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希望之光

    十一月，浑浑噩噩的一个月。每一天，我心里都被凄苦忧伤落寞孤寂难受相思等等负面情绪塞满。我很希望把这些心事说给谁听，我很希望有谁能发现我心里的难受，我很希望有谁能来问问我，这样我就会顺着他/她的话头把心里的这些事一股脑儿告诉她。可是没有。看着神仙，我好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我发在朋友圈的所有明示暗示，也无人问津。我忽然又想起了之前说过的那句话：sometimeswhenisayi‘mokay,iwantsomeoolookmeintheeyes,hugmetightandsaid“iknowyouarenot”（有时候当我说我很好时，我希望有个人可以看着我的眼睛，紧紧地抱着我，对我说“我知道你并不好”）

    现在我不会再说我很好了，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多希望有谁能来开解我，来给我一个找她解释一切的勇气。没有，始终没有。

    每一次看到她更新朋友圈状态，我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去看，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去了解猜测她的现状。如果是视频或者照片，我一帧一帧的慢慢看一遍又一遍——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感知她了。

    很多年后，我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我把这段往事说给了她听，她听了以后，说，如果你当初就跟我说，那我肯定会鼓励你回去找她。我听了，叹息一声：“我当时就是缺这么一个鼓励我的人。”喝了一口咖啡，我继续说：“只可惜，那个时候，身边没有人对我这么说，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是叫我好放下了。”和同学的相遇，让我有了无尽的唏嘘，我开始感怀，我内心忽然抑制不住地联想，如果，如果当初我不那么自我封闭，会尝试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如果，我在她提出分手后就马上回去找她，我们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么多？当然，这一切都只能存在于脑海中了，可以想，但永远不可能实现。事过境迁，很多事都在变，很多人也在变。

    这个高中同学，送了我一段话：有一个人，教会你怎么去爱了，但是，她却不爱你了；有一个人，你总说要放下她，却总是忍不住又拿起来回味；有一个人，你真的好想她快乐，所以你宁愿自己不快乐；有一个人，离开她的时候你笑了，但是一转身，早已泪流满面。那个骄傲的你哪里去了？

    我忽然觉得这段话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这说的简直就是我林潇雨。

    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三十日，星期天。

    这一天，是神仙留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天了，我知道，其实这些日子他并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做了，他留下来，纯粹就是陪着我。明天就是十二月了，今天，他不得不回去了。我叹了口气，我终于又要变回孤家寡人了。我看着这个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忽然觉得有些凄凉。仿佛往日里的热闹，随着神仙的即将离去，也全离去了。因为神仙的到来，我从一开始的那种自我封闭状态中走了出来，我又重新遇到了她，我开始了一段恋情；因为神仙的离去，我又将回到一开始的那种自我封闭的状态。

    或许，这一切就只是一场梦吧，我依然还是之前那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这一切都没有变，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只是，工作的变更，心里的伤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梦。无端的，我又想起了那天的那个梦。梦里的我，冒着雨，去到一个地方，找卡家的三姑娘……

    神仙要走，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送他。我们又来到了火车站，时间尚早，离神仙要搭乘的列车发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东站的我们，并不急于进站。在门口的地方，我看着这个火车东站，这个我故事开始，故事再续，故事终结的地方，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里缓缓绽开。此刻的神仙，如来时那般穿戴，脑袋上又顶上了那顶红色的帽子。看着他那红色的帽子和嫩绿色的衣物，我有了一丝很陌生又很熟悉的感觉。沧海桑田，恍如隔世。然而，这个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紧接着，一根香烟已经呈现在了我的面前。一如半年前的再次相见，也是如此刻这般，他麻利地给我递过来一根烟。利群，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得很清楚。此刻光影重叠，忽然让我有一些恍惚。如果不是心中那一抹至今难以化去的哀伤，我几乎都要认为这就是半年前的那次再相遇了。而因为这一晃神，也让我如那一天一般，迟疑了片刻。

