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抉择之境

    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说恋爱是因为大脑里分泌的多巴胺。很多时候，我觉得这多巴胺让我减了智商，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有时候，我又觉得，这分泌的多巴胺，让我感受到了无比的快乐。

    荷尔蒙决定一见钟情，多巴胺决定天长地久，肾上腺决定出不出手，自尊心决定谁先开口。

    这一夜，多巴胺带着我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度过了一个甜甜的梦境。这让我感到身心愉悦。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觉得生活充满了阳光。

    穿戴衣服。挤牙膏刷牙，拿起手机。很明显，我是要给她发消息了，沉浸在昨日愉悦中的我，忽然很想跟她说点什么。可是我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达，脑海中一阵搜索，想要想出一些很能表达我情意的话。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令我满意的话，这让我有些懊丧。眼看着牙都快刷完了，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就是不知道在哪里看来的了，是一句英语，凭着记忆，我慢慢把它打了出来，发了过去。

    i‘amdetermineddeterminedtogetalongwithyou,unlessyoudon‘tcareaboutme

    我一定要和你好好相处，除非你不在乎我。这是一句英语，我看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咧着嘴傻乐了一会，最后放下手机，收拾妥当，出发去上班。

    窗外的山依然还在，它似乎永远都不会变，无论寒暑交替。我忽然很怀念昨晚的一起出游，我很希望能够和她再次一起出去玩。可以去哪玩呢？我开始琢磨这个问题。

    和夏秋雪商讨了很久，最后决定趁着星期天我放假，附近找个地方自驾去玩一圈，当天晚上回来，不耽误第二天上班。计较已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我开始期待这一天。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一等又是半个月。等到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了。

    七月27日，星期日。我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一路走到我车子旁，我忽然发现我的心跳得有些快，不知道是走路走快了，还是今天要和她一起出去玩，让我有些兴奋，车上的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告诉自己，该出发了，不然要迟到了。看了一眼副驾驶，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马上又回了房间。从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然后一路跑着回到了车上。我忽然发现车子在启动的时候有些无力感，软绵绵的，难道车子出什么异常了？我心里嘀咕了一句。看着慢悠悠也开始前进的汽车，我也没多想，心思重新回到了抱枕上。

    时值夏日，早上的太阳就已经很晒，她坐在车上的时候，经常会抱怨太阳太晒，副驾驶都不想坐，要坐到后面去。这个抱枕，是让她遮挡太阳的。有了这个小贴心，她应该会很高兴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到了她小区门口，没一会她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我很是期待，伸手拿起副驾驶的抱枕，好方便她坐进来。

    她进来以后，我就把抱枕拿给她，或者直接放在她的双腿上，告诉她，这是给她挡太阳防晒用的。我在心里默默盘算。我满含期待，期待着夏秋雪进来后我给她准备抱枕的场面。哪知道她直接略过了副驾驶，走向了后座，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你坐前面来好不好。”我有些近乎哀求，最近这段时间，她经常会选择坐后座，没再坐副驾驶，理由就是副驾驶太晒了。

    “不要。”夏秋雪的语气不甚强硬，但平淡中却带着一丝冰冷，给我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我转过身子，把我上半身尽量往斜后方探，扬起手中的抱枕，“我给准备了抱枕，你可以拿它挡太阳，这样你就不会晒了。坐前面来好不好。”

    “不要！”夏秋雪的声音显得不容拒绝，看着我说：“你再这样我下车了。”好吧好吧，我忙妥协，后座就后座吧，我是真担心她直接下车了。依她的性格，这不是做不出来。

    发动车子，出发。看着向前方不断延伸的道路，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扭头对夏秋雪说：“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一直开一直开诶，我们正在实现它。”说完以后，满是期待看着她。

    “你把头转回去。”对于我的这句话，夏秋雪给了我这样的反应。我泱泱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开车。一连被打击了两次，我有些闷闷不乐，一时间车内也不再有声音。这样的气氛让我有些不适应，感觉怪怪的，我有心想要改变这个状态，可是一时间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张了张嘴，我又陷入了沉默。一会后，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问：“你口渴吗，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要。”她柔柔地说。

