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见面
今天对乔铎来说是特别的一天。
不是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是和叶枫程签订协议一年整的最后一天。
乔铎和叶枫程是协议结婚。
各取所需。
乔家算得上是首都的“富贵人家”，但乔铎的母亲去的极早，娘家更是普通家庭，乔铎两岁之前算是享受了些融洽的时光——尽管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但乔铎两岁多，乔父便娶了新夫人进门——还是靠地产发家的张家千金。在外人眼里就是强强联合，实乃一段金玉良缘。
新夫人脾气大性子不好，本来对乔铎就有若有若无的敌意，更不用说她和乔父结婚第二年还有生了自己的孩子。
乔父没两年就已经把前妻死亡的悲痛忘得一干二净，后面更是在新夫人和小儿子的漂亮和可爱中彻底忘了乔铎，乔铎的处境更加艰难。
……
乔铎对自己的过去并没有多耿耿于怀，他懒得和张夫人争宠，更懒得在乔父面前表现。他这二十多年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成绩优秀为人独立，从上中学就开始自己打工攒钱，高考考上首都电影学院硬是没花乔家一分钱。
事实上，他从中学开始的花销就全部自己承担了。
摆摊、打工攒下第一桶金后，高中时乔铎咬了咬牙，和聊得来的面馆老板在学校附近盘了个奶茶店面，赚得盆满钵满——当然不是大富大贵地赚，至少能承担他自己艺考的培训费用和大学学费。
乔铎懒得和乔家人多费口舌，更不想开口要钱，那个张夫人在乔父面前客客气气的，没旁人的时候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回吸血虫。
他本来想的很好——考上大学后奶茶店这边雇个人，利润完全够生活费和学费。再加上他自己毕业后可以开始工作了，支付自己的生活远离乔家完全不成问题。
但他大四这年，乔家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们逼他和别的家族联姻。
或许乔铎在他们看来，二十二岁刚毕业、还长得好看，除了联姻帮着乔家生意蒸蒸日上外，没有什么别的好处。
偏偏乔铎还没有什么能力反抗——管家还带了一份文件，文件上是乔铎这么多年的花销。
账目明细竟是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的，哪怕到了中学基本没有支出，前面的各种加起来也有一百三十万。
乔家的意思是——要么联姻，要么还钱。
乔铎那时候记得自己说——没记错的话，家长对未成年是有抚养义务的。
但管家也微微一笑道：“没错，夫人只是不想和您撕破脸，要是您非要追究这方面的义务不还钱也不同意家里的安排……首都电影学院的某位院长是夫人的好朋友，您自己掂量一下。”
这明显是用他毕业证威胁的意思。倒也是，他一个人无根无萍的，乔家要真想搞他还不简单？
乔铎那时候想，大不了鱼死网破。
乔家想利用他，他偏不让他们如意。没有毕业证没有钞能力，他也能搞出点噱头来让乔家风评跌到谷底，谁都别想好过。
但叶家的叶枫程找上门来。
那是乔家管家离开后的第二天，乔铎在学校湖边思索怎么做能让乔家名声受损——是自己发声还是用这么多年对方的苛待……亦或是在乔家建材生意上搞点手脚时，一个衣着名贵、浑身透露着精英气息的人找上了他。
他当时怎么看这人怎么觉得眼熟。
直到对方表明来意，乔铎才恍然发觉——这是一年前拿了大满贯、声名鹊起的影帝叶枫程。
好巧不巧，还是他师哥。
——乔铎他们班三十二个人，起码有二十个人喜欢叶枫程。
叶枫程单刀直入——联姻。
乔铎立马摇头拒绝，谁都别想左右他自己的未来，乔家不行，你叶枫程也不行。
但叶枫程很快解释，这只是一份假结婚协议。
……
乔铎的难处他自己清楚，可他想不明白：事业上风生水起、出身叶家的叶枫程有什么难处，以至于需要找他来协议结婚？
要知道，叶家和乔家相比，那才算是真正的“豪门”。
叶枫程委婉表示，叶家催他婚催得紧，他要再不带人回去见家长就要被迫相亲联姻了。对他来说目前这几年他只想搞事业好好演戏，这才想着和乔铎协议结婚，遏制叶家各位长辈的念头。
乔铎不明白，那他为什么找上了自己。
毕竟在这之前双方完全不认识。
叶枫程整个人矜持冷静，却在这个问题问出后迟疑了很久，直到乔铎问出问题——
“协议结婚的话，我能提几个要求吗？”
“可以，你讲。”那时的叶枫程明显松了一口气。
乔铎冷了脸色：“不要给乔家任何助力和帮扶。”
