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谷雨泽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休息，他挺困的，昨夜一夜睡得全身难受，现在鼻子有半边还是堵着的，全靠嘴呼吸。
“你回去吧。”谷雨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声音听起来还是有点哑。
于牧也偏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看输液架上面挂着的还有那大半瓶药，起身就走了。
操啊！
有没有良心啊？！
还真走了？！！
走就算了，你好歹打声招呼吧！！
谷雨泽仰着头叹了口气，想从兜里掏手机给老谷打个电话诉个苦，左手在右边袄子口袋里掏了半天都没把手机翻出来，他正想用右手伸进去，就突然被人一把按住，“别乱动。”
谷雨泽睁眼看着面前的人，有点欣喜，“你没走啊？”
“走哪去啊？”于牧也伸手在他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了，“要这个？”
“嗯。”谷雨泽用左手接过，打开聊天框，给老谷飞快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走吧。”于牧也和他说，“换个地方。”
谷雨泽不明就里地起身跟着他一瘸一拐地往住院部一楼走去，病房外面还有好几张空床，有的上面有人，有的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床垫。
于牧也把他带到走廊尽头，那里人少，整个环境都很安静。
谷雨泽跟着走了过去，坐到床上。
“难受就躺着吧。”于牧也又找护士抱了一床被子过来。
谷雨泽还从没在这种情况下睡在走廊里，哦不，他就还没流落在走廊里睡过。
这也太羞耻了吧！
“啊……”谷雨泽有点犹豫，“我坐着就行。”
于牧也看了他一眼，把输液架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没人看你，我坐这给你挡着。”
谷雨泽想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躺着。
毕竟能躺着为什么要坐着？他身体还不是那么好受。
谷雨泽把身上的大棉袄脱了一半，就斜躺在病床上，于牧也坐在他旁边，把他挡了个大半。
“别守着我了，挺无聊的。”谷雨泽拿自己的袄子盖住自己的半边脸，再在上面把那层被子盖上。
“没事。”于牧也说，“你睡吧，昨晚估计也没睡好，我跟你看着点这药水。”
于牧也的话好像有催眠的作用一样，谷雨泽没听几个字，眼皮就已经上下打架了，下一秒，于牧也就看见棉袄下面漏出的紧闭着的双眼，额前碎发遮住了他的眉毛。
于牧也收回自己的目光，拿出手机给老元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谷雨泽的基本状态，然后又坐回床尾开始重温手机上的《月亮与六便士》。
书中说‘为了心灵获得宁静，一个人必须每天做两件不喜欢的事情’，对于于牧也来说，其中一件事就是阅读。
他没有很多时间用来阅读，因为经常会被各种大小事给打断，但他又不得不去阅读，从而让自己的眼睛忙起来，心静下来，去获得一种脱离现实的宁静。
谷雨泽的手机铃声把他又从书中扯回来，他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人，拿出他兜里的手机，来电显示的是‘老谷’，于牧也盲猜测是他爸，便擅自拿到远处替他接了这个电话。
“儿子啊，怎么样了？”
于牧也还没开口说话，老谷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
“叔叔好，”于牧也说，“我是谷雨泽的同学，他已经打了吊瓶，现在正在睡觉，您要是有什么事儿我等下……”
“哦哦好！”老谷愣了一下继续说，“哦没事，我就看看他怎么样了，你是他同学？”
“嗯，我……是他同桌兼室友。”于牧也说，说的时候竟然还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哦~是你啊，”老谷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他开玩笑的呢，国庆的时候他说他有认识到新的朋友，还自己在家一直做那个手工，忙的不亦乐乎。”
“啊……”于牧也有点不好接话。
“啊没事，你等他醒了叫他给我打个电话就行。”老谷说，“麻烦你了，我这边也有点忙，来不了，你就帮我看着他点。”
“嗯。”于牧也说，“不麻烦的。”
挂了电话，于牧也拿着手机往回走，看见谷雨泽正慌张地从床上坐起来了，他跑过去一看，血液正在通过输液管倒流，他连忙喊来了护士，给他把针拔了。
“啊~吓死我了。”谷雨泽按着自己手上贴的输液贴说，“你去哪了啊？”
“你爸刚刚打了个电话过来，我看你没醒，就帮你接了。”于牧也把手机递过去。
“哦。”谷雨泽用下巴示意他把手机扔兜里。
“你爸叫你醒了跟他打个电话。”于牧也帮他把棉袄扯上来披在他的肩膀上。
“嗯，”谷雨泽说，然后下了床，“行了，针也打完了，走吧，怪饿的。”
于牧也扶着他慢慢地往外走，“医生说你这情况明天还得来吊一针。”
“嗯。”谷雨泽点点头。
“你想吃什么？”于牧也问。
“吃……饭吧，”谷雨泽瞅了瞅医院旁边，只有面馆，“面……也行。”
于牧也看着他，最后喊了个的士，“回去吃吧，这边没什么好吃的。”
