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全力配合
黑色的尾巴放松的静置在如镜面般的地面上，塞西尔手上戴着医疗橡胶手套，冷钢剪钳在他的手下发出令人不适的声音。
“阿尔曼，过来，雨下大了，不要站在那里。”
塞西尔听到他的呼喊声，将新鲜采集的带血鳞片小心放入无菌瓶中密封，换上柳叶刀。
“您知道的吧，他不再是您认识的那个人。虽然会时不时表现出生前的一些痕迹，但那都是留存在大脑神经元中的记忆残余。”
在这实事求是的说明下，正静静看雨的阿尔曼带着困惑的表情回身，在见到蛇族正撑着下颌对他招手的时候，他轻抿着鲜红的双唇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容。
这样的阿尔曼似乎与从前没有太大的不同，内敛沉默，矜持冰冷。
“或许如你所说的这样，他已经完全死去，现在的阿尔曼只是死亡后的残影。”
塞西尔手下的动作带着医学者特有的高效，手术刀锋利的侧刃艰难的刺破芝麻大小的小口。
“既然明白，看您的样子似乎并不讨厌他，甚至是喜爱的。您当初为什么要杀死他呢。”
塞西尔在专心对付这坚硬的鳞皮与肌肉时，问道：“杀死他，又缅怀他，甚至因为这具任由他人操控的躯壳，您就决定全力帮助人类。”
“您的想法令人无法理解。”
塞西尔用力刺入，不同于直接作用在眼球上的外体纳米级侵入液那样简单方便，这家伙的皮肉硬得比宝石矿还要难以突破。
塞西尔手臂因为用力而颤抖着，咬牙艰难道：“您究竟是爱着他呢，还是恨着他呢？”
阿尔曼坐在了蛇族倚靠的沙发内侧，他双膝合拢，两手放在膝盖上，姿势有些过分的乖巧。
“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有闲心打听无聊的事。”林刁露出无聊的笑容，看着他大汗淋漓与自己的尾巴‘搏斗’，心里有些好笑，“你这幅样子倒也不错。”
林刁伸手抚摸阿尔曼冰冷如湖水的长发，阿尔曼懵懂的靠过来，倒在他的怀中。
“咯嘣！”
手术刀抵达极限，刀刃断裂飞了出去。
“好弱，你们的材料没问题吗，看来实验室里都是力量微弱的试验品，这种手术用具……”
林刁笑得幸灾乐祸，动了动尾巴，鳞片与地面摩擦出钢铁的声音：“我自己来吧，要血还是要肉？”
塞西尔用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渍：“都要一些。你知道的竟然不少，从哪里看出我的试验品都囊括了蛇族和血族？”
他从一旁取出满是淡粉色积液的肉囊，将黑银密封罐打开，把肉囊扎破，积液尽数挤进罐子里。
林刁自己动手割破尾巴，利索的挖了块拳头大小的肉块，塞进积液中。
“这种事情还需要猜？不提翡冷翠边沿的塞萨莉亚城数十万混血，爱尔城完全没有丝毫掩饰，你们真是大胆啊。”
塞西尔虽说切割过数不清的生物体，但从未见过有谁想他这样的，像是伤害的并不是他自己，下手着实能称得上狠毒。
塞西尔盯着他亲手挖出来的肉坑：“不是人类大胆，血族与蛇族从不屑来到这片土地，人类的武器无法作用于他们，对他们造不成威胁，等同可以肆意蹂|躏的蝼蚁。”
“神明怎么会尊重蝼蚁呢。”
林刁被阿尔曼拥抱着，这个血族即便成为机械人，对于鲜血依旧有着渗入基因的渴望和关注，银色的双眼紧紧盯着他满是血迹的左手。
“好奇？”林刁手凑在阿尔曼眼前晃动，“给你。”
阿尔曼伸手与他五指交缠，苍白有力的手指立刻也染红。
“已经完成采集。”塞西尔眼神长久的停留在蛇族俊美的面容上，这野性的蛇族此刻的表情罕有的温和。
不受他人驾驭的凶猛野兽，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啊。
“怎么？不离开吗？”林刁斜睨他一眼，挑眉。
塞西尔不得不收回目光，将闭合得严丝合缝的金属箱子提在手中。
“过几天需要做一次全身检测，我会亲自来接您。”
林刁点头：“可以。”
塞西尔走出几米外，停下脚步，回头道：“给您一个忠告，不要被假象迷惑，这对您无益。”
阿尔曼毫不关心除了蛇族以外的一切，他背部紧贴林刁的胸腹，歪着头躺在林刁怀中，停留在鲜血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
塞西尔说完便步履平稳的离开。
“还真敢说啊，你说对不对？”林刁抚摸阿尔曼迷惘的脸，“他别有所求的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让你必须以能量液矿维持机能活性……”
还在自己的右眼里留下了奇奇怪怪的东西，目的这么明显，伊阿古恨不得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被自己掌控。
塞西尔为什么要多说这一句话？是伊阿古的示意，还是他自己的决定？
