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忘了吃药
杜雨晴双手撑在阳台上,俯视着阿肆,“比我想的要早一些。”
阿肆低头把那朵被丢下的花苞捡起,原本聚拢的花瓣被摔得绽了开来,几乎要散落。
“你还不睡吗?”阿肆抬头问她,手上拿着那朵红艳的花苞。
“差不多了。你先上来吧。”杜雨晴不想再隔着一层楼的距离跟阿肆对话,怕被人听了去。
杜雨晴离开了阳台,阿肆观察着那朵花苞,思索了一会儿,把花苞放在了墙檐下的花坛里。
杜雨晴的床头放着药和温水,看着像是准备要睡了。
杜雨晴让阿肆进了房间,自己转身去摆弄那些花。
一进门阿肆就闻到了混杂的植物香气,她看过去,才发现阳台上堆满了花束,各种颜色不同品种,玫瑰、雏菊、百合一应俱全。
这么多花,都可以开花店了。
“这是……”阿肆不解地走到阳台,看着杜雨晴摆弄。
“这是明天要带去墓园的花。”杜雨晴把一支开得漂亮的粉色百合丢给阿肆,头也不抬地说,“她特别喜欢花,最喜欢的是玫瑰,什么品种的都喜欢。”
玫瑰……
阿肆想起了小别墅的花坛里种满的玫瑰花,问:“别墅里的花……”
“嗯。”杜雨晴手指抚过厚实的仿佛丝绒般的花瓣,“这些是从小别墅运过来的。”
她种了满园玫瑰,都是送给她的。
阿肆蹲下身,抓住杜雨晴的手腕,她的指尖被没剔干净刺的花茎扎出了血,但她浑然不觉。
“不要弄了。”阿肆止住她。
杜雨晴转过头看她,神情有些茫然,“我快弄好了。”
“等下我帮你。”阿肆牵着她往卫生间去,拧开水替她冲洗沾了泥土和植物汁液的手,在水流哗哗流过好一会儿了,杜雨晴才猛地反应过来,想把手缩回去。
“好了好了。”
阿肆不放,她盯着杜雨晴,见她终于有了反应,稍稍放心一些。
她把水关掉,扯了纸巾替她把手上的水擦干净,柔嫩指尖上的伤口看起来很是扎眼。
“疼吗?”阿肆问。
这不是在问废话吗?杜雨晴把手抽回来,转身出去了。
手上还捏着被水濡湿的纸巾,阿肆站在原地,默默把纸巾丢进了垃圾篓里。
阿肆出来的时候,杜雨晴靠坐在床头,床头柜上的水少了一些,药还放在那里,应该是还没吃。
她们对视了一眼,杜雨晴冷冷地挪开脸,不看她。
阿肆抿着唇,走到阳台,接着杜雨晴刚刚的摆放继续整理那些花。
整理这些花并不难,可杜雨晴不愿意让别人碰,也不想让别人进入她的房间,尽管这房间不是她的。
阿肆没有费很多时间就把花全部整理好了,洗干净手准备出去的时候,杜雨晴把她给叫住了。
阿肆回头看她。
“我疼。”杜雨晴说。
“……”阿肆现在变聪明了,就算杜雨晴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她也能知道杜雨晴这是又想调戏她了。
即便知道,阿肆还是转身回去她的身边,问她:“手疼?”
“嗯。”
杜雨晴的十指张开,掌心朝上给她看,“你看,好多个伤口,疼死了。”
在搬弄花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疼,阿肆无奈,问:“要不要弄点伤药?”
杜雨晴摇头,一改之前的冷面,一本正经地说:“不用,现在太晚了,不要去麻烦管家先生。你帮我含含。”
“……”阿肆顿住,眼睛里露出抗拒和不认可,她挪开眼,“我的背包里应该有应急的药,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就要起身离开,但手腕被攥得很紧,她根本走不了。
杜雨晴低着头,手不肯放开。
因为角度,阿肆看不见杜雨晴的表情,只有杜雨晴才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她已经很久没在阿肆的眼睛里看到对她的厌恶了,或许不是厌恶是其他,但总归不是乐意接受的眼神。
她怎么就没忍住试探了呢,明知道不该碰她的。
放她走,就当今晚的话没有说过,阿肆是个很聪明的人,她一定乐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
“真这么疼?”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杜雨晴愣愣地抬起头。
阿肆看她的脸都白了,心想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那你先放开我,我去漱口。”阿肆说。
杜雨晴一秒松开,只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竟然同意了。
阿肆漱完口回来,杜雨晴还是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没有动过,只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阿肆无奈道:“这种方法其实是不科学的,人的口腔里有很多细菌,细菌跟伤口接触更容易感染,以后还是用药吧。”
“嗯。”
杜雨晴乖巧地伸出手看着她,阿肆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提议道:“这样看着有点奇怪,你闭上眼吧。”
杜雨晴眯了眯眼,向来只有她发出指令,哪有被人命令的份。
“嗯?”阿肆歪头,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动作。
好吧好吧,勉强听你一次吧。杜雨晴百般不愿地闭上了眼。
指尖被纳入柔软的口腔,温热的,好软好温柔。
杜雨晴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微微瑟缩起来。
阿肆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这样,便把她的手指吐了出来,问她:“疼了吗?”
