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

    陈黥见他神情严肃，一时有些意外，生气了？

    “当我男人啊，顾先生不喜欢？”

    顾暮野面无表情地盯了她好几眼，忽然转开视线，不疾不徐地夹菜，仿佛酝酿成团的血腥风暴忽然没了踪影，只剩下不温不冷的凉风。

    “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没必要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陈黥愣了愣，将顾暮野刻意拉开的距离又缩进：“这么明显？”

    顾暮野握着筷子的长指一顿，又冷着脸夹菜：“目的性很强，就差写脸上了。”

    “不生气？”陈黥谄媚似的把菜向他那边推了推。

    顾暮野用余光扫了眼她的小表情，喉间往上送着似有若无的叹息：“直说，我两点要开会。”

    陈黥本想多说几句活跃活跃气氛，可见他脸色黑沉，心里不免有些忐忑。顾暮野在电话那头就交代过，回来前必须把这个孩子打掉，然而在办好所有的手续之后，在上手术台之前，她逃了。

    当她看到体检单上那个显出雏形的小家伙时，她开始犹豫了，她不能去剥夺这个鲜活生命努力求生的权利，更何况，这个孩子是她陈黥的。

    那么他的出生，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将会出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

    可是顾暮野会同意吗？她不仅没有打掉孩子，现在还要生下这个孩子。

    陈黥看着顾暮野雕刻般棱角分明的立体五官愣了会神。

    有这样的爸爸，肚子里的小家伙会是什么样呢。

    “顾先生，我，想留下这个孩子。”陈黥咽了咽口水，藏在身后的手死死地揪着沙发沿。

    她脑海充斥着一个念头，如果顾暮野拒绝，那就离，离······

    “行。”

    离，离·······诶？

    陈黥瞪大了眼看他，完全没想到顾暮野会答应：“你同意了？”

    顾暮野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淡淡道：“不然呢？”

    “可你之前不还要我打掉吗？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顾暮野叠着腿靠着沙发，好整以暇地看她：“我这么爽快不合你心意？”

    “不是这个意思，就，想不通。”陈黥努了努嘴，忽而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难不成对你那白月光死心了？”

    顾暮野差点被她这话笑岔气，白月光？不都是你胡想出来的吗？

    “你就当是吧。”

    当他从黑白那里得知陈黥没进手术台那刻时，他就知道要陈黥自己打掉这个孩子是没希望了，他本想另想办法除掉这个孩子，谁曾想竟让他找到了破解之术，世间哪个男人会不想和心中所爱孕育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他顾暮野也仅仅是个俗物罢了。

    “哇哦，顾先生终于愿意放下了，人生境界又上升了呢。”

    顾暮野轻笑了一声，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深望向陈黥：“是啊，我放下了，那顾夫人能不能也放下过去，试着来爱我？”

    陈黥闻言一怔，心跳不知为何急剧加快，顾暮野浓密的眉毛稍稍上扬，英挺的鼻梁上，是一双仿佛能将她看透的深邃眼眸，眸子里充盈着的，是期盼与渴求。陈黥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忍痛拔去尖牙而鲜血淋漓的野性豹，为了不让她害怕，卸下了最致命的防备。

    试着爱顾暮野吗？

    陈黥没有给他答案，她不确信疮痍破败的废墟能否再次播种鲜花。

    顾暮野很配合地没去逼问，都说强要来的爱不长久，可如果连强要都得不来呢？那岂不是很可悲。所以不能问，他怕是他承受不来的失落。

    送陈黥走后，顾暮野本想小憩片刻，然而一个电话打来，将他的困意泼了个灭。

    他的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攥着手机的那只手青筋直凸，随即，完好的手机屏幕从边角开始龟裂，蔓延到了整部手机，像是什么急迫紧凑的鼓点正在聚拢，他的声音冷而沉，犹如地狱爬出的魑魅魍魉：“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