算了，这件事并不重要。
林刁抱着阿尔曼躺在舒适的沙发上，尾巴轻轻的摆来摆去，对脑海中传出来的抽泣声感到些烦躁。
‘一直哭什么，你知道你的声音很烦吗。’
s-01被吓得打嗝，捂住嘴巴用力往黑暗的角落钻。
‘行了，赶紧干活。’林刁瞥了眼被塞西尔处理过的伤口，‘知道要做什么吧？’
s-01狠狠点头，小脸哭得满脸泪，坚强的压住哭腔：‘知道！我这就去办！’
林刁不是不想把这系统处理掉，但是s-01作为开启世界通道不可或缺的钥匙，毁掉他的话，林刁自身就会被困，无法从世界脱身。
更何况这家伙的基础代码里层层加密，隐藏着能摧毁宿主的玩意儿。
还不是时候。
林刁为能量耗尽的阿尔曼补充完能量后，他看着这个机械人，有些难办。
阿尔曼追杀他，他杀死阿尔曼。
完美闭环，林刁甚至能够在杀死阿尔曼后冷漠的将尸体丢在荒野，可现在这情况完全不同。
机械人阿尔曼被塞西尔制作出来的意义只是作为筹码。
“好苦恼啊……再杀一次吗？”
林刁看着神态平静，对一切都一无所觉的阿尔曼，有些许的纳闷。
听到这喃喃自语，在意识深海的s-01身子颤抖。
林大狗果然不做人，这都准备下杀手，他是疯子吗！阿尔曼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他吧！
这样一想，s-01更怕了。
回想林大狗和这些血族的多角恋，s-01乍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林大狗是被用狗笼子抓去怒王宫的吧……
果然是最狠的男人，睡遍人后，该动手时连犹豫都没有。
伊阿古大公的城堡内出现了一位蛇族，鉴于血族惨痛的教训，不少进出城堡的官员都在暗暗担忧大公会成为下一个血族之君。
可伊阿古大公向来独断专行，这位大公铁腕强硬，是个不得了的政治人物。
“日安，迪奥先生，今日的天气真是不错呢，能够与您相遇。”
塞西尔的科研楼距离水榭古堡约有五条街的路程，更因这两个地方无可替代的重要性，几乎没有平民会擅自靠近。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抵达楼下，银杏金长发的掌权者笑纹柔和，身后护卫的手中提着顺路带过来的甜品。
天气不错？
林刁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云层，这待会儿就要下雨了。
林刁凭借经验判断出了接下来的气候。
或许这就是玩儿政治的不同吧。
没这个厚脸皮和闭着眼睁眼说瞎话的卓越能力，也不能成为人族名副其实的领袖。
“大公阁下。”
林刁摆着尾巴从对他而言有些狭小的车厢里出来，与这位面带微笑的伊阿古阁下前后脚进入了护卫森严的大楼。
温度骤降，恒温设备一直在运转着，从纵深五米的墙板上方轻轻吹拂气息，直抵三楼，林刁从升降设备中走出来的瞬间，立刻吸引了所有正在忙碌的人员目光。
“大公阁下。”穿着圆领套头银灰长褂的众人立刻行礼，一抬头便将目光锁定在了蛇族身上。
伊阿古示意众人不要多礼，遣散众人后，这位温和英俊的大公阁下便笑着说话了。
“不要介意，他们从未见过你这样级别的蛇族来到试验所。”
伊阿古侧头，一脸友善的笑容。
“特别是你还活着。”
“你是珍品哦。”
出门迎接的塞西尔立刻阻止：“请不要说这样过分的话。”
“伊阿古阁下只是在说笑，不要当真，迪奥。”
纤瘦文雅的塞西尔也穿着统一的实验服，银白色的长褂在他身上别具一格。
“恕我不能招待。”塞西尔对笑眯眯的伊阿古说，随后侧头，笑着赶紧走到林刁身前，“往这边来。”
林刁看到他露出了些迫不及待的表情，被抓住手腕，也就不反抗，顺从的被拉着进入了另一间房。
这房间显然是专用检测，原本容量惊人的空间被各色器具摆满，奇形怪状的金属类探测扫描仪器表面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请将所有衣物、配饰、武器脱下。”
塞西尔走到一旁倒置梯形操控台旁，上面布满了规则排列的按钮，他就像是走进了自己国土的王者，在这一刻浑身散发着与伊阿古大公如出一撤的气势。
圆柱形控台随着塞西尔的操控，一道淡蓝色的线光亮起。
林刁没有意义，听从塞西尔的指示开始进行全方位的检测和探查。
贝尔菲摩斯那边应该快了。
林刁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钻出了半裸|露式的胶囊舱中，带着轻微电流的粘液快速的将他淹没。
‘看来人族也很急切，只是不知道若是开战，他们能否在战前寻找到有效的攻击方式，对敌人进行碾压式的打击，若是不能的话……’
‘那就比较糟糕了，毕竟我都这么卖力的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