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帮你回忆
耳边的触感很明显，有些微凉，阿肆把眼垂下，说：“在墓园的时候已经湿了。”
杜雨晴闻言轻笑，收回手把毯子裹得紧了一些，说：“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关心你吗？”
“没有。”
帮杜雨晴把裙摆处理好，阿肆安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再说话。
这场雨来得凶猛，即便是在车内，也能感觉到外面铺天盖地的水汽，又湿又潮。
车里的无线电广播没了信号，不停地发出沙沙沙的噪音。
阿肆俯身把广播关掉，杜雨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开点音乐。”
“好。”
悠扬的乐声响起，将车外的雨声盖过。
车里的音乐都是助理下载的，英文歌里偶尔夹杂着几首老掉牙的老歌。
两人都安静地坐在车内等雨停，玻璃窗上的水淌下一道道水帘，再配上国内女歌星深情的吟唱，倒是有几分像文艺片中的场景。
垂在身侧的手被碰了一下，阿肆愣了愣，转过头去看她。
杜雨晴裹着毯子凑近，黑色面纱下的脸很白，眼睛深邃地看着她：“你记不记得，我在车上问过你一个问题？”
她问过的问题很多，阿肆记不起来她说的哪个。
看出她眼中的迷茫，杜雨晴唇角勾了一下，说：“我帮你回忆回忆。”
唇瓣相接，阿肆还僵在原地没有动弹，杜雨晴停了动作看她，“想起来了吗？”
阿肆心跳加快，眼眸微抬，伸手把杜雨晴头上的面纱给取了下来，然后捏住分神去看面纱的杜雨晴的下巴吻了过去。
杜雨晴只怔了一瞬，便闭上眼抬手搂住阿肆的脖子，慢慢予以回应。
毯子因为她的动作滑落，阿肆余光注意到，伸手将毯子拾起包裹住杜雨晴，将人紧紧搂进怀里。
至于那个问题，杜雨晴根本不在乎，因为她早就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雨声渐停，环山公路上已有车辆在往下行驶，阿肆回头看了眼躺在后座闭目小憩的杜雨晴，缓缓发动了车往下开。
山脚下，斯蒂夫的车停在了路边，卢丹见她们安全下来了，才回到车上复命。
斯蒂夫水蓝色的眼眸从那辆车身上扫过，将燃到一半的烟摁熄，开口道：“走吧。”
回别墅的路上，车内一直播着音乐，阿肆间隔几分钟便会叫杜雨晴一次。
“小姐，快到了。”即将驶入别墅群，阿肆出声提醒道。
杜雨晴睁开眼，有些疲倦地应了，“嗯，知道了。”
阿肆聚精会神地把车在别墅前停好，管家上前要来帮忙开门，被阿肆婉拒了：“您去休息吧，我来就好。”
管家已经透过车窗看见了一点模糊的样子，猜到她也许还在休息，便知趣地退了去，离开前提醒道：“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姜汤祛寒，小姐可以先上楼沐浴。”
“嗯，谢谢。”阿肆点头示意知道了。
管家离开了，阿肆打开车门，轻声唤杜雨晴：“小姐，过来吧。”
杜雨晴睁开眼，裹着小毯子挪到车旁。
阿肆抱着她下车，往别墅里面走，余光瞥到正在擦拭花瓶的米拉，默默将杜雨晴抱得更紧了一些。
“先去洗澡。”杜雨晴说。
“好。”阿肆往浴室走去。
管家放好了热水，阿肆只需要把杜雨晴送到浴室就可以。
杜雨晴脱去潮湿的裙子，踏入灌满热水的浴缸中。
阿肆准备出去，杜雨晴的声音急促地在身后响起：“不要走。”
“……”阿肆呼吸滞住。
“你在这儿陪我一会儿。”杜雨晴说。
水温让杜雨晴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红润了些，她现在说不出的累，她怕自己会不小心在浴缸里睡过去。
“好，我就在这儿。”
杜雨晴放心地闭上了眼，任水浸透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放松下来的大脑逐渐运转得缓慢了起来。
“小姐。”
杜雨晴睁开眼，迷茫地看着穿过布帘到自己面前的阿肆。
阿肆手上拿着浴袍，“你泡太久了。”
“是么？”杜雨晴也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借着阿肆的力站起身，让阿肆把浴袍给自己穿上。
“管家先生说厨房备了姜汤。”阿肆说。
杜雨晴现在既困又累，闻言也没多大反应，只“嗯”了一声，随着阿肆一起下了楼。
知道杜雨晴沐浴过了，管家贴心地驱散了大厅内无关紧要的佣人，只留下两个懂事的小女佣服侍。
桌上的姜汤还冒着热气，杜雨晴双手捧起碗，轻轻吹了吹，慢慢把辛辣的姜汤喝完。
