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休要再提

    看着还在睡眠中的她，我轻轻起了床，小心洗漱着，刷完牙漱口都没敢发出声音，生怕吵醒了她。收拾妥当，出门寻找早饭。陌生的地方带来的麻烦就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吃的。最后找到了一家烧饼店，买了两张，我一张，她一张。

    回去后，她还在睡——想来昨晚没睡好吧——其实昨晚我也没睡好，这么多年来习惯了一个人睡，冷不丁昨晚两个人睡，还是自己喜欢的人，我觉得我一晚都没睡好，几乎每隔一会就会醒一下。然后发现她也会醒一下。一晚上我们两个就在这么隔一会醒一下隔一会醒一下的状态中度过了。看着睡眠中的她，我静静地坐着，开始回忆。昨晚的记忆，到那一个吻便戛然而止了，当然，真实的情况……也是如此。昨晚，我们也就只是到那一个吻，并没有往下。我搂着她，已经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和心爱的人同床共枕的幸福。我们相拥着说了很多话。我对她感慨着我搂着自己心爱女孩睡觉的幸福，她问我如果刚才开房她要求两间房我会怎么样。我告诉她，我会失落但还是会尊重她的决定。

    因为车子的问题，我们自然是各自请了假，今天是周一，自然没办法赶回去上班了。这也让我产生了辞职的想法，这个工作，严重滞碍了我们相聚。或许是该辞职了，这样我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她了。看着还没有起床打算的她，我心里默默想着。夏秋雪终于醒了，我拿出捂在怀里的烧饼，递给了她：“按你的口味选的。”尽管一直捂着，但烧饼也还是冷了。夏秋雪接过烧饼，放在了床头，并没有吃。我们坐着又聊了一会天。最后，这烧饼她也没怎么吃，简单咬了几口也就放下了。理由是不饿。

    我倚在床上，看着她梳洗，嘴角漾起了笑容，看着心爱的女孩子起床，看着她梳洗，这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幸福着幸福着，我便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搂住了她。这一次，她没有如以前那样不准我这么做，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我的拥抱。

    当她终于洗漱好后，我一边拿起我之前刷牙的杯子，一边说：“你等我一下。我做件事。”说完以后，往杯子里装了些水，含进嘴里，声势浩大地漱了漱口。完事以后，看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讪笑着解释到：“刚才刷牙的时候你睡着，我怕吵着你，没敢漱口，缺了这么个环节，总觉得怪怪的，现在补上。”

    “幼稚。”夏秋雪笑着对我说。

    修车，吃饭，回家。车子检查出来，是电瓶的问题，没电了。这个问题并没有我昨晚担心的那么复杂，但也没有那么简单，修理厂出来后，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当第二天我再次坐在办公室上班的时候，我依然还沉浸在前天的甜蜜之中，那一晚的一切，都让我着迷，吸引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去回味。我开始策划第二次买衣服计划——上一次去买，被劝退了，什么都没买，这一次，一定要好好买上几件衣服。我打开日历，开始翻看日期——该死的工作，我一个星期只有星期天这么一天是空的。嗯，八月三日是星期天，可以一起去，嗯，等等，二号是七夕？可这一天是星期六唉，我都没办法白天陪她一起过。虽然内心很清楚地知道，七夕节这一天严格地来说，并不是现在社会上，尤其是商家所宣传的那样，什么中国情人节，这一天在古代是被叫做乞巧节。可架不住大家都这么过——我可以和她科普这个知识，但我不能无视这个节日——得到和失去，取舍之间，就是这么现实。

    夏秋雪并不希望这星期出去，她想呆在家里。换句话说，七夕下了班和她一起出发的想法落空了。当我们真正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十六号——原本是要上个星期六，也就是八月九号一起去的，但是她说十号那天是中元节，就不去了。

    八月十六日，星期六。

    这一天，我满心都在期待着下了班以后接上她，我们一起出发，十六号找个地方住一晚，十七号去商场买买买。

    晚上见到我大包小包的你会不会吓一跳？期待中，她给我发来了消息。

    这个我已经预见到了。对于女孩子出门会带很多东西，我是可以预见的……我怎么知道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当我最后在她小区门口带上她，我们一起出发的时候，我的内心充满了喜悦。车子在路上飞驰，她在副驾驶刷着手机，不时和我分享着网上吃到的瓜。这一切都让我觉得美好，轻轻拉起她的手，想象着明天一起买衣服的画面……真是太美好了。这一切都如梦幻般发生，谁能想到，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经历了这么多的心路历程，出现了这么多的变化。想想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不由心生感慨：“现在想想，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啊。还记得我们再次相见的场景吗？”

