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人
乔可夏友好地冲她笑了笑，报了几个比较小众的菜名。anna果然知道很多，她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做好饭便离开了。
有些菜乔可夏也是第一次吃，吃得非常满足。
杨叔又凑过来问她好不好吃，乔可夏再次给出肯定的答案，顿了顿，又皱起眉：“可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哪里不对？”
“大概是……国籍。”
“国籍？”
杨叔依旧摸不着头脑，转头就打电话告诉了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开了一下午的会，坐得腰背僵直。此刻难得休息一会儿，站在窗前摆弄着窗台上养的仙人球和多肉盆栽。
“国籍？”他轻笑了声，“她还挺能挑。”
艾德里安想着两天没见到可可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吃饭怎么样，不知不觉就多聊了一会儿。
挂断电话时，他嘴角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低头看到手下的盆栽时，笑意瞬间消失，轻啧一声，叫了助理进来。
助理一左一右两手抱着盆栽退出门，站在门口，歪着头，表情无奈极了。
另一位助理好奇地看了过来，随后捧腹大笑：“哈哈哈，这都能养死！我真想不到adrien下次还能养什么了！”
听到动静的其他员工也好奇地凑过来，无一不笑出了声——只见原本精神的仙人球此刻光秃秃的，像拔了毛的鸡屁股，可爱饱满的小多肉则被扎成了刺猬。
第三天晚上。
乔可夏习惯性坐在餐桌前，两条小短腿愉快地摆动，期待着今晚杨叔又会领个什么样的女人回来。
杨叔不知道去哪了，直到饭点儿才回来。一个人。
乔可夏正疑惑时，只见原本关上的客厅们再次打开，一身西装革履的艾德里安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华国女人。
“爸爸！”乔可夏惊喜地叫了声，从椅子上跳了下去。
她飞快地跑到艾德里安面前，仰头望着他，笑容咧到了太阳穴。
“嗯。”艾德里安冰冷的脸庞稍稍缓和。
他一手扯松领带，一手在她脑袋上胡乱揉了一通，弄得乔可夏有些痒，咯咯笑着抓住他的手。
“乔小姐好。”
一道温润好听的女声响起，乔可夏朝他身后看去，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女人约莫二十五六，穿着鹅黄色的长裙，黑发自然地垂在锁骨。双眸清澈，柳眉弯弯，嘴唇玫瑰花瓣似的娇艳欲滴。
是个十足十的温婉可人儿。
乔可夏：“漂亮姐姐好。”
女人被她逗笑了，偏过头去，手半遮住脸。
连笑起来都这么温婉。
乔可夏在心里不住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艾德里安介绍到：“这位是夏小姐，在华餐上颇有造诣。”
女人微微颔首：“我叫夏椿，先生谬赞了，只是略懂一点而已。”
哇！多么谦虚啊！
乔可夏的眼里，夏椿简直就是金子，闪闪发光。
艾德里安见她眼睛几乎要长人家身上了，心里稍有不满，手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还有哪里不对劲吗？”
乔可夏捂住额头，贝齿咬着下唇，望着他直笑：“没有了。”
“嗯，想吃什么跟夏小姐说。”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吩咐夏椿去做饭，让乔可夏再自己玩儿一会儿，转身上楼去换衣服了。
乔可夏趁着空当溜进了厨房里。
夏椿头发被松松地拢起来，两缕碎发滑落在脸颊两侧，显得贤惠又温柔。她围着围裙，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不一会儿便饭菜飘香。
乔可夏心下一动，故意赞叹道：“姐姐，你做的饭好香啊，谁要是娶了姐姐，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夏椿捂着嘴笑：“小姐年纪不大，懂得倒是不少。”
乔可夏撅了撅嘴：“电视上都这么说的。”
夏椿不一会儿就炒好了一道小菜。她夹了块儿肉吹了吹，递到乔可夏嘴边，“小姐尝尝咸淡合胃口吗？”
乔可夏一口咬下去，眼睛放光：“好好吃！”
夏椿满意地弯了弯唇。
乔可夏余光瞥见艾德里安换好衣服，已经在往楼下走了。她往前走了一步，拽了拽夏椿的裙摆，示意她低下头。
夏椿放下锅铲，疑惑地半蹲下身子。
乔可夏凑在她耳边，轻轻说：“姐姐，你是爸爸第一个领回家的女人，可可很喜欢你。”
她刻意加重了“第一个”三个字，说完，朝她眨了眨眼睛，跑出了厨房。
夏椿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中的惊讶慢慢消失。
油锅里的饭菜噼啪作响，她眼神暗了暗，手指缓缓捏紧了裙摆。
艾德里安一身浅灰的居家服，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乔可夏小跑着围了上去，撸起袖子，颇为殷勤道：“爸爸工作累不累，可可给爸爸捏捏肩。”
她手掌摊开还没艾德里安的一半儿大，个子也不够高，需要垫着脚。但她依然捏得很卖力，尽管这点儿力气还不够艾德里安挠痒痒的。
乔可夏一会儿就手腕儿发酸，没劲儿了，艾德里安也没夸夸她，只顾着低头打字。
她失落的同时，踮了踮脚，想看看他在忙些什么，可根本看不懂，又不敢打扰他，只得轻轻收回了手，自己去玩儿。
