姨的压力，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堵到自己。
“走吧，”余颂换好衣服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周熙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刘青果然是很热情，一开门就连忙让他换鞋，还说水果已经洗好放在茶几上了，不要客气，随便吃。
余颂不再是先前对着周熙年那副冰冷冷的样子，见到刘青还是比较亲切的。
“谢谢阿姨，不用准备那么多的。”
“你这孩子，多吃点，还长个呢。”
最后饭桌上摆了六道菜，三荤两素一汤。
坐下吃饭之前，余颂还主动问起周叔叔还没回来，要不要等等他之类的话。
刘青一边递筷子给他，一边说：“你不用管他，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吃就行了。”
周熙年给他盛了一碗米饭：“你先吃吧，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吧？”
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余颂一记眼光杀过去。
“总不会三天都吃泡面吧？”
结果周熙年还是不依不饶的。
如果用眼睛就能杀死人的话，周熙年已经死在他手里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过，周熙年这话就是说给他妈妈听的。
果然，刘青一听见这话就连声心疼，“乖乖，不认真吃饭怎么能行？这学习那么累，还要长身体，不吃饭可不行。你妈妈要是太忙了的话，下回就来这边吃，也不多你一双筷子。”
余颂连忙笑了笑，“阿姨，他就是瞎说的，不用太麻烦你了。”
“不行，我去和你妈说，真不多你一双筷子。”
吃饭快结束的时候，周进回来了。见到余颂在这儿还一脸笑意。
“余家这小子好长时间没过了吧，以前那一双小嘴叭叭地多能说，好长时间没听到了。”
周进公司忙，但他却偏偏能做到尽量来家吃饭，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应酬则绝无例外，和刘青结婚20年了都是如此。
以前公司的规模没有现在大，但是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后来公司渐渐上道，却也没有不着家。
余颂以前没觉得家庭和家庭之间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后来才明白，原来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