    “当然记得啊。”她白了我一眼，拿回了左手，改为双手摆弄手机。

    “真是难以想象，我们两个的再次相遇，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这可以说是一个和我们当初的人生轨迹完全不同的方式。”我继续感慨，“还记得那一天，你穿着……”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扭头看了一眼夏秋雪：“对了，那天我们见面，你穿的衣服，那件后来怎么再没见你穿过了。”我很是好奇，我们的第一次再相遇，这一切我都很熟悉，如果后来有看到，那我肯定会有印象，但是那天的那衣服，后来我确实没再见她穿过了。

    哪知夏秋雪听了，脸上微微一红，佯为发怒，对着我凶了一句：“要你管。”凶完以后，扭过脸不再看我。

    嗯？这怎么回事？我就是想到了所以随口问一下，怎么这么大反应？嗯？难道说……我若有所思。

    车子继续往前，很快到了地方，晚饭吃的南京大牌档。简单吃过以后，找了个汉庭住下了。我再次搂住了我心爱的姑娘。心旌摇曳意乱情迷，我们两个吻在了一起，不知什么时候，我发觉我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

    我忽然想起了都梁在《亮剑》中的描写，李云龙和田雨洞房的时候，李云龙是想到了自己冲锋陷阵，田雨是想起了泛舟游湖。

    我拥着怀里的人儿，心中无限感慨，我林潇雨，真正拥有了夏秋雪！人生如此，何其幸福！这么想着，我忽然又想起了之前和神仙的猜测，那一晚我和她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这关乎到我和夏秋雪到底是哪一天，看着怀里的人，我有心想问，又觉得这样不好。我也断然不可能去掀开被子查看，我可不想像张生那样，云雨之后居然还要先去检查落红。

    夏秋雪感受到我的欲言又止，仰头看了我一眼：“在想什么。”

    我看着此刻正目光灼灼看着我的她，心中闪过很多念头，最后还是选择据实已告：“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话没说完，怀里的她忽然叫了起来，拿手捂住了我的嘴：“不许说。”

    “好，不说不说。”看着她娇羞模样，我笑着答应了，低头亲了她一口：“可是如果以后哪一天你问我，我们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啊。我该回答今天还是回答那天。”

    “你还说！”她拿手在我身上拧了一把，“我不管。”拧完以后，忽又抬头看着我，“潇雨，刚才……你能说说吗。”说完以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恶狠狠瞪了我一眼：“不许说露骨的话！你这么喜欢舞文弄墨，你就用这种方式来说。”

    我知道她在指什么，但是这个问题着实有些难了，有一种曹丕要曹植七步成诗说这件事但又不能直接提这件事的味道。都梁的那一段显然不适合我。看着怀里的人，我脑海里极速搜索，想起了汤显祖的一段文字，于是慢慢说到：“我与你律吕调阳，矫手顿足，靡恃己长，云腾雨致，露结为霜，徘徊瞻眺，适口充肠，天地玄黄，寸阴是竟，背邙而洛，秋收冬藏。”

    我说得一本正经，努力完成她交给我的任务。夏秋雪听了，啐了我一口：“千字文是给你这么用的吗！”

    好吧，我继续想，张生让我想起了西厢记，里面有一些文字似乎可以用，于是我继续说到：“绣鞋儿刚半拆，柳腰儿够一搦，羞答答不肯把头抬，只将鸳枕捱。云鬟仿佛坠金钗，偏宜鬏髻儿歪。”

    “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但蘸着些麻儿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搵香腮。”

    这几段诗词，直指其事却不言其物，想来符合她的要求。哪知夏秋雪听了，看了我一眼，忽然坐正了身体，正色说到：“好你个林潇雨，我只道你喜好诗词是文人情怀，平日里舞文弄墨是陶冶心性，没曾想你却是为了这般淫词艳曲。这等话语，以后你休要再提，我也不愿再听。”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叫我大惊失色，不知做错了什么。怔怔地开不了口。只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我惹她生气了。我喜欢诗词不假，可断不是因为这个才喜欢诗词的啊，淫词艳曲一说，真的是误解我了。夏秋雪见我的样子，噗呲一笑：“傻瓜，逗你呢。”

    我这辈子，大概是被夏秋雪吃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