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世界意识的暗示
人类与蛇族的交界处是一条深不可见底的裂谷，这条天堑像是漆黑的巨蛇般蜿蜒数千里，将人族与蛇族的领地完全分割成不同的世界。
虽然看上去不可逾越，但是依旧有人族或者蛇族偷偷涉足对方的领地，并非是人族不怕死，而是蛇族的领地中拥有太多价值不菲的矿物和植株果实等资源，而蛇族垂涎人类的血肉之躯，双方经常在捕猎和被捕间转换身份。
“入侵——！”
当林刁出现在距离大裂谷最近的群居村庄外的林中时，还未说明身份，不远处在林中拾捡陷进中野兔的小少女脸色惨白，转身狂奔的同时发出了刺耳的示警尖叫。
“村长！大家！有蛇人——！”
阿尔曼有些手足无措：“她、她……”
“唔……”林刁整天看数据，现在有些头胀，没力气搭理跑掉的臭小孩，“往左边走吧，待会儿说不定会有大批的村民拿着武器围过来。”
阿尔曼放松下来，跟在林刁身后：“人类很弱，可以全部杀掉。”
“嗯嗯，你说得对。”林刁有气无力的揉额头，将身前的树枝挡开，前面就是一片横贯的溪流，“我去洗把脸。”
阿尔曼跟过去：“你最近怎么了？看上去总是很累的样子，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哪有时间休息。”林刁游到溪边，水很清澈，初春的水中已经开始有鱼苗在里面成群结队，水并不深，他直接下水放松身体躺在了水面上。
水流从头顶冲刷，林刁的头发长时间没有打理而顺着水流在肩头摆动，像是一丛来自深海的幽黑水草。
水波轻柔的按摩着他的身体，林刁感觉自己发烫大脑的温度有所下降，他闭着眼叹了口气。
阿尔曼蹲在溪边盯着他看，修长的双腿折叠着，双手轻轻按在两足间的泥土上，乍一看有些像猫狗蹲坐的姿势。
阿尔曼观察着他。
“你也想洗澡吗。”
林刁闭着眼睛在透凉的溪水中放松身体，纵然没有睁开双眼他也能够察觉到阿尔曼炽热的视线，这家伙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对生命产生了好奇，总是盯着林刁看个没完。
“我没有代谢，不需要洗澡。”阿尔曼实事求是，看着他的眼眸没有移开。
“那你盯着我干嘛，没能量了？”
阿尔曼无法形容出自己复杂难懂的情绪，他想了想，用疑惑的口吻说：“我也不知道。”
他说：“我只是觉得……”
沉默片刻，阿尔曼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我只是觉得你总是很奇怪。”
林刁睁开眼睛，后仰脑袋将自己整张脸埋进水里，透过波动的水流看他。
阿尔曼继续说：“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到处都是战争的消息，无头的血族之主带领他噬杀的部下血洗了伊阿古公国的多玛城，那个主君宣扬，要让伊阿古大公交出名为迪奥的蛇族。”
“他连自己的脑袋都不顾，震慑住人族后张口就索要你。”
阿尔曼说得很慢，似乎正在进行艰难的思考：“你一路上表现出了「帮助他人」的特性，那么，为什么没有去战乱的前线，拯救人族？”
“因为你不是人族吗？可是你一路上救了很多人。”
他最后陈述：“你好奇怪。”
林刁惊讶的看着一脸沉思的阿尔曼：“一路上你就在想这些？”
阿尔曼点头。
林刁从水中起身，小麦色的肌肤上挂满了水珠，黑色的头发紧贴在脸颊和肩膀，像是从海面上冒出脑袋的雄性人鱼。
抹了把脸上的水迹，林刁感觉自己被数据长久折磨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阿尔曼，你当我是圣人吗。”林刁从溪水中游上岸，甩了甩身上的水，溅了阿尔曼一脸水珠。
阿尔曼噘着嘴擦脸上的水珠：“我又没这么说，不要故意甩到我身上。”
“嘻！”林刁笑了一声，用尾巴尖拍他苍白冰冷的左脸，“血族都是疯子，不要靠近疯子，特别是自不量力的牺牲自己。”
“这算是人生哲学吗？”
阿尔曼抓着他乱拍的尾巴尖，捏了捏，鳞片钢铁般的硬度十分具有威慑性。
“算是吧。”
林刁伸了个懒腰，骨头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道：“找个隐蔽的地方暂留吧。”
“不先过大峡谷吗？人族这边很麻烦。”阿尔曼遥望远处，“越过地平线应该就到了。”
没错，前方就是大裂谷，林刁越是靠近，那股力量的波动就越鲜明。
‘那里是什么东西？’
s-01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平复，胆子稍微大了些，立刻从后台冒头。
‘需要靠近扫描，最好能够深入到峡谷下方，近距离可以节省能量消耗。’
阿尔曼看到他放松的神情，盯着溪水的神情也开始跃跃欲试：“洗澡是什么感觉？”
