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其实当初她是故意把自己折腾病的, 只有重病患者，才有希望回城医治。
她是成功的回了城, 可是空的位置需要别的知青顶替，没人顶替的情况下，她病好了还得回乡去，但有人顶替，那就不同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楚楚会顶了她下乡的位置，为此她一直感到十分地愧疚与自责, 要不是因为她, 楚楚也不会去乡下受那份罪。
“楚楚, 那你这次探亲在家里能呆多久？”
探亲假一般都是六到十天, 来回路上就得浪费四天时间，她当初下乡, 想亲人的的时候，便会申请探亲假期, 可每次回家探亲，在家里待不到三天时间。
“我这次回来就不去农村了。”
紧接着，凌楚楚解释了一遍事情经过。
当然, 只捡能说的。
得知楚楚回城, 以后不用再去乡下, 凌娇娇心里也终于不用感到愧疚与自责。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用餐。
凌楚楚看来桌上摆着的饭菜。
除了那条水煮鱼, 桌上碟子里摆着几个黑乎乎的窝窝头, 干巴巴的，看着就难以下咽。
她也不知道那窝窝头是什么做的，咋跟她见过的窝窝头不一样了？
窝窝一般不都是玉米面做的吗？
原身留给她的记忆中, 没下乡前，桌上常摆放的是窝窝面混白面馒头，而不是发黑的窝窝头。
这节俭程度，似乎有些过了。
还是说，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家里发生了些别的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用餐前，刘芳华拿过一个碗，盛出一碗鸡汤。
“你嫂子生娃了，我盛点鱼汤给你嫂子带过去。”
鱼汤最适合给生了娃的女人喝。
嫂子给凌家填了孙子，妈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为什么，她脸上不见任何欢喜神色，反而看起来有着淡淡的忧愁。
“妈，嫂子什么时候生的娃？是男娃还是女娃？”
“三个月前，生了个女娃，不是足月生的，不到七个月就生了，那娃出生的时候才四斤六两
，你嫂子奶水又少，当时我都愁死了，很怕养不活那孩子。”
到现在那娃都是软趴趴的，没什么精神。
不像别的同年龄娃，至少睡好了，睁开眼好奇的左看右看，要么大人一逗就咯咯直笑。
他们家那娃，就是闭着眼睡觉。
为了那孩子，她还去了黑市，几年攒的钱，都拿去黑市，换了精粮跟肉票。贴补在儿媳妇身上，至少奶水多了，孩子才有机会能喂养过来。
可她那儿媳妇，重视娘家胜过婆家，即便是月子期间，也不忘拿着婆家的东西，往娘家送。
她拿过去的粮食，跟肉票，都被儿媳妇，拿去了她娘家。
这下好了，孩子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而他们家今年的粮还没着落呢。
“那我先恭喜妈当奶奶了，对了，我明天跟妈一起过去看看嫂子，跟我小侄女。”
“行啊。”
刘芳华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她小外甥。
其实凌家人还不全。
大哥大嫂另住，大姐凌青青已经出嫁，嫁给了城里工人，姐姐在食堂工作，姐夫在厂里当的个小干事。
小两口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小弟又跟奶奶回了乡下，记忆中，奶奶是个思想传统的老人家，还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
很不喜欢凌家四姐妹。
除了哥哥跟弟弟，他们这四姐妹长这么大，就没在奶奶家里留过夜。
但也有特例，奶奶特别疼凌恬恬，也就是她堂姐。
饭后，一家人坐着聊天，话题围绕着凌楚楚在乡下趣事。
凌楚楚给大家泡了茶水，茶树是在农村的时候移到庄园的，庄园产出的茶要比原产地产的的茶叶味道好。
凌爸凌国栋紧盯着茶缸里茶叶泡水后的变化，“这茶好香，楚楚，这就是你教大家制作的茶叶？”
凌楚楚笑了笑，回复：“这只是其中的一种而已。”
凌国栋闻言大吃了一惊。
他们家闺女，啥时候有这么大本事了？会制茶，还因此获得了回城名额
。
他不顾茶水烫嘴，尝了尝味道。“这茶可比供销社买的好喝多了。”
凌国栋拿起了茶叶袋，掂了掂分量，“这茶有一斤吧？”
凌楚楚惊讶的问：“爸，你就只是掂了掂分量，又没上过秤，怎么就知道，这茶有一斤呢？”
凌国栋颇为得意的笑了一下，“我每年都会给你几个伯伯去地里收粮食，细致活干不了，我力气大，就负责抗袋子，很多东西不上秤，我一颠就知道个大体斤数。”
凌楚楚听了，心里顿时感到一阵酸楚。
什么粮食好借，完全是爸爸用自己的苦力换的，到头，粮本上有了粮，他们家还得多还几斤粮食。
凌楚楚觉得，这个时候，她有必要提一下自己编造已经订婚的事。
反正路途遥远，想来凌家人也不会跑去查证。
有过订婚使，即使是以后发现她有了孩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更不会因此，辱没了凌家名声。
“对了爸妈，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讲。”
