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冬天的气温逐渐接近零下，学校里的树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教室里也是冷嗖嗖的，窗户和前后门都紧闭，门上还贴着‘随手关门’的警告。
坐在门口的同学很悲惨，经常得忍受各种人频繁进出还不关门的行为。
平安夜的那天晚上，走廊里异常热闹，互相串班送苹果的人络绎不绝。
杨亥东看见林长征桌上摆的一个苹果，忍不住惊叹道，“卧槽！怎么连林长征也有苹果啊？”
周净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框，嘴里咬了一口苹果，“这是林长征女朋友送给他的。”
“沃特法克！！操！什么时候林长征都有女朋友了？！”杨亥东震惊捶胸。
“苏小小，门口有人找你。”
“杨雨，周晨喊你出去。”
“张涛！”
八班门口的同学在前面扯着嗓子帮忙传话。
“蔺皓婕——有人找。”门口的同学嗓子都喊劈了。
蔺皓婕坐在位置上写着试卷，随口问，“男的女的？”
“女的。”门口同学说。
“那不去了……”蔺皓婕笑了笑，放下了笔出去，没一会儿就拿着个苹果进来。
杨亥东环视了周围一圈人，最后锁定到了同病相怜的谷雨泽身上，凑过去在他身边说，“还好有你，你就是我的宝儿！”
“滚一边去。”谷雨泽头都没抬。
“连你这种大帅比都没人送苹果，我瞬间心里都平衡了。”杨亥东感慨，还没感慨完，就听见门口同学喊了一声，“谷雨泽，有人找。”
谷雨泽笑了一下，起身拍了拍杨亥东的肩膀，“对不起了兄弟。”
“苍天啊！大地啊！”杨亥东仰天长叹，“还有没有王法了？！”
谷雨泽不知道谁找他，一出门先看了看左边，走廊上满是人，热热闹闹的跟逛街似的，右边……也是如此，正想着谁恶作剧呢，右后肩被人一拍。
谷雨泽回头那人又跑到他左边去撞了撞他的胳膊，“苹果节快乐！”
谷雨泽看着某人手上突然递出来的一个苹果，伸手直接接过，“谢了，你还搞这些？”
于牧也揽着他进教室，“凑个热闹呗。”
两人刚回到教室坐下，杨亥东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苹果，拿到他俩面前炫耀，“看见没，我也有人送，上面还有字条呢！”
谷雨泽的反应挺平淡，杨亥东自觉无趣，他身后的林长征趁其不备一把夺过那个苹果和字条看了看，没忍住直接‘噗呲’一声，开始说道，“我操！心机婊！！自己写字条给自己送苹果，哈哈哈哈哈……”
“你他妈就是嫉妒！”杨亥东说。
“我嫉妒个锤子！”林长征和他俩开始跟个小学生一样吵起来，“你就是自己写的，略略略~”
谷雨泽在草稿纸上代入公式算，于牧也也在安安静静地阅读语文试题。
走廊上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下雪了！”
教室里的同学一哄而散，立马跑到走廊上去看。
谷雨泽偏头看了眼窗外，外面橘黄色的灯光下，有一些纷纷扬扬的雪花在飘，然后落到地上消失不见。
“一年一度啊。”于牧也撑着头往窗外面看去，“今年又要过完了。”
今年又要过完了，还剩个把星期，谷雨泽心想，老谷这回工作忙完了，估计今年是得在这边过年了，房子也早就买好了，只是到现在都还没人进去住。
“元旦会放假的吧？”谷雨泽偏头问他。
“嗯。”于牧也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是三天。”
谷雨泽想了一下，又问，“你怎么过？”
“我？”于牧也也想了一下，“不知道，可能就在家里过吧。”
“你朋友他们不来找你吗？”谷雨泽问。
“他们都不一定会回来，再说他们马上放寒假了。”于牧也说，“你呢？”
“我和你过吧。”谷雨泽说，“我也不回家，不然这三天我得待在寝室里了。”
于牧也挑挑眉点头，“好说。”
今年的这场雪来的挺早，只下了一夜，整个操场就被厚厚的雪给盖住了，一出门，就能看见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课间操的时候，各班都有人跑到操场上打雪仗，你扔我我扔你，好生热闹。站着的未必是战友，但倒下的都是敌人。
谷雨泽和于牧也也参与了那场声势浩大的打雪仗游戏，本来他俩在一边玩的好好的，结果杨亥东一个雪球直接朝谷雨泽扔来，砸到他颈上，冷的他一激灵，于是他立马在地上滚了个大的朝杨亥东追去。
于牧也在旁边看着的时候不知道被谁一推，直接倒在了雪地里，这不倒还好，一倒下去，整个人被另外一群人拿着铁锹戳雪往他身上埋。
后来还是谷雨泽把他从雪堆里扒出来的，看着于牧也冻得通红的笔尖，谷雨泽伸手给他揉了揉，“冷吧？”
“还好，”于牧也被他一把拉起来站着。
谷雨泽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又伸手把他头发上的雪弄干净了，“走吧，等下感冒了。”
就说谷雨泽这张嘴绝对开过光。
