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澄清
萧泽澜的粉丝们很有意思。
事情从上午发酵开始，爆破乔铎微博的、替萧泽澜冲锋陷阵四处骂乔铎的、去网上扒乔铎个人信息以前黑料甚至往他手机上打骚扰电话的……
简直可以说是他们在网上全方位地向乔铎发起了攻击，誓要把他踩在自己正主的脚底下。
这种行径还带动了不少吃瓜路人，在看似石锤的各种黑料面前跟着嘲讽乔铎，说他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糊咖，水平不咋行，倒是会碰瓷。
那些黑料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扒出了之前乔铎拍的那部电视剧花絮。乔铎演的本来就是男三，戏份不多也没什么特别需要表现力的戏份。
电视剧已经播完了，电视剧的官方微博放出了些乔铎片场花絮，一些口误和笑场的cut，在这场风波之前有不少因为男三长相出众被吸引的路人粉还留言过“可爱”、“这个演员看上去好有灵气哦”之类的言论。
此事一出，电视剧花絮有关乔铎的微博下面也被血洗了，全是骂他演技差还不敬业、只会碰瓷的。
——也不知道从那几个模糊的花絮里，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乔铎演技差的。
乔铎也有那么一点点粉丝，都是因为之前那部电视剧粉他的，也算不上什么忠粉，更不用说什么“有组织”、“有规模”了，毫无反抗之力便淹没于萧泽澜粉丝们的口诛笔伐之下。
乔铎自己的微博当然也没有幸免。
他的微博本来就没几条，是从签了梦晶娱乐才注册的。
在冯导组里时统共就发过两条微博，一条是在剧组化好妆随手拍的——照片里乔铎的打扮有些狼狈，他本来饰演的就是个生活水平很差的盲人，衣衫说不上褴褛，但也没有多体面。
发型乱糟糟的，脸上也涂了一层蜡黄的粉——为了遮住他自己本身白皙的皮肤。
那时他抱着组里借过来的导盲犬，随手自拍了一张，就完成了李年旭布置的任务——在微博自己的账户发一张带妆照片。
乔铎还认认真真按照李年旭的要求配了字：“你好，我是演员乔铎。”
当时微博发出去后，李年旭看着这条微博长吁短叹，只恨乔铎好好一个人为什么审美如此离奇，这种照片也敢往网上发。
人家别的艺人发个微博还会找公司宣传部精心修图，甚至直接去摄影棚拍一套硬照，再不济发自拍也是找好光线角度，拍出自己最有感觉的照片来，那才是积极营业。
乔铎呢？这照片拍出来和他本人有半毛钱关系吗？
李年旭打电话过去质问乔铎，乔铎倒还有理了：“微博微博，分享的就是最真实的生活。这张照片虽然不太像我自己，但是非常贴合我演的角色啊！冯导看了都叫好！再配上我这句‘我是演员’的文案，多么的相得益彰！”
李年旭：“……”
偏偏冯导还就在乔铎身上，隔着电话李年旭都能听见那位大嗓门导演喊：“好着呢好着呢！”
后来乔铎进组拍戏日常很紧，李年旭也就没让他重新拍。
等到剧杀青了，乔铎就发了第二条微博，这次他干脆没出镜，配图就是一束杀青的花束。
从剧组出来后乔铎被李年旭耳提面命好好经营自己的微博。被人亲手抓住了也只能认，乔铎便乖乖发起了正常营业微博和一些好看的“营业照”。
数一数发过的微博，那条古装剧男三的定妆照点赞数最多，借此也能看出来只要他好好打扮，发出来的照片审美水平在线一点，还是有不少人吃乔铎的颜的。
……
乔铎微博遭殃后，萧泽澜的粉丝们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粉们顺着他的微博一路留言下来，说的全是那些“碰瓷、白莲、糊咖”之类的话，再难听的也有，人身攻击和问候家人的话夹杂在其中，不堪入目。
乔铎第一条微博成了黑粉们的狂欢现场，萧泽澜的粉丝们像是找到了什么乔铎负面的证据，在那条微博下面大骂特骂。
——[还以为这碰瓷的长得能有多好看，就这？就这？土狗罢了。]
——[笑死，这糊咖以前长这样？该不会是整容了吧？]
——[就这还想跟我们澜哥拍吻戏？属实登月碰瓷了。]
——[明白了，绿茶怪加整容怪，你不糊谁糊？祝你糊一辈子。]
……
说实话，乔铎的微博之前本来就没多少人评论，甚至连超话都是勉勉强强建起来的，里面活跃的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人，就这里面还有李年旭的手笔。