    要不要告诉他我心里有多难受呢？短暂地思量了片刻后，我还是接过了他递来的烟。如半年前一般，凑过去他随之而来的火。一个月了，我都没开口，现在他马上就要走了，我又何必再开口。

    “怎么样雨大叔，还够意思吧。”吐出一口烟后，神仙如是说。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指十一月的这段时间的陪伴，确实，昔日的大学同学，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跟他说，但是他默默这么做了，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或许就是如此吧，虽然他并没有对我嘘寒问暖表达关心，但是，这十一月的陪伴，我铭记于心。

    半年前的我，还回怼了他一句，怼的时候，虽然处于困顿的工作状态，但看到他来，内心是高兴的。而此刻的我，完全生不起半点还嘴的心思。此刻的我，满腹的离愁和别绪。哀伤到不能自己。我忽然发现，半年前他来的时候，也是星期天，半年后他走，依然还是星期天。

    “走吧，去转转。”见我这个样子，神仙开口了。很显然，他也没有在意这个问题。两人离开了火车站。我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火车站。身后的神仙笑了笑，也没多说。我们在一家店里坐了下来，这让我愈加恍惚，当初神仙来的时候，我们好像也是如今日这般。那么，这一次，神仙会对我说什么呢？

    “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当初你可不这样啊。”神仙知道我最近发生的事，但他不能理解，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痛惜！或许是神仙也回想起了半年前的场景，他看着我，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你不是张学良，她也未必就是你的赵四小姐。看开点吧。”

    “你叫我雨大叔，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于神仙的这番话，我自然清楚他说得有理，只是我却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千言万语，也就只归结成了这么一句。对于再次见证了我这段感情始末的神仙，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看着我：“我就不明白了，她有什么好，就这么忘不掉她？”

    神仙的话，让我沉默了很久，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以后，我满是惆怅的叹了口气：“夏秋雪。”我轻轻念着她的名字。又陷入了伤感之中。我所爱的，终究是虚幻。

    “我和她在一起，见面约会的次数，满打满算也就十来次。”我自言自语着，像是缅怀像是哀伤，“十二次……”我又开口了：“怎么就结束了呢。我以为我们会慢慢前进，一直往前走，我以为……”

    神仙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面前的饮料，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对我说到：“这个月我看你一天天神经兮兮的，都是男的，我原本不想跟你说太多恶心的话。但是我看你实在是走不出来，我马上就要走了，临走前索性好好跟你说一说。你就是恋爱谈得太少了，失恋就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千万别做舔狗，没有意义。不要被这些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这才是成熟，情绪多，其实就是比较幼稚的。谈恋爱不是靠感动就可以的。别跟我扯你那些精神层面的东西。往好了说，你那是高尚，说直白了点，你那就是意淫，纯粹的意淫。过好你自己，才是最要紧的……”缓了口气后，神仙说出了一句让我生出一丝希望的话，“你之所以现在这幅德行，就是自己作的。你就是在那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你自己心里死气沉沉的，自然怎么都走不出来。你要是自己愿意走出来，那就行了，要是你自己不愿意走出来，那谁来拉你都拉不出来。过好你自己，哪一天希望就出现了。”

    过好我自己，哪一天希望就出现了。我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抬起头，看了一眼远方。

    看着终于进站的神仙，我轻轻叹了口气，在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后，我终于慢慢转身，最后又看了一眼这个东站，慢慢往前走去。

    我又将是一个人。

    我终将是一个人。

    “请问出站口怎么去。”踽踽独行的我，忽然听到了这么一个声音。我今天是来送神仙的，我并没有进里面，所以，能让我听到这个声音的人，自然也在站外，不需要问出站口怎么去。那么……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仿佛又闻到了那记忆深处的味道。

    我忽然笑了，神仙说的对。希望就在前面。十一月三十日，一切，开始的日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