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不自在
次日清晨。
周恪起床洗漱。
琴姨已经摆完了早餐。
去卧室叫午优。
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推门一看。
屋子里空荡荡,床上被子叠的整齐。
琴姨满脸诧异,问周恪:
“先生,午优小姐昨晚没回家吗?”
周恪洗漱完毕,在健身器材区活动了下脖颈。
正弯腰挑拣哑铃。
闻言轻抬眉:“什么?”
琴姨道:“房间是空的,午优小姐——”
话音未落,大门从外面打开。
有人走进来。
蜜桃粉长袖,黑色贴身收脚晨跑长裤。
午优微微平复呼吸,一边取下脖颈上挂的耳机,跟两人打招呼。
琴姨愣了愣,很快露出笑容:
“午优小姐今天起这么早去晨练?”
午优舒展了下手臂:“难得早起,运动一下。”
见桌上已经摆了饭,便道,“我去冲洗一下,很快。”
她佯装无事。
飞快从周恪眼前路过。
周恪只瞥了她一眼。
没说什么。
抬手试了试单杠。
然后左右臂轮换着,做了几个引体向上。
这个动作有难度。
却很能显示男性的背阔肌线条与肩颈轮廓。
琴姨离老远看着,忍不住称赞:
“先生这样的品貌身材,不去做明星实在是可惜了……”
周恪遥遥听着。
仿佛没听见一样。
琴姨笑眯眯的。
也不在意。
她照顾这一大一小几年。
多少也了解些。
周恪人虽然冷淡。
但公私分明,也很讲理。
偶尔两句无伤大雅的闲话。
适可而止,他就不会动怒。
等午优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出来。
周恪已经在餐桌前了。
午优垂着眼皮坐下来。
举筷随便夹了只汤包,放在小金匙上,一点一点的吃。
周恪大概是吃的差不多了。
手里握着只平板,眼睛却看向她。
一言不发。
午优觉得头皮发麻。
她昨夜心理建设了一夜。
现在可能有点白瞎。
吃着饭,周恪的声音从头顶飘过来:
“昨晚没睡好?”
午优“啊”了一声,眼睛不抬的否认:
“没有,我睡的好着呢。”
周恪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神色平静。没再追问。
午优吃完一只汤包。
夹了第二只,刚咬开一个小口,又听周恪问——
“昨晚去了吟光?”
午优埋着头。
没答话。
周恪漫不经心地追问:
“是不是看到我了。”
午优正小口吸着汤包里的汁水。
猝不及防。被烫了舌尖和唇肉。
丢开汤匙,瓷器触碰发出脆响。
她捂着嘴,呜哩哇啦说了一串什么,周恪没听清。
他坐直了身,靠近餐桌。
长臂一探,抽了张纸巾,轻轻擦拭她嘴角一点油渍。
午优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躲开了他的手。
“我没事,我自己来……”
她干笑两声,连忙抽了两张纸,按住嘴角。
脑子里乱糟糟。
但舌尖和嘴唇的滚烫犹在,又让人理智回笼。
擦是没的擦。
午优探出舌尖,轻轻抽吸。
周恪的视线一点点滑过去。
少女檀口微张,一星小舌宛如丁香,颤颤巍巍。
他收回视线。
起身离开了餐桌。
吃完早饭。
各自忙碌。
午优现在觉得自己有病。
她跟周恪同处一室怎么都觉得别扭。
于是匆匆收拾了点东西。
“我出去一趟。”
周恪面前放着台笔记本。
十指如飞,显然在忙。
抽空看了她一眼:
“去哪里,让司机送你。”
午优摆手:“不用,我去趟搏击教室。”
周恪微感意外。
以为高中三年,午优被他压着苦训。
小有所成却也是噩梦。
没想到她还有主动去训练的一天。
意外又见意外。
周恪接下来还有个视频短会议。
因而没说什么,放了她出去。
只是叮嘱:“中午去老宅吃饭,早点回来。”
午优应了一声,推门离开。
搏击教室其实只是私人高奢健身会所的其中一层。
午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脑抽要来这里。
大概是昨天喝的酒都化成了脑子里的水。
急需一点刺激排空它。
入内,换好衣服。
遇到她之前的私人女教练,惊讶又新奇的跟她打了招呼。
午优倍感惭愧。
她疏于健身,现在小肚子上的肉肉都快起来了。
换好衣服出来做热身。
午优这才发现台子上已经有人在了。
那人背身站着,个子很高。
宽阔的肩膀将身上黑色短袖撑出了线条感。
下身穿了条膝上运动短裤,白底黑边,旁边有vis的字样。
vis和mudu都是一流的运动品牌。
区别在于,vis更倾向于私人高端订制。
午优起初还以为他是新来的陪练。
正要开口招呼,看清了衣服才知不是。
大概也是这里的会员。
她正考虑要不要换个房间。
台子上的人转过身。
他慢吞吞脱着手套。
一双眼沉沉压过来,直视午优。
午优挑眉:“是你?”