“过来。”
乔可夏刚转过身，艾德里安就叫住了她。
他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听上去冷冰冰的。
乔可夏心里一忐忑，爸爸工作时很讨厌被人打扰，她刚刚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乔可夏慢吞吞走到艾德里安面前，小手捏着裙子不停地揉搓。
“站着干什么，坐下。”
乔可夏坐在了对面，跟他隔着一张桌子。
艾德里安停下了手上动作，抬起头，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后合上了笔记本。
他身子微微前倾，两手交握放在身前，薄唇轻抿，俨然是一副大人间谈话的姿态：“杨叔跟我说，你想妈妈了，是吗？”
乔可夏被他这严肃的样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闻言，她下意识摇了摇头，一会儿又缓缓点了点头，抬眼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爸爸不喜欢别人提起妈妈。
艾德里安神色如常，解释道：“你想妈妈很正常，这方面是我的疏忽。因为两国时差和工作原因，我跟你妈妈很少联系，前天我跟她说了你的情况，今晚九点到十点，你们有一小时的视频通话时间。”
“爸爸今晚回家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吗？”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
乔可夏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垂下眸子，神情有几分失落。她还以为爸爸是想她了才回家，原来不是，怪不得一下楼就打开了电脑忙着处理工作。
乔可夏抠着手指没说话。
她两岁被送来这里时还不记事，等记事了，她小小的世界里就只有爸爸了。其实，她对爸爸的依赖程度要比妈妈高得多。
艾德里安以为她会兴奋，会大叫，会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说不定还会大着胆子亲他一口，可这些都没有。
他有些无措，更多的是疑惑，于是微拧眉心，却不知这使他本就冷漠的表情，更添了几分不耐：“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爸爸帮可可联系了妈妈，可可很高兴。”乔可夏摇头，扯出了灿烂的笑容。
其实想想，爸爸又是给她招厨师，又是帮她联系妈妈，已经做得很多了。尽管她更想要其他的，不是很实用的东西。
比如回家后把她抱起来颠一颠有没有变重，然后问她中午吃了什么，好不好吃……之类的。
“高兴就好。”艾德里安眉心舒展开。
他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到她笑了，便觉得她是高兴的。在他的认知里，小孩子是最简单不过的生物，脑子里只有想要的和不想要的，好吃的和不好吃的。
杨叔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摆碗筷。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夏椿解开围裙，跟艾德里安说了一声，便拿起包准备离开。
乔可夏连忙小跑了两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指，扭头看向艾德里安，央求道：“爸爸，可以让姐姐留下来一起吃吗？”
夏椿终于能够看向艾德里安。
原本高高在上的男人，褪去了那一身充斥着疏离感的西装，压迫感不减，倒添了几分慵懒随性，薄薄的居家服下，胸口蓬勃的肌肉随着呼吸若隐若现，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成熟男性气息。
艾德里安抬起头来，幽深大海般的蓝眼睛望向她。
夏椿的眼神从惊讶转为羞怯，“小姐，这不合规矩。”
“可以。”
夏椿刚拒绝，艾德里安就同意了。
夏椿激动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被惊喜砸昏了脑袋的不真实感。
能与站在全米食物链顶端的艾德里安先生共进晚餐，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乔可夏开心地跳了起来，主动跑去厨房拿碗筷。
艾德里安合上笔记本，望着乔可夏一蹦一跳的背影，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她，颇为无奈：“抱歉夏小姐，我没想到可可那么喜欢你，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夏椿有些惊讶于艾德里安的温和有礼，她印象中的资本家总是眼高于顶，傲慢自负。
她连忙摇了摇头，笑道：“没有没有，乔小姐非常可爱。”
“那就好，请坐吧。”艾德里安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了餐桌，做了个颇为随意的请的动作。
夏椿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手指攥紧了包包，愈发仰慕的同时，心底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