“我喝完了，先回房休息，没事不要来打扰我。”杜雨晴放下空掉的碗，起身往楼上去。
阿肆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进入房间才作罢。
桌上还有一碗姜汤，是给阿肆准备的。
阿肆喝到一半，忽然感觉脚上传来毛发的柔软触感，她低头一看，两只圆溜溜的黑色眼睛正盯着她。
“小柴。”阿肆轻笑一声，弯下身子把小奶狗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小柴犬一脸懵懂地看着客厅里的事物，舌头往外吐着，特别可爱。
把剩下的姜汤喝完，阿肆手指揉着小柴柔软的肚皮，轻轻的抓挠让小柴很受用，毫无戒心地仰面朝天对她露出了肚皮。
“小东西，可不能光讨好我。”阿肆手指点了点小柴的鼻子，惹得它打了个喷嚏。
杜雨晴这一觉睡了很久，晚饭时间都到了，杜雨晴还是没有下来。
阿肆在自己房间待着，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起身开门，站在外面的是管家。
“four，小姐从中午就没吃饭，现在这个时间了她还是没起，我有点担心。”
阿肆听了也有些吃惊，“她还没下来吗？有没有叫她？”
阿肆转身回房带上自己的手机，跟着管家一齐往小别墅走去。
“叫过了，不过没有应我。”管家也很为难，一般叫杜雨晴醒来的工作都是助理在做，他也不知道怎样才算不逾矩，想了又想，只得把地位仅次于助理的阿肆给叫过来了。
“您别急，我上去叫小姐。”阿肆安抚好年迈的管家，快步上了楼。
敲门声在外面响起，杜雨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眼睛几乎要睁不开，浑身像被火烧一样滚烫。
真是好笑，她长这么大，生病的次数寥寥无几，没想到这一次来得这么迅猛。
“小姐，你醒了吗？”阿肆继续敲门叫她。
杜雨晴把手搭在滚烫的额头上，稍稍扬声应了。
她的声音很小，再加上门的隔音效果，站在外面的人几乎要听不见。
阿肆听见了，她停止了敲门：“出来吃饭吧。”
快要烧成小火球的杜雨晴无奈，她身上力气太小了，起来一次都要耗费掉她大半的精力。
“知道了。”杜雨晴顶着难受翻身起床，脸颊红得十分不正常，一看就是高烧的程度。
杜雨晴开门的时候，阿肆就已经开始找助理的电话了，她一边照顾着杜雨晴一边让他去私立医院找金医生。
“怎么突然就病了？”助理问。
阿肆知道，这其中也有她没把杜雨晴照顾好的缘故，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大概是着凉了。”
“哎，这天气也是……”助理叹了口气，说，“我让金赶紧过来，你多照看着点小姐。”
“我知道。”
挂断电话，阿肆转头去看她，杜雨晴靠坐在沙发上，撑着额头打瞌睡。
“先吃晚饭吧。”阿肆把她从瞌睡中拉出来，眼里的担心隐藏不住。
杜雨晴点点头，“好。”
在餐桌坐定，杜雨晴抬筷夹菜，忽然胃里一阵反胃，她扔下筷子，躬身干呕起来。
管家反应迅速地找来垃圾篓，阿肆抽了纸巾到她身后，替她轻拍后背。
这一天什么都没吃，杜雨晴只觉得胃部剧烈蠕动，像是要把胃给吐出来。
阿肆皱紧眉，替她把脸上的涎液和泪水擦干净，从桌上取了一杯温水让她漱口。
杜雨晴挡住脸，低声说了句“别看我”。
阿肆把水递到她手上，说：“我不看你。”
杜雨晴低着头把自己收拾干净，脸色苍白，“我要洗漱。”
“医生很快就要来……”
“我要洗漱。”杜雨晴打断管家的话，即便浑身无力，她的气势也丝毫不减。
一楼也有浴室，虽然不习惯，但杜雨晴还是在里面待了很久，阿肆几次不放心想进去，都被杜雨晴给赶开了。
金提着医药箱匆忙赶来时，杜雨晴还在浴室里没有出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金的头发上全是水珠，显然来得很着急，连雨打在了身上也顾不上。
听了管家的描述，金大致了解了情况，他把注射器和药剂准备好，等待杜雨晴出来。
“小姐，医生来了。”阿肆在门外轻声叫她。
门开了，杜雨晴一身水汽，发尾还在往下淌水，面无表情。
阿肆心脏猛地缩紧，她抬手道：“头发要吹干，不然……”
杜雨晴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径直往金那边走去。
阿肆保持着动作僵在原地，心里有点疼。
金许久没见过杜雨晴这样狼狈了，他让管家取来一条干毛巾垫在她的肩上，隔离开湿发，而后才开始替她量温扎针。
杜雨晴的脸很白，是病态的白，奇怪的是，她的嘴唇格外红，像是被暴力对待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