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我也想你
凌晨,飞机在旧金山的机场落下,杜雨晴皱眉,扶着鼓胀的太阳穴从通道出来。
助理把行李交了一部分给前来接机的司机,担忧地跟在杜雨晴身后:“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杜雨晴点点头,红唇抿紧。
“那先去医院看看吧。”助理说,眼神跟司机交流了一下,司机会意。
杜雨晴没有拒绝,她确实不太舒服,头疼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跳一跳随时准备冲破束缚一样。
行李都放入了后备箱,杜雨晴坐进车里,以往对车内皮革的味道毫不敏感的她竟觉得有些窒息。
“把车窗降下来。”杜雨晴说。
司机照办,凉凉的雨丝随着风吹进车内,打在杜雨晴的脸上。
助理皱了下眉,杜雨晴穿的不多,又是头疼又是吹凉风,这不是瞎折腾嘛。
杜雨晴的这种症状不是突然才有的,出差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时常会觉得昏沉,尤其是吃过药以后,身体愈发疲惫了。
私立医院的灯光依旧很明亮,提前给医院打过电话,杜雨晴一到,医生就着手安排一系列检查。
杜雨晴面无表情地接受完检查,问站在一旁仔细看结果的医生:“金医生怎么不在?”
这名医生是知道杜雨晴一般只找金诊治的,他解释道:“金医生他这段时间没轮到值班,很早就回去了。”
她想起金之前说过的话,问道:“他这段时间都很早回家吗?”
医生想了想,说:“也没有很早吧,就是感觉更顾家了,可能是有了女朋友之后转性了吧,哈哈哈。”
“女朋友?”杜雨晴忍住了头部的阵痛,微微勾唇,好奇道:“金医生有女朋友了?”
医生把拍完的片子拿出来仔细端详,笑道:“虽然怎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我们诊室确实是这么猜的,金医生也没有反驳过。”
杜雨晴点点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金了。
她和阿肆定过关系之后就没怎么去过俱乐部,再加上她这段时间忙着工作和出差,当真把金给抛到脑后了。
医生原本眼里还是有些许笑意的,但渐渐就拧起了眉。
杜雨晴看他这反应,心脏顿了一下,面上还保持着云淡风轻,“怎么了?”
医生凝神看着那张黑白片子,摇摇头,说:“暂时看到你的头部有血块淤积,你近半年里头部有受到过剧烈撞击吗?”
杜雨晴摇头,“没有,我一直挺小心的。”
医生接着问:“那你有没有服用过什么药物?”
“……”杜雨晴眨眨眼,说:“有用过一些助眠的药物。”
“方便把药物的名字告诉我吗?你放心,我只是想判断是否是这种药物导致的。”医生说。
杜雨晴垂下眼,眉头微微蹙起,她不太想说。
医生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她开口,他理解杜雨晴的心情,要接受自己的助眠药物可能是间接害死她的帮凶,一时间不愿意相信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医生以为自己今晚得不到回复的时候,杜雨晴开口说出了那种药物的名字。
医生微微惊讶,很快在脑子里把那种药物对应上,这种药物是医学上允许使用的助眠药,只不过相对于正常的安眠药来说药效要更强一些。
“如果你不嫌我烦的话,我的建议是暂时先停止服用这种药物,我给你开一些短期调理的药。手术是一定要做的,越早越好,不能耽误。”医生说。
杜雨晴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难受。
她太怕疼了。
医生把缓解她症状和调理的药给开了出来,把单子交给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助理,说:“去药房把这些药拿了。”
助理担心地往里看了一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zoe小姐。”医生返回病房里,对她说:“等这瓶药水挂完就能回去了,可以暂时缓解你头疼的症状,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医生笑笑,转身离开了病房,继续去其他病房巡视。
杜雨晴抬头看看还在往下滴的药水,忽然有些疲惫。
助理很快拿药回来了,他把大包小包的药放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说:“这些药可真够多的。”
杜雨晴斜睨他一眼,不想说话。
助理拉了小板凳在旁边做好,问她:“小姐,医生有没有说是生什么病了?是不是着凉了?”