林刁正将自己蛇类的身体扭曲伸展，听到他的疑问，放松着脊椎的同时说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你在这儿洗，我去找点吃的。”
说着将人丢在溪边转身钻进了丛林里。
阿尔曼看他离开的如此果断，感觉自己到自己的心情有些许的烦闷，他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难以理解此时的情绪，甚至不知道此刻产生的是否能够称为‘情绪’。
“好吧，我自己洗。”
阿尔曼抬手解下脑后束发的金属圈，扒掉贴身的作战服便走入溪水中，他双脚瘦长，有着男性的大骨架，踩进水中的瞬间有些不适的缩了缩脚趾。
光屁股坐进了满是石子儿的溪水中，他盘着腿看着手腕上的发圈，半晌后突然自语：“感觉还是黑色的发带比较好……”
说着像是自我嫌弃一般往后倒进了水流中，溅起一片水花。
“往这边走，这里有些痕迹……”林中传来人类的声音和足音。
阿尔曼并不在意这些脆弱的家伙，他并不是其他没有自我意识的机械人，阿尔曼这段时间见过了太多，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与众不同。
当林刁拖着一只扭角羚羊回来的时候，只见满地的人类尸体，全部都是壮年男性。
阿尔曼正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躺在溪水中，冲刷着身体。
阿尔曼面部朝下埋在水中，仗着自己无需呼吸就肆意妄为。
他将脸从水中□□，侧头用无辜的语气发问：“我全部都杀光了，你会生气吗？”
林刁这一刻觉得这家伙简直就像是试探监护人底线的混账未成年，虽然他拥有成年男性的身体和面容，但是此刻他在林刁的眼中依旧是个混账崽种。
“我如果生气呢？”
林刁将手中庞大如牛的扭角羚羊丢下发出一声闷响。
阿尔曼再次将脸扭过去埋进水中，片刻后他思考好了对策：“对不起。”
阿尔曼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那你生气吗？”
林刁无法对他说出‘不要杀人’这种命令式的话，他不想在这个混蛋的生命力留下太多的痕迹，尤其是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阿尔曼还是个应该受人操控且不应该拥有自我和自由的机械人。
“那你生气吗。”阿尔曼哗啦从水中坐起来，十分想得到答案的盯着他，见林刁不说话，他光|溜|溜的站起身，□□儿郎当的不停的问，“生气？不生气？还是又生气又不生气？”
“你到底生不生气？”阿尔曼岔开腿在正解剖羚羊的林刁身旁蹲下。
“把你的裤子穿上！”林刁只觉得辣眼，“不生气行了吧，你快穿衣服。”
林刁将内脏等物挖坑埋下后黑着俊脸警告他：“你要知道我是个成年雄性，别总是光着屁|股在我面前晃悠。”
“你对我产生了性|欲吗？”
阿尔曼将白花花的腿套进裤子里，一边提着裤腰，同时猛然侧头看向正生吞血肉的俊美青年。
“你想做吗？是不是很舒服？”阿尔曼兴致勃勃的凑过去。
林刁一言难尽的看着他，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原本纯真如白纸的阿尔曼此刻像个饥|渴|色|情|狂。
“你一个机械人，别瞎想了。”林刁赶紧阻止他脱裤子的手，“把你杀掉的人都埋起来，倒胃口，快别脱了！卧槽，你有病啊？”
阿尔曼松开自己的下|体，在林刁的骂声中遗憾的把裤子拉上，情绪十分低落的去处理尸体。
“好他妈扭曲的性格。”林刁忍不住轻声吐槽，看到不远处一堆尸体，想不通这孽子怎么会希望在这种地方做手活儿，“我对他的教育到底有什么毛病……？”
阿尔曼杀掉了八个成年男性，林刁并不希望和这里的寻常人类起冲突，在掩埋好尸体后便带着孽子阿尔曼往前方的大峡谷靠近。
林刁感受到了一种脉动，像是来自遥远的古老时代，从峡谷的深处，宛如大地的心跳。
这声音令他有些紧张，林刁从未听过这种叫人毛骨悚然又血脉喷张的声音。
‘噗通、噗通、噗通……’
像是和林刁自己胸口的心脏产生了共鸣，他感到眩晕，不得不停下靠近的脚步。
“你怎么了？”
阿尔曼也停下，银色的眼眸剔透冰冷，但是其中的关切却毫不掩饰。
林刁不能再前行，血液拥挤在血管中，脑袋被冲击得像是要爆开。
林刁深吸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倒是给点提示啊？”
“轰隆！”
巨雷在头顶的乌云中瞬间闪过。
林刁抬起头脸色变幻：“这算什么提示？”
暴雨立刻从天河倾泻，将林刁与阿尔曼淋了个透。
“好吧，就是这里对吧？这就是关键了？”林刁自言自语，啪嗒一下，盘着蛇尾摆了个‘坐下
’的姿势。
阿尔曼被雨水打得狼狈不已，像只迷路的狗子一样困惑。
“迪奥，你在和谁说话？”
“在和傻逼说话。”
阿尔曼：？？？
世界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