“可以。”
“既然是协议结婚，时间多长？”
“三……”
“三个月有点太短了。”乔铎皱了皱眉头：“你家里肯定觉得你在糊弄，一年吧。”
“……好。”
“到时候就说我们感情不和，不得不离婚。”乔铎连后路都想好了。
“……嗯。”
……
记忆回笼，湖边别苑的别墅区在眼前越来越清晰。
这里是乔铎和叶枫程的住所，也是叶家给两人准备的新房。
“到了。”前面的司机将车停在了别墅区门口，这边的小区都是富人区，出租车进不去。
“好。”乔铎点了点头，扫码支付了车费。
叶枫程现在应该在家。
他最近很忙，乔铎是知道的。叶枫程一个半月前进了《荒野》剧组，是郑华导演执导的武侠电影，这个时候除非请假应该不会回首都北市。
既然自己记得今天是协议最后一天，叶枫程应该也记得。
——乔铎默认这人是回来和自己处理协议的事的。
别墅区很大，乔铎溜达着往他们那一幢走。
心里有种轻松感……还有一丝丝不舍，一丝丝丝丝。
……
不得不承认，叶枫程之所以成为影帝，他身上有很强的个人魅力。作为协议结婚对象，他也表现的很好，在家里足够温柔体贴——尤其是在田姨面前。
田姨是叶家送过来的，两人假结婚不久后就到了别墅里。叶家那边说田姨从小照顾叶枫程长大，吃住饮食由她照顾最好。
但田姨来的那天晚上，叶枫程悄悄把路齐拉到房间里，小声说是因为他妈看两个人在婚礼上僵硬的互动起了疑心，故意让田姨来试探虚实。
……这虚实一试探就是将近一年，在家住久了有时候乔铎甚至都怀疑——对他处处温柔体贴轻声细语的叶枫程是不是真的有意思。
不过……见这位今天请假也要回来结束协议的意思，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乔铎推开小院门，正准备掏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田姨满脸笑容：“乔先生回来啦？叶先生也在呢！”
听说叶枫程小名是程程，这还是田姨以前偷偷摸摸跟他说的，不过自从两人结婚，田姨就都叫两人先生。
乔铎顺手把包递给了田姨，在门口换好鞋往里走。
别墅一层是通透的客厅和餐厅，乔铎抬起头来，正撞上坐在餐桌前叶枫程的视线。
……不得不说，叶枫程长得真的很帅。
尤其是去掉口罩和墨镜之后。
如果说乔铎是“清冷”的长相，那么叶枫程就是很“冷”的长相。
叶枫程的眉毛很浓，眼睛也大——像是桃花眼，但眼中微微下垂，眼尾又挑上一点，下眼睑位置很低。哪怕他睫毛浓密，也很容易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鼻子很高，唇薄，面部轮廓完美，身高在演员中也算微高——一米八七。
——怪不得那小姑娘尖叫，我要不是时常和这张脸见面，也免疫不了。
乔铎洗完手，顶着叶枫程的目光坐下。
和帅哥住在一起就是畅心悦目，这张上天赏饭吃的脸常见常新。
“今天去公司了？”
乔铎听见叶枫程问道。
这人说话声音也好听，是那种成熟男人的声音——不是那种非要压低的气泡音，是令人舒服的音色。
乔铎点了点头：“今天公司开会。”
“来了来了汤来了！”田姨说着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过来放在了桌上：“乔先生啊，叶先生到家有一阵儿了，非要等您一起吃呢！”
……如果说他们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有谁坚定地支持，那么田姨一定首当其冲。
田姨除了负责两人的日常起居，在他们故意展现“亲密”时还会说出“真好啊”、“我活了一把年纪了，还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般配的呢！”、“叶先生，这甜品可是乔先生最喜欢的，特地留给您了！”、“乔先生，这可是叶先生花了整整一下午亲自为您做的菜呢！”等等等等感叹二人夫妻和睦日子美满幸福的话。
而最后一句，据乔铎所知，那天下午叶枫程不过是拿着炒勺在锅里嚯了两下而已。
如果他和叶枫程是对cp的话，那么田姨一定是真爱到不能再真的大粉头子，而眼看两人要塌房了，乔铎还真有点儿害怕田姨会受到伤害。
——毕竟真情实感磕了一年，劲儿还没过去呢正主俩人就要各奔东西了，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乔铎心里默默做了决定——一会儿和叶枫程处理完协议的事情，趁着田姨下班回家连夜打包行李离开。
田姨塌房的质问就让叶枫程一个人承受吧。
加油，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