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农机合作
如麦穗计算的那样，老太太两个人满打满算两天就把新旧棉被都给装好。
抱上新棉花的大家同时也对未来涌起很大的希冀，觉得明天会更好。
精神抖擞地起床，打开门就看到鹅毛似的大片雪花簌簌地落在地上，没一会就覆盖住地面。
夏雨看到这一幕，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当机立断。
“这种下法路很快就没办法走人，不能等明天再去交糖，趁着还没盖住路，我现在走一趟。”
家里其他人就没那么大的担忧，反倒是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老太太最先跑进厨屋，“别傻站着，赶紧把大碗大盆都搬出来，多接点雪，向红，你跑一趟潭口，看遮阳的棚子撤了没，没有就抓紧去队部喊人。”
“哎。”
向红就这么顶着雪跑出去，唐英杰及时拉住人，从墙壁上取下蓑帽，“雪化掉衣服就能湿透，戴上。”
等把儿子给戴好，余光瞧见夏雨已经出门，从墙上又取下一顶递给儿子，“去，这个给你三嫂送去。”
向红抱着蓑帽追到隔壁，“嫂子，妈让你戴上，你真要冒着雪下山吗？”
“谁也不知道这雪下多久。”夏雨戴上帽子，弯腰将厨屋里装筐的麦芽糖往车上放。
也幸好之前有习惯，车兜一直盖着雨布，不然打扫车也要费工夫。
向红伸手，“我帮你。”
“不用，你不是要去队部，路上小心点。”尽管不建议吃雪，夏雨也没办法阻止，藏山大队上千号人的吃水是个大问题，冬天只能靠雪水挨过去。
【叮——触发好感任务：顺利解决家庭日常用水问题。奖励：宅地基x1】
夏雨轻轻舒出一口气，哈气晕散在雪片中，呼吸中都带着凉意。
这个任务有点棘手。
赶在她要挪货下山的时间点，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
夏雨抓紧功夫装完车，跟家里念一声就开着拖拉机压过雪面，吱呀吱呀地缓速下山。
也不知运气是好是坏，刚到供销社，雪下的更大了。
仿佛要将今年推迟那些天没下的雪全给补回来，等她带着单子结账回来，车斗就装满了。
拖拉机是肯定开不回山上，放哪？
思前想后，夏雨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方正圆。
扫了扫座位上的雪，夏雨喝着北风来到农机站，跟上次她来安安静静相比，如今农机站从里到外都透着喜气，那穿着农机站工装的来往人员脸上笑容就没断过。
夏雨被这情绪感染几分，带着笑走到门卫那。
看门的大爷刚刚还笑呵呵的模样，一看到她脸色立马就变了。
这么明显的改变，夏雨自然瞧个清楚。
“大爷，我找……”方师傅三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大爷就焦躁地摆手，“不在不在，老王不在。”
老王就是最开始在县里街上拦着她签下合同的负责人。
其实上次知道农机站背地搞的那事，看在过给她的拖拉机份上，她已经决定不跟农机站来往，这次来只是因为方正圆在这上班。
看大爷这态度，夏雨又改变主意。
什么事看到她这么害怕？
夏雨笑容不变，“大爷，他不在你帮我找其他负责人也一样。”
“都不在都不在，就算在你的事换给其他人也弄不明白，别人也不愿意沾手，这么大雪你赶紧回去吧。”大爷言语又催促几分。
夏雨确实觉得脑袋上又压下两斤雪，死重死重的。
索性站在门卫旁边那巴掌大的屋檐下，顺手摘掉蓑帽抖抖雪。
“大爷，我来一趟上下山也不容易，你方便告诉我人什么时候回来，我等等。”
连着说了两句不耐烦的话都没把人赶走，还好声好气地说话，大爷也不忍心了。
一开始认识这姑娘时靠那张脸，农机站上上下下都是糙汉子老爷们，难得来个这么漂亮的姑娘，说话也跟那洗眼睛的泉水一样，叮铃咚滴好听。
大爷想到站里的事，上了年纪心特容易软，这会一问就没忍住。
“闺女，你以后还是别来了，我实话说你那机子成不了，省得再招自己一身腥。”
“为什么呀？”夏雨知道机子成不了，按说这事不至于让大爷这么拦她，毕竟私下都解决的事。
“你……”大爷好人做到底，瞅着四周没人头伸到窗户边，压低声音说：“我们站接了县里搪瓷厂一批订单，两吨的厢式红星货车，整整二十辆。”
“这么多！”夏雨也惊讶一番。
二十辆总体不算多，可对于小地方已经成型的工厂来说，运输本就已经稳定，上次见冯大娘也没说搪瓷厂生意很好，也没扩建的计划，突然新增二十辆这么大型的货车是干嘛？
再说，县城又不是没有农机站，舍近求远跑一个小小的公社来定大车，脑子有病呀。
夏雨心里嘟囔一句，又想到下单的是搪瓷厂……