凌国栋、刘芳华异口同声道：“有啥事，你说呗？”
“其实我在农村已经跟人订过婚了。”
凌娇娇跟凌菲菲一听脸色也是一变，面面相窥了一眼。
刘芳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凌国栋脸上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四娃，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凌楚楚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订婚彩礼金我也收了。”说着从兜里拿出了一捆大团结，还有一些票卷，这么一沓大团结，有三百多块钱。
凌国栋看着放桌上的一沓大团结，惊地说不说话来。
城里娶个媳妇儿，好一点的家庭，能给个百八十块到两百块礼金。
差一点的，就三二十块。
像楚楚这，三百块厚重礼金的，他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头回见。
刘芳华第一个反应过来，就是生气，
“你这孩子主意咋就这么大了，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就跟人订了婚？”
“时间太紧迫，来不及跟你们讲，爸爸妈妈，你们可别生我气。”
她声音天
生软糯，在配上一张无辜的脸蛋，撒气娇来很容易让人心软。
她这么一撒娇，刘芳华还真生不起气来，何况这么久不见闺女，即便是她犯了天大的错，她也不忍心去责怪她，刘芳华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
视线移到桌上摆着的彩礼金上。
那家人家到也大气，没见过她们家长，就给了楚楚不少彩礼金，家当指定也差不多哪去，自己闺女进了门指定是受不了罪。
如今楚楚也十八岁了，刚好到了嫁人的年纪，到是他们家娇娇，因为下乡的缘故，如今二十五岁的老姑娘了，还没出嫁，真是愁人。
想到这，她便不再纠结四娃私自跟人订婚的事。
可一想到，路途遥远，楚楚的夫婿也不来送她，说话语气不禁重了些：
“女婿怎么也不亲自送送你？”
“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来不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会来不了，难不成残废了？”刘芳华皱着眉问道。
凌楚楚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的，是他失踪了。”
“什么？”接连惊吓，让刘芳华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
凌国栋接下话茬：“四娃，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会失踪？”
“都失踪好几个月找不到人，大家都怀疑他已经死掉了。”
“那你以后可怎么办？”
刘芳华跟凌国栋如今最担心的是自己闺女小小年纪就死了丈夫，以后要怎么生活。
凌菲菲双手抱着凌楚楚胳膊，“楚楚姐，你真是太可怜了，才十八岁就当了寡妇。”
凌楚楚：“……”
好把，寡妇就寡妇吧。
总好过因为未婚先孕连累凌家名声。
凌家可不止她一个孩子，家里还有姐姐凌娇娇、妹妹凌菲菲，弟弟凌云志，这三个人还未嫁娶，要是因为她坏了家里人名声，影响几个兄弟姐妹日后嫁娶，那她会自责一辈子。
“我已经回城了，当然是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楚楚，这么说你不管你公婆了？”
凌娇娇觉得既然收了人家礼金，在人家
儿子死后，就该担起照顾公婆的责任。
楚楚就这么撒手不管，做法实在是不厚道。
“娇娇姐，我没有公婆，我丈夫也没有任何亲戚朋友。”
反正一切由她说了算。
全家人面面相窥了一眼。
聊到很晚，大家才回了各自房间。
凌家没出嫁的闺女住一个屋。
屋里只有凌娇娇一个人失眠了，她现在顶替的是楚楚的工作岗位，如今楚楚回来了，她应该把工作还给楚楚。
可是，如今工作这么难找，把工作还给了楚楚，她今后要做什么？
足足纠结了一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第二天凌娇娇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本来早上起来打算跟楚楚说把工作还给她，但她始终开不了这个口。
“妈，我先去工厂了。”
跟大家到了招呼，就急匆匆地走了。
“妈，一会儿我们去大哥家的时候，先去一趟供销社把。”
“去那干啥？”
“你昨天不是说嫂子奶水不足吗？我这有麦乳精特供卷，刚好可以给我的小侄女买一罐麦乳精。”
刘芳华一听她的四娃有麦乳精卷，眼睛都亮了起来，忙问：“楚楚，你真的有麦乳精特供卷？”
“有。”
麦乳精卷她还有两张，在上海的时候，还卖掉了好几张，一张麦乳精卷就能赚十多块钱。
身上仅有的这两张，也是给她肚子里的两个宝贝预备的，只是，小侄女现在就需要麦乳精贴补喂养，还是先匀出一张紧小侄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