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坠楼的钢筋
阿肆信了，有点不安地问：“哪儿疼？”
一声很轻的笑在房间响起，杜雨晴拉住阿肆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说：“哪儿都疼，特别是……这里。”
她的语气轻浮，阿肆却并没有被影响，手往旁边侧了一些，碰到她的肩膀，那人很轻地闷哼了一声。
阿肆停住手，动作放轻，问：“这里？”
杜雨晴愣住了，轻浮的表情渐渐收敛起来。
阿肆在培训基地学过一点，大致能判断受伤的情况：“一点点挫伤，没有伤到骨头。”
“阿肆。”
阿肆听到杜雨晴叫她的名字，安静地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杜雨晴低着头，声音很低：“我这个人特别怕疼。”她握住阿肆的手腕，“你以后不能让我疼。”
“嗯。”阿肆轻轻揉了揉杜雨晴的肩，问：“办公室有药箱吗？”
“……有。”
助理从家里赶回公司的时候，杜雨晴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就是脸色不是很好。
杜雨晴身上散发着一股药味，助理惊愕地看向阿肆，显然是在问怎么回事。
阿肆抿着唇不说话，杜雨晴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往外走。
助理故意落后一步，悄声问阿肆：“我才走了多久，怎么就受伤了？”
阿肆沉默了两秒，说：“睡觉的时候扭伤了。”
“……”
你说是梦游撞到书架上我都信，睡觉扭伤是什么鬼啊！
一点点挫伤而已，杜雨晴为了让自己足以自保，从小就参加过魔鬼训练，半条命都快被磨完，这点疼还不至于影响到她。
不过她怕疼也是真的，疼痛会让她心悸，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倒不如直接让她死了来的痛快。
她越怕疼，就越想看到别人疼。
司机开车到工地，远远看过去已经是规模不小的商业楼了，将来或许会成为旧金山繁华城市中的新商业街。
工程师和工头都已经在入口处等着了。
杜雨晴接过他们手中的安全帽戴上，在工头的引导下往里走。
还有些楼栋在进行收尾工作，大多数楼已经完成了建造，工人们正在对墙外的钢架进行拆除。
“预计下下周就可以竣工了，只等土管局那边过来验收，我们这边就告一段落。”总工程师说，他把图纸交给杜雨晴，跟她详细介绍图纸上的布局。
杜雨晴一边看一边点头，工程的完成度很高，她之前没接触过这方面，眼前这位总工程师是助理找来的，整体能力很强，这点她已经从平时的接触和交谈中感受到了。
“那我们现在到楼栋里面去看看。”总工程师领着杜雨晴准备上楼，却听到杜雨晴的手机响了。
总工程师等人知趣地先进到楼里等候，杜雨晴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面无表情地接通了：“什么事？”
杜雨晴低下眼，似乎并不在乎对面说了些什么，正要开口结束通话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很低很急促的“小心”。
周边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杜雨晴被扑倒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手机摔在了地上，磕上一块废弃石料，当场黑屏了。
现场有点乱，杜雨晴被人从地上馋起来，然后看见了导致一切发生的导火索——一根坠楼的钢筋。
“……”杜雨晴冷着脸，淡淡地往楼上看过去，上面的钢架已经拆卸得差不多了。
地上的这根钢筋深深插入还未浇灌水泥的泥地里，可以想象到这东西究竟是从多高的楼层掉下来的。
人为……
杜雨晴回头去找阿肆，只见她早已退出人群，扶着手臂安静地看着她。
是了，刚刚人群一拥而上，所有人都在关心她，危急时刻救了她的阿肆却被挤到了最外圈。
杜雨晴心知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跟监工说了句“去调监控”就继续跟总工程师进了楼。
这次是钢筋掉落，那下一次是不是就能是电梯失事，又或者食物中毒。
阿肆沉默地跟在杜雨晴身后，之前她怕影响到杜雨晴工作，离得稍远了些，经历这场事故，她也不敢大意了。
助理见她总是下意识去碰手臂，关心地问：“你受伤了？”
杜雨晴斜眼看过去，等阿肆回答。
阿肆摇摇头，说：“没事，一点擦伤。”
随总工程师视察完工地，杜雨晴在离开前提醒了一句：“人为的安全隐患一定要消除，一旦出了事故，工程也没法验收了。”
总工程师脸色凝重起来，点点头：“我会好好盘查的。”
“罗生，派些人过来盯着。”杜雨晴说，顺带给明显愣住的总工程师解释道：“多些人手方便调查。”
“原来如此。”总工程师恍然。
他还以为杜雨晴在怀疑他，要派人监视他。
一行人上了车，助理跟司机说回公司，被杜雨晴给打断了。
“先去私立医院。”杜雨晴说。
助理没有一丝迟疑，“好的。”
车子平稳起步，杜雨晴这才伸手去握阿肆的手，凉的很。
把黑色工装外套的袖子往上撸，阿肆眉头皱紧，脸色发白。
她的手肘处全是血，还没完全凝固，红得发黑。
一共有两处伤，一道口子很顿，像是被片状物划伤的，另一道就深得吓人，一个很深的圆洞，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应该是钉子。”杜雨晴说，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阿肆闷哼一声，拧着眉，脸上全是冷汗。
杜雨晴气笑了，“你还会疼？不是擦伤吗？”
说着手上微微用了点力，阿肆伸手抓住她，身子因为疼微微躬着，低声认错：“我错了。”
杜雨晴抽回手，暂且放过这个病号，心情却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而落到了谷底。
她的伤应该是把她扑在地上的时候弄到的，难怪摔那么一下也不疼，原来是疼在别人身上了。
杜雨晴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绿化带，问她：“这次帮我挡了钢筋，那下次是不是要替我挡子弹了？”
阿肆没有立即回答，她犹豫了一下，反问：“会有那么一天吗？”
闻言，杜雨晴笑了一下，说：“这里可不是国内。”
“……会。”阿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