杜雨晴叹气,“是,你安静会儿,我累了。”
助理委屈地把嘴闭上,默默在一旁陪着她。
等在医院耽搁完回到小别墅,天已经灰蒙蒙了,几乎要亮的样子。
杜雨晴制止了还要继续跟过来的助理,摆手道:“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给你放几天假,好好玩。”
助理被她这反常的样子吓了一跳,皱眉问道:“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再问就不放假了。”杜雨晴回头威胁他。
“……”助理舔舔唇,他想放假啊,他做梦都想,这都快除夕了,如果能回趟家,就是只吃一顿饭他也乐意。
“可是,我放心不下你。”助理真诚地说。
表面上他们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实则他们已经很难离得开对方了,杜雨晴是助理的伯乐,助理是杜雨晴不可或缺的第一把手。
杜雨晴面冷心软,愿意真心待她的人不多,她抿唇笑了一下,说:“你放心吧,小问题,死不了的。”
助理离开时还是放不下心,在小别墅门口来回徘徊了许久,久到阿肆都从小房间里出来了。
看到阿肆的助理愣了一下,忽然有点紧张起来,她醒过来多久了,怎么没动静?
阿肆沉默地走到助理跟前,侧过头看向别墅里的旋梯,问他:“小姐怎么了?”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听到了些什么,明明他们的声音也不大啊。
助理无奈道:“小姐病了,不过已经看过医生了。”
“怎么出去一趟还给折腾病了。”阿肆皱起眉,杜雨晴上一次生病的样子她还记得清清楚楚,这病一来,以她那好强的性子,肯定是不愿意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的。
虽然不是助理的错,但助理还是有些自责,“我该劝住一些的。”
杜雨晴在外出差,时常要忙到几近凌晨才能睡下,睡下没多久又要急匆匆地前往下一个谈判场所。
“小姐说给你放假,那你这段时间也好好休息吧,小姐这边我来照顾。”阿肆说。
阿肆来照顾杜雨晴,助理当然放心了,比谁都放心。
“好,你记得提醒小姐吃饭吃药,我听医生说好像要动手术,小姐就怕这个,你别让她给推辞掉了。”助理叮嘱道。
“我知道了。”阿肆听完后神情不太好,什么病还要动手术。
杜雨晴那么怕疼,动完刀子还不得疼哭了。
助理离开了,阿肆慢慢走近小别墅,习惯了早起去跑步的小柴叼着牵引绳跑到阿肆腿边,仰起头看她,却没有得到回应。
“汪!”小柴响亮地叫了她一声。
阿肆回神,目光在小别墅里舍不得收回,她好想现在就上去见她,看看这么几个月不见,她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她蹲下身给小柴系上牵引绳,漫不经心地带着它开始今天的晨跑。
自从阿肆和杜雨晴一起睡过之后,杜雨晴已经习惯了在主卧旁的房间里休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只想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安全区域内。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昏暗,有了除潮剂的存在,房间里并未因为长时间的雨天而变得潮湿,依旧是那样干爽整洁。
摆在电脑桌上的显示屏里依然投放着那间小房子的影像,屏幕的光线因为明亮的白雪而变得强。
院子的屋檐下和院子周边的树上都挂上了红彤彤的小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杜雨晴仰头躺着,望着黑洞般的天花板,眼中露出些许茫然。
“除夕……除夕……”她轻声喃喃着,侧过身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不知在黑暗中度过了多久,她听到了阿肆的声音。
是阿肆的声音,不是别人。
她爬起来,将凌乱的长发捋到脑后,面色泛白。
阿肆在门口等待,房门打开了,杜雨晴从里面出来,顺手把门给带上,关得严严实实。
“小姐,该吃早饭了。”阿肆神色如常地说。
杜雨晴恍然想起,她好像还没把礼物给她。
她露出一个笑容,说:“看到我提前回来,你好像不惊喜啊。”
阿肆压下心底那一瞬间的揪疼,轻声道:“我知道你回来了,我不想打扰你休息。”
杜雨晴笑容减淡,不再装出虚伪的笑容,她伸手抚上阿肆的脖子,靠得很近很近,像在外浴血厮杀过后带着满身伤痕回来寻求安慰的狮子,她把头抵在阿肆的肩上,说:“阿肆,我想你了。”
阿肆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她慢慢抬手抚上杜雨晴薄弱的后背,默默安抚,不发一言。
杜雨晴轻轻叹了口气,离开阿肆的怀抱,说:“走吧,该去吃早饭了。”
阿肆站在原地看着杜雨晴下楼的背影,忽然后悔刚刚为什么不回应,为什么不说“其实我也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