台子上,高大的男生捡起挂在一旁的训练手靶。
朝她咧嘴一笑:“我做陪练,来吗?”
午优没说话。
抬脚上了台阶。
她活动了下脖颈,两脚松散跳动。
双手手套碰了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手上却挥出了第一拳。
直拳训练。
厉凛站定不动,稳稳接住她的击拳。
反复几次,视线始终停在她脸上。
然后她猝不及防的换了正踢。
动作很干脆,但力道不太够。
厉凛嘴角露出一点笑:
“你可以增加力量。”
他这话像是在讥讽她没吃饭。
午优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力量果然追加了两分。
几个月不练。
身体是大不如前。
她又不做专业选手。
训练起来更多为了防身和肢体协调性。
正踢重复数次后。
她又换了上勾拳。
厉凛深深看着她。
她似乎一点不在意他的出现。
常规的训练态度。
动作也不因他出声而变得激进。
片刻后,她总算换了自由式。
正踢、鞭腿、直拳轮番上阵。
厉凛也没有拘泥于防守,而是配合节奏主动出拳攻击。
他不像午优。
纯粹是被压迫训练。
从一开始,他就享受这种挥汗如雨的运动。
喜欢并习惯自由搏击每一次出拳和踢腿的力道与爆发力。
午优的动作虽然不是花拳绣腿。
但在他面前,也不怎么够看。
一场训练结束。
午优靠墙平复呼吸。
厉凛脱了手靶走到她身边。
看起来气都不喘。
午优觉得被羞辱了。
但他作为陪练,的确很称职。
厉凛递水给她。
看她接过,仰颈灌了两口。
这动作一点都不优美。
可是衬着她蜜粉色的唇,莹白的脸,分分寸寸都像是长在了他心尖上。
他垂下的手情不自禁动了动。
竭力遏制着想要抹去她嘴角水渍的冲动。
要忍着,慢点。
再慢一点。
他怕分寸过了。
那就会像姜宪一样。
看似近在咫尺。
却永远求而不得。
“请你吃饭?”
他觑着她的神情,似不经意道。
午优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一点过一刻。
中午要回主宅。
她摇头拒绝。
“算了吧,改天我请你。”
她随口道。
两个人其实很没熟到那个程度。
这句话不过是客套。
可厉凛当真了。
他露出个笑意。
午优觉得他这人有点怪。
高中时不同班,所以接触不多。
但他这种善于打架和睡觉的学渣,就算没交集也总有耳闻。
午优上体育或者其他混合课程时。
跟他多少碰过几次面。
他从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可奇怪的是,每次她回头,总能遇到他的视线。
现在两人又是同所大学……
她缩了缩脖子。
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否则种种行为轨迹之下的厉凛。
仿佛一个变态暗恋狂。
怪瘆人的……
厉凛站在明透的落地窗前。
手握成拳压在玻璃上,前额抵着手。
他的视线低垂。
一路追随着午优的身影。
看她走到路口。
然后坐上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是周恪的车。
如影随形。
厉凛嫉妒的发慌。
弯腰捡起午优戴过的手套,一点点,揉进怀里。
-
迈巴赫载着周恪和午优在等红灯。
午优百无聊赖,望着窗外。
今天光线极好。
暖融融扑在头顶。
她迎芒一望。
眼珠琉璃似的,汇满了光。
溢溢流淌。
前排司机的声音,犹豫说道:
“周先生,后面好像有台车一直跟着。”
周恪收回落在午优身上的视线。
面上平静,似乎不怎么意外。
问午优:
“你跟厉小六,关系很好?”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午优面露惊讶。
“怎么了?”
周恪没有得到她的直接答复。
眼波微动,他瞥了眼车的后视镜。
“你自己看。”
因为是路口在等红绿灯。
午优直接把头探向了窗外。
左后方一辆车缓缓靠近。
烟灰色的玛莎拉蒂超跑。
驾驶座上的男生套了件白色帽衫。
鼻梁上架着墨镜,下颚线棱角分明。
他似乎跟她点了下头。
然后左转道绿灯亮起,他扬长而去。
午优收回脑袋,耸了耸肩:
“他刚好也在练自由搏击,巧合而已,这不就走了吗?”
周恪看着她。
嘴角微微翘起。
他吃的盐比她走的路多多了。
什么是巧合什么是刻意,他一清二楚。
可她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他又何必多嘴来提醒她?
周恪长睫漫垂,换了话题:
“你脸颊那边,怎么回事?”
昨晚屋子暗没注意。
他今天打照面时就看到了。
小小的肉色创口贴。
在脸颊近脖颈处,并不明显。
午优被他一问,本能的摸了摸脸庞。
视线闪躲:“没什么,不小心碰——”
话音未落,下巴被人轻轻捏住。
周恪手上略一用力,将她的脸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