乔铎向来不在意这些，他的日常里除了演戏就是看剧本、看片子，本身就很少用微博，更很少去看自己微博下面的评论，就连那些为数不多的微博也是在李年旭的逼迫下发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微博下到底有几个活粉。
事实上乔铎的活粉确实也不多，在萧泽澜的粉丝们疯狂攻势下简直不堪一击。这又助长了萧泽澜粉丝们和乔铎黑粉们的嚣张气焰，他们甚至还建了个骂乔铎的超话，点进去就能看见各种阴阳怪气和直白的辱骂。
……
风华导演的微博发出来后，疯狂在乔铎微博下留言的黑粉们停手了一瞬。
紧接着，这群人又分成了几种派系——
第一种人就是在大粉引导下反应过来他们被节目组溜了，萧泽澜和乔铎其实都是受害人，始作俑者和得利者都是《谁是演员》节目组。
这波人立刻调转枪头，开到了节目组微博下面。
第二种是明白乔铎在其中也是个无辜方的，具体表现为去乔铎微博下面发小作文，内容为“代表萧泽澜粉丝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之前也是被节目组利用”云云。
第三种就相当固执了，他们已经骂了一上午加一下午，怎么可能轻易撤退？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不聪明？于是他们继续在乔铎微博下面跳，只是节目组和乔铎两方都成为了他们攻击的对象。
乔铎在他们口中依旧是个糊咖，似乎一直揪着这一点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任什么别的实锤都无法撼动他们之前的言论。也有人更阴谋论，认为这一切都是乔铎的策划，甚至连风华导演也被乔铎买通了，这才站出来为他说话。
甚至第二种粉丝和第三种粉丝在乔铎的微博评论区里相互骂了起来，都指责对方不要挂着萧泽澜的头像，这是出来给澜哥丢人。
……
随着风华导演的澄清，网上关于乔铎的风评自然变了。
之前下场的除了萧泽澜粉丝，还有吃瓜路人。路人们自然看事情更客观，从风华导演发微博后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甚至开始反向心疼起被骂了一天的乔铎来。
[狗逼节目组！小哥哥辛苦了挨了那么多骂，就让我来净化评论区！]
[北市电视台骚操作想来多，小哥哥长得清秀演技也不错，别放在心上！以后签合同要擦亮眼睛！]
[净化净化净化净化。]
[我感觉有点儿奇怪啊……风华导演说的就是真的吗？]
[……怀疑风华导演大可不必，人家名利双收这么多年，真没必要给这么个小演员作伪证（没有说乔铎不好的意思）]
辱骂来得快，“平反”来得也快，网络世界瞬息万变，一点儿捕风捉影的内容可以成为黑料，转变起立场来更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
李年旭在北市电视台抽着烟，正在给通讯录里最后一个老同学打电话。
——他是编导出身，这么多年过去当年同学仍然从业在娱乐圈的已经不多了，能帮上忙的他方才都打了电话。
要么是也不认识什么人帮不上忙的，要么是嘴上说着客套话，李年旭也能听出来对方不想帮忙的。
最后一个电话是李年旭当年的室友，毕业之后也当了经纪人，干得还算不错，三年之前转行了。转行归转行，手里应该也有点儿资源，李年旭就想着问问。
谁料对方听完他的话后纳闷道：“啊？你个经纪人怎么还没有我的吃瓜速度快？风华导演不是已经出来帮你家艺人说话了么，怎么，你还没看见？”
李年旭一脸懵：“什么？”
“得了，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没看，这风波应该差不多结束了，人导演都把昨天晚上聊天记录放出来了……诶我说，你是怎么想的，你手底下这艺人条件也不错，出道没多久是个可塑之才啊！怎么就非得把他和萧泽澜那个喷火龙放在一起呢？你说……”
李年旭也没心思听自己这话痨室友叨叨，直接挂了电话点开微博。
看着看着，他的神情由忧转喜，一直绷紧的肩膀也缓缓放松下来。
手机莹莹的光打在李年旭的眼镜上，他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快步朝着乔铎的排练室走去。
排练室里的氛围有点微妙。
自那边两人交换角色之后，乔铎和萧泽澜又走了一边戏，拿各自原本的角色。
又过了一遍，萧泽澜打心里承认……他好像确实不如乔铎。