大爷十分满意她的震惊，“是啊，我们站本来半死不活的，这个订单结束就有足够的资金运营。”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夏雨拉回要扯远的大爷。
大爷一言难尽地盯着夏雨，“这事也是你家办的不地道。”
“？”
“我听站长说，订单唯一的要求，就是未来有关藏山大队的合作全部冷处理。”
夏雨脸色凝重几分，农机站可不全是机械类，一些农具什么也归这管，藏山大队十成十的都是农民，离不开要和农机站打交道。
这也是这些年农机站虽然被骂，却能艰难生存下去的根本原因。
“大爷，这单是搪瓷厂厂长促成的？”
“不是，是个副厂长，姓孙，叫……。”
“孙怀银？”
“对对对，现在搪瓷厂里有人下来谈合作的事，算大爷求你，千万别被搪瓷厂的人给看到，不然就是砸了农机站上上下下的饭碗。”
大爷把话说这么严重，夏雨也没再纠缠，道明来意。
“那麻烦大爷帮我通知一下方正圆方师傅，我在隔壁路口那等他，我在那等总不会被看到。”
那边是偏道，一般没人走，从农机站出去走的是相反方向。
大爷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你不是来找老王的呀。”
“麻烦大爷。”
夏雨如她说说，一溜烟就戴上蓑帽跑走，雪下得太密遮住身影看不真切。
大爷迟疑两秒，还是拉住一个人把话递到给方正圆。
传话的人问了问方师傅在哪，寻到办公室还没踏入门就被拦下。
“里面在谈事，现在不能进。”
办公室里，方正圆一身乌糟糟的工装，板着脸坐在椅子上，孙怀银就坐在正对面，一张脸白白净净，衣着整洁。
他转着茶杯，也不在乎方正圆脸黑，“哥，我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人你不比外人清楚？”
方正圆冷哼一声，“看来师父在你那也算是外人了。”
“我从小父母早逝，师父就是养大我的亲爹，这件事哥你听别人说过，也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如何？”
“你说我听着。”方正圆扭回头，仔细盯着他。
孙怀银也不怵，认认真真地重头说起来。
“师父心善也聪明，其实要是没有我，他靠着自己的工资小日子能过的特别滋润，为了养我才开始在跑运输的途中带点东西。”
做运输的，北边带点东西卖到南边，做一次的价格就能抵一个月的工资。
方正圆却立马打断他，“你不要乱说，师父才不是那种投机倒把的人。”
“那卫国是跟谁学的？是，他聪明，可谁一上手就会，还不是师父带着入了门。”孙怀银端起茶杯灌了口水，压压嘴巴里的话。
他见方正圆愣那，话在肚子里滚两圈再说出来带些哀伤，“卫国就因为车上带了值钱的东西被人劫了道才没命的，全国各地同样的事情也不止这一遭，我得了消息，省城大哥已经被抓。”
方正圆震惊地站起来，椅子都拖出刺耳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师父没告诉你！”
孙怀银讶异的目光刺到了方正圆，他压下那不适感追问，“大哥怎么回事？”
“跟卫国一样被劫道，不过大哥命好，有人及时路过救了他一命，可惜右腿断了，不能开车机械厂就给他办了病退，谁知道这个时候走私货的人找上大哥要货，夹带的事被捅出来，有了人证直接被关了。”
他听着方正圆呼吸声重起来，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当年大哥先是被市机械厂带走，之后又一路表现好被推荐去省机械厂领运输队，说实话我羡慕好一阵，谁知道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大哥家里嫂子儿子孙子都指望他呢，出事后大嫂就求到师父面前来，哥，你说师父要是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
“那肯定要想办法。”
“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把大嫂拦住了。”
“为什么！”方正圆惊了。
“你别着急，大嫂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家里生活费的事想找师父借钱，毕竟大哥那已经判刑找谁都没用，师父那自从卫国走后也就拿的死工资哪有什么钱，我手里有闲钱，能帮就帮了，怕师父着急上火就没让俩人见。”
孙怀银见方正圆情绪落了落，才又补充一句。
“最主要，我怕师父为大哥一家子，重新出车夹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