于牧也回寝当天晚上就感冒了，第二天早上醒来，鼻子整个是堵着的，头也是昏昏沉沉的，但他还是去了教室上课，一上午都没劲，中午在教室睡了一下，下午又坚持了两节课还是不行。
谷雨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帮他和老元请了假先陪他去校医务室吊了两针。
“你回……”于牧也一开口嘶哑的像糊了一嗓子膜。
“你别说话了。”谷雨泽拿出体温计看了一眼然后又甩了甩，“392，继续扛啊。”
“高温，杀菌呢。”于牧也笑着说。
“把自己烧成这样，我还得夸你厉害是吧？”谷雨泽没好气地说。
“别……生气嘛！”于牧也把说补完，“你回教室吧，不用陪了。”
谷雨泽看了看他，然后又说，“那你打完针直接回寝吧，我下午给你带饭回来。”
于牧也‘嗯’了一声，朝他拜了拜左手。
谷雨泽下午去食堂打了份饭回来，食堂那个点不卖粥，自己的手机也扔在寝室，他只好就提着份看似清淡的蔬菜回去。
进寝室的时候，于牧也刚好从床上坐起来。
“好些了吗？”谷雨泽把温度计甩了甩又重新拿给他夹住胳肢窝。
“吃什么？”于牧也看着那两份打包的饭。
“粥。”谷雨泽言简意赅，把桌子搬到他床前。
于牧也没什么力气的打开包装袋，看着面前的那一碗开水泡着的颗颗饱满的大米饭，皱皱眉，“你他妈管这叫粥？”
“将个烂就吧，”谷雨泽说，又捞起手机打开了外卖，重新点了一份小米南瓜粥和一些别的清淡的食物，又给周净发了条消息。
于牧也喝了两口开水泡白米饭，又吃了一口食堂里油麦菜，可能是因为生病了没什么胃口，现在看那些菜才觉得原来食堂里的油水这么足。
“好吃吗？”谷雨泽问他。
“好……吃。”于牧也说。
吞咽时跟刀片刮嗓子差不多。
要按平常肯定要实话实说，或者和他开个玩笑啥的，但今天吧，看着谷雨泽因为他生病了还很急的陪他去打吊针，还给他带饭，就不想说‘不好吃’。
“好吃个屁！”谷雨泽看着他，“病了还要装坚强，装给谁看呢？”
于牧也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原来都是扛扛就过来了，这回不知道怎么没扛住。”
“还扛出经验了是吧？”谷雨泽说。
“嗯啊，原来其实都不太敢生病的，”于牧也说，“生病了家里会更乱的。”
谷雨泽两胳膊搭在膝盖上盯着他看，也不知道于牧也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爸爸不能给他撑腰壮胆，妈妈也不能悉心陪伴，自己就那样跟那竹笋一样，一下一下地往上破土而出，野蛮生长，自己照顾自己，还要照顾自己的家里人，说不定还是自己养家糊口。
那么小就要遭受家里的意外变故，之后十年如一日一样，还要受到街坊邻居或者别的同龄同学异样的眼光，回头一看，身边除了几个朋友只剩下自己，自己还得做自己的避风港。
谷雨泽说不出的心疼，和老谷一样，心软看谁都可怜，当然，于牧也不能用可怜或者同情来看待，那对他来说是不公平的，他才不需要别人廉价的可怜，只能说是心疼，比起这个，再就是被他那种往上爬的蛮劲儿给深深吸引住了，他自己也会向阳而生，后面差的就是别人拉他一把，就一把，可能情况就不同了。
手机消息提示音震动了一下，谷雨泽看了一眼，然后回复了一条消息，把手机又扔回桌上。
于牧也看着他，用筷子又夹了一块土豆片准备喂嘴里。
谷雨泽直接伸手到他嘴面前，对他说，“吐了。”
“嗯？”于牧也瞪着个大眼睛，不知道他几个意思。
还不让人吃了啊？！！
“难吃就别吃了。”谷雨泽的手还伸在他嘴边。
于牧也看着他嘴里就一直含着，突然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他一把拽下谷雨泽的手，吐在了盒盖上。
“吐就吐呗，吐手上多恶心啊。”于牧也说。
门被人轻轻扣响，谷雨泽走过去开了门，周净伸出了个头问了一句，“怎么样了啊？”
“好多了。”于牧也说。
周净又和谷雨泽说了几句什么就走了，谷雨泽把新鲜不腻的食物一一打开，挨个儿摆到于牧也面前。
“吃这个吧，清淡点。”谷雨泽把勺子放到小米南瓜粥里推给他。
于牧也看着他半天没动。
啊~这小子，可真是他妈的人间小太阳啊！
“怎么着？还要我喂啊？”谷雨泽凑近他的脸问。
于牧也摆摆手，自己拿着勺子喝了一口，还挺甜，一下就吞下去了，也不刮嗓子，其他的青菜和肉沫豆腐汤也都清淡不腻，合胃口。
谷雨泽趁他吃饭的时候进去洗澡了，于牧也看了眼另外一个小碗盒子里装的竟然是冰糖炖雪梨，他喝了一口，感觉从喉管一路下去暖到胃。
于牧也叹了口气，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淋浴声，他是再一次，再再一次，再再超多次的被这个小少爷给暖心到了，这善良的小孩，经常做这事戳的他心里跟着软的一塌糊涂。
谷雨泽从卫生间里出来，于牧也刚好也从床上站了起来。
以防谷雨泽说他不好好休息，于牧也立马对他解释说，“流了汗，洗澡。”
“你行嘛？”谷雨泽看他重新拿了件卫衣，“别在厕所里摔了。”
“没事儿，”于牧也摆摆手，“你回教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