司机把他们载到一家私房菜馆面前，谷雨泽把身上的袄子穿好，又把拉链拉到顶直到戳着自己的下巴。
在于牧也的搀扶下蹦着上了台阶。
吃饭过程中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静下来的时候，昨晚发生的事就历历在目，想回到以前那种比较平衡的状态现在就已经很难了。
到了校门口，谷雨泽对于牧也说叫他先回去上课，自己想在补个觉，本来于牧也想说其实宿舍也能睡的，但看他那么坚决且努力避免让他俩处在同一空间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了。
回到酒店，睡觉是不可能睡得着的了。谷雨泽站在窗口，看见于牧也过了马路，走到了校门口，敲了敲门卫大爷的窗口，又拿笔在大爷递出来的本子上写了什么，最后走进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怎么会这么糟啊？！
谷雨泽想着，给向可祎发了条消息过去。
向可祎立马call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嗨！”谷雨泽对着镜头说。
“嗨个屁啊！”向可祎看着镜头里的人，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头上还贴了小太阳创口贴，“你又他妈狂的被人打了？”
“……”谷雨泽有点无语，“摔了一跤。”
“你嗓子怎么了？”向可祎问，“感冒了啊？”
“昂——”谷雨泽拖长了音调，他想了一下，脑子里又措辞了一番，继续问，“问你个事儿。”
“说。”
“你是……嗯……就是……”谷雨泽不知道怎么把话说清楚。
“你他妈还能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了？”向可祎问，“这么难以启口？说吧，关于哪方面的？”
“性……”
“卧槽！！别问我！！”向可祎说，“我还没经历过呢。”
谷雨泽无语道，“谁他妈和你说这个啊，我说的是‘性向’！‘性向’好吧！！”
“昂~”向可祎缓下来了，突然又震惊起来，“性向？！你说你……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喜欢男孩子吧？”
“嗯。”谷雨泽大大方方的承认，毕竟当事人都已经知道了，现在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所以呢？你是想问什么？怎么追？话说你表白了没？”
表白？！
那不算是表白吧。
那就是窗户纸硬是糊不住了，直接破罐子破摔的捅穿了给。
“表白失败了？”向可祎问。
“也……不算吧，”谷雨泽想了一下，“那都不算表白吧，就是已经知道我喜欢他了。”
“那你想干嘛？”向可祎问。
其实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想干什么了。
“他什么反应？”向可祎问。
“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谷雨泽说。
“那你不问问他是什么态度？”
他是什么态度？
当时他哪还有脸问啊，万一最后来一句‘虽然你喜欢我，但我是个直男’或者是‘我们还是好兄弟，好朋友’，那他不不如死一边儿去。
谷雨泽没吭声。
“你问问吧还是，好歹给个准话啊，不然他和你处着也累，你琢磨着也累。”向可祎说。
“嗯。”谷雨泽说，“过几天吧，现在还是感觉怪尴尬的。”
挂了电话后，他在酒店里又睡了大半天，晚上醒来的时候感觉肚子里空落落的，好饿啊。
他打开手机点了份炸鸡外卖。
外卖送到楼下的时候，他都已经给饿饱了。
平安酒店规定，外卖不能送上楼，谷雨泽不得不瘸着他半条腿地自己下楼拿外卖。
一转身刚好看到于牧也正站在门口旁边放空，手上还提着东西。
谷雨泽喊了一声，于牧也才慢慢回过头来看他，“你怎么下来了？”
谷雨泽举了举自己手中的外卖，点头示意问他怎么来了。
于牧也笑了笑，提着手里的外卖走进他，“怕你脚崴了不方便下楼就不吃饭了，我就……随便买了点。”
“来都来了，怎么不上去？”谷雨泽看着他的眼睛，“也没发个消息。”
于牧也不经意地舔了一下唇。
“上去吧，一起吃。”谷雨泽说。
于牧也就跟着他上了楼进了房，外卖就放在了桌子上，敞开飘出了浓浓的香气。
“你明天记得去打针。”于牧也说。
谷雨泽把一双筷子掰开递给他，淡淡地‘嗯’了声，“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于牧也接过筷子，想和他开口说那件事，却总觉得哪哪都开不了口，心里想说，嘴却堵着。
“先吃吧，”谷雨泽说，“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于牧也开始扒拉碗里的饭。
“你别太有心理压力，”谷雨泽拿了一个鸡腿啃着，“虽然确实，那话说出来，一般人都还是会很震惊的。”
于牧也想说他没有。
“没关系的，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谷雨泽笑笑，“虽然可能心里会不太高兴，但我也能理解。”
“你理解什么？”于牧也问。
“嗯？”谷雨泽不解。
“你都没问我什么态度就说你都理解，你理解什么？”于牧也问他。
谷雨泽被他这生气地反应给弄愣了，他接着又一笑，“你别生气，我当时也是嘴快过脑子，算了，先别说这件事了，大家都先静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