杜雨晴蜷起腿,把脸埋进膝盖,闷闷地说:“不疼,你继续。”
不疼那就不用继续了吧,阿肆心想。
不过看杜雨晴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每只手指都被悉心照顾到,杜雨晴只觉得双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软得没力气。
“好了。”阿肆用纸巾帮她把手擦干净,“去洗洗吧,该睡了。”
杜雨晴的脸颊很红,在昏暗的房间里没那么明显,她反手扣住阿肆的手,说:“阿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样像在调情。”
阿肆无辜,“我没……”
“你有。”杜雨晴往前,把阿肆按倒在床上,终于恢复了居高临下的视角,她跨坐在阿肆身上,俯身在她耳边说:“你挑逗了我,你要负责。”
分明是杜雨晴自己要求的,反倒成了阿肆的错,果然她是最不讲道理的。
被小心呵护的杜雨晴把脸埋进枕头里,恍惚间想,原来被人照顾着,什么都不用想也能很快乐。
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杜雨晴的眼睛有些红肿,她没哭,只是生理性流眼泪而已,流得眼睛疼。
阿肆去浴室打水,热毛巾覆在皮肤上很舒服,杜雨晴不由得放松下来,一放松就睡了过去。
当眼前又出现那间上了锁的地下室时,杜雨晴的心急剧地跳动起来。
她忘了吃药。
她怎么能不吃药就睡了!
杜雨晴惊慌地想要后退,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阿肆!”杜雨晴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地下室的锁忽然消失了,那扇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生锈的转轴发出难听的噪音。
户外的光照进地下室,躺在墙边的人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反应。
杜雨晴呼吸慢慢停滞了,随着步子往前,她就更难呼吸。
“不……”杜雨晴咬着牙,眼眶中溢出热泪,她的手慢慢拨开了那悄无声息的人的头发。
“唐郁……”
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杜雨晴的潜意识提醒她要后退,可她根本动弹不得。
那双带着伤痕的惨白的手覆上她的脖子,慢慢收拢。
杜雨晴绝望地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滑过。
“阿肆……”
“我在。”
温热的手覆上她的脸,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我在。”
“阿肆。”杜雨晴伸出双手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无声地哭着。
她醒过来了。
阿肆打了热水替杜雨晴擦洗身子,洗着洗着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不由得把动作放得更轻,怕把她吵醒。
清理完后,阿肆没有离开她的房间,这个时候再出去,难免会打扰到庄园里的其他人,索性在这里凑合一夜了。
刚睡下没多久,觉轻的阿肆就明显感觉到杜雨晴睡得不安稳,她拉开床头灯,目光扫过那几粒原封不动的药时,才惊觉杜雨晴没有吃药就睡了。
她接着微弱的床头灯光观察杜雨晴,她的额上已经全是冷汗,眉头皱得很紧,睫毛剧烈颤动,像是要挣扎醒过来的样子。
阿肆知道她这是又做噩梦了,侧着身把杜雨晴搂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低声叫她。
轻薄的睡衣被濡湿,阿肆低头看,杜雨晴的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紧闭的眼中流出来。
这是梦到什么了……阿肆伸手替她把眼泪抹掉,就连脸颊都是冰凉的。
“阿肆……”很轻很轻的呼唤。
阿肆很快给她回应:“我在。”
杜雨晴没了声音,阿肆保持着抱她的动作,继续回应道:“我在。”
怀里的温度渐渐回升,阿肆知道,杜雨晴这是醒过来了,还不待她开口问些什么,脖子就被用力搂住,像溺水的人慌乱之中用力抓住的一块浮木。
阿肆叹了口气,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我在。”
杜雨晴用力呼吸,强忍着才没失态地哭出声,她把脸埋在阿肆的肩上,把所有眼泪蹭在了上面,那块衣料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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