但他之前的狠话已经放出去了，又拉不下来这个脸。偏偏他又是个想要提高自己演技的人，上一边和乔铎对戏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没完全抓住。
要搁以前，萧泽澜也就直接上去问了，可面前这人又让他心存芥蒂……这人非要加吻戏，真的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
乔铎看上去又一脸坦荡，是误会？还是装的太好？
那种理由都让他放不开，于是萧泽澜就一个人拿着剧本生闷气。
他也不问，就是拉着乔铎一遍遍走戏。
乔铎也察觉出来萧泽澜带着点儿情绪，他很聪明也敏感，想说又怕刺激这人高贵的自尊心，便也没说什么，一遍一遍跟着走。
……萧泽澜发现乔铎在给自己递戏之后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整个人又生气了几分。
乔铎：……
就很难搞。
这一遍走完，萧泽澜脸上的表情又纠结又难看，有乔铎那一遍在前，他感觉自己怎么演也不太对劲，于是干脆抱着剧本坐在了角落的凳子上。
乔铎喝了口水。
他忍不住了，准备开门见山，不照顾这小学鸡的情绪了。
这时，李年旭匆匆跑到了排练室门口，一脸兴奋地敲着玻璃门。
“李哥？”
乔铎打开门，让李年旭进来。
“乔铎！风华导演发微博了！证明吻戏就是节目组加的！”
“啊？”
乔铎没太听懂。
虽然吻戏的的确确不是他加的，但……风华导演怎么证明？？？
他根本也不认识风华导演啊！
一旁正在看剧本的萧泽澜听到“加戏”，悄悄竖起了耳朵。
“什么意思？李哥你联系公司了？公司那边让风华导演出面的？”
这是乔铎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啊？”
乔铎话一出，李年旭也愣住了：“不是你……冯导不是和风华导演关系很好吗？我以为是你找冯导了呢。”
“冯导？”
“对啊！风华导演那个聊天截图里，对方好像跟你关系很好呢！还叫你乔乔……不是冯导？”
“等会……”
乔铎听见“乔乔”两字，突然一顿。
他觉得他可能知道是谁了。
他从一边椅子上拿起自己一下午没看的手机，解锁后还没打开微博，就被疯狂弹出的微信消息晃了眼。
“我确认一下……”
乔铎说着，把手机侧了侧，避免李年旭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微信消息都是叶枫程发过来的。
乔铎点开，只见一大堆图片和文字蹦了出来。
排练室的网不太好，一张张图片和文字还在加载，他索性直接翻到了最上面，看看叶枫程到底发了些什么。
[叶枫程]：“乔乔！高晨告诉我网上有人污蔑你。”
[叶枫程]：“我联系一下风华，让他给你作证！”
果然是叶影帝的手笔……乔铎从听见乔乔两个字基本就能确定了。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风华导演能给他做什么证？
直到图片加载完成，他看见了叶枫程发过来的、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
“……”
不得不说，昨晚这位叶影帝为了删掉这段吻戏还真是煞费苦心，居然直接找到导演本人那儿去了。
……
[叶枫程]：“风华发微博了，节目组真讨厌。”
[叶枫程]：“看谁还骂乔乔！”
乔铎有点想笑，叶影帝患上恋爱脑之后好像智商也跟着下降了，言辞之间还有点儿可爱。
他没仔细看网上是怎么骂他的，也懒得看，想来也是污言秽语满天飞，圈里一向这样。不过有风华导演作证……这场风波看来是能平息下去了。
乔铎是感谢叶枫程的。
要是没有他和风华导演的聊天记录，他这次估计肯定得吃个哑巴亏。
“谢谢，帮了大忙。”
乔铎嘴角微微勾起，回了叶枫程这么一条。
他一愣，发现自己回完消息后对话框上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是……正好在看手机吗？
很快，叶枫程的新一条消息发了过来，言语中甚至带着几分娇羞。
[叶枫程]：“乔乔，我棒吗？”
他有点无语，但心中一暖，回道：“棒。”
哎……请问他不在，叶影帝今天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对方仍然在输入中。
……
[叶枫程]：“有，有我这样的老公，乔乔今天几点回家？”
乔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