    “哦。”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车内又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样的沉默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可又无能为力。车子依旧在往前开，我握着方向盘，紧闭着双唇，不知如何是好。车子继续行驶，我继续寻思。在我琢磨的时候，后面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环住了前座的靠背——这也是最近夏秋雪坐车时很喜欢做的动作，坐在后排，两只手，像搂脖子一样搂着座椅靠背，把身子重心放在靠背上。我再熟悉不过这个动作了。此刻我只要把手顺着我肩膀的位子往后伸，就可以触碰到她的手。

    不出所料，我的左手果然在这个熟悉的位置摸到了她的手，我轻轻牵起她的手，往前拉了拉，凑到嘴边，吻在了她的手背上。夏秋雪任由我做完了这一切，才抽回自己的左手，继续环抱着靠背。

    “中午我们去吃鱼，你喜欢吃鱼的。”我一扫之前的闷闷不乐，开始安排午饭。

    “真的吗？”夏秋雪的语气中充满着惊喜，我感受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身子有往斜上方挺了挺。

    “嗯，我们去吃你喜欢吃的。”至此，雨过天晴。透过挡风玻璃，蔚蓝的天空，呈现在我的眼前，此去，将会是一段美好的旅程。当然，建德的中辣把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棍子鱼的味道倒是确实不错。

    严格来说，建德也没有特别值得游玩的地方，无非只是两个人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消磨一下周末的时间。一顿午饭，一场电影，一会闲逛；一顿晚饭，一次商场，夜色已经笼罩了这个城市，政法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无声宣告着夜晚的来临。八点左右，我们决定回家。夜色中，她左手拽着我衣服后摆，慢慢走向我们的车子——继拉手指后，夏秋雪又采用了另一种方式，拉着我的衣服。我忽然发现，我们在陌生的地方的时候，她主动拉我的概率会大大提升——以后我们要多出去玩，去不同的城市玩，这样她就会拉着我的手了，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扭动钥匙，发动车子……

    扭动钥匙……

    车子怎么不动了？症状和早上的有些类似，但是比早上要严重许多。大晚上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车子出了状况，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仪表盘上一堆亮起的指示灯让我觉得它正在告诉我哪里出了问题，可我又不知道它们在告诉我的是哪里出了问题。仔细往仪表盘一看，一个水泵笼头一样的指示灯，亮着黄色的光，在它的右下方，一个圆圈里面一个圆点，圆点上延伸出两条直线，联结到圆圈上，圆圈的右方一个感叹号，正亮着黄色的灯，也不知道在提示我什么；在这个标志的右上方，亮着两个红色的灯，一个是括号里面一个圆圈，圆圈里一个感叹号，一个是电池符号；速度仪表盘上亮着一个abs的黄色灯。

    看着这一排亮起的灯，我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地觉得这问题好像挺大。联系了从事汽修行业的朋友，对方听了我描述，说是发动机出问题了，这让我愈发觉得问题严重。

    “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这大晚上的，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上哪去修，只能明天了。”我叹了口气。

    “是住一晚就会好的那种坏吗？”夏秋雪的脸上，闪动着笑意，眸子中跳动着智慧的光芒，看着我，用一种洞悉一切的表情宣示着什么。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话有点绕口。下意识地便问了出来，话刚一出口，忽然反应了过来，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有些窘迫，忙解释到：“不是不是，我没那么想。车子明天会好……不是，车子明天不会好……不是，我的意思是车子明天肯定会修好，但不是住一晚就好那种好，是明天找人修了以后的好。”着急忙慌的解释，把自己都绕进去了。我生怕她误会了我，我试图解释清楚这一切。

    夏秋雪看着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傻瓜，逗你的啦。”

    呼——我感觉我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对于住酒店来说，此时的我，完全是门外汉，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酒店。两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里，徒步走了许久，漫无目的地搜寻，终于找到了一家住的地方。当我来到前台的瞬间，我忽然发觉我的心不争气的跳得飞快，我居然还有些紧张。我应该跟前台说一间还是两间？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她要两间怎么办？我忽然希望是她来做出选择，我想知道她会怎么选择。

    最终我们还是只要了一间房。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我打开了灯和空调，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该干嘛了。接下来手该往哪摆，人该往哪站我都搞不清楚了。于是我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床头。

    “你站着干什么。”她走过来对我说。我闻言坐了下来，坐在床头，看着她。她见了，笑了起来，放下随身带的东西，也在我边上坐了下来。两个人这么并肩坐在床沿，这感觉……好像也不错。我感受着身边的她，心中忽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这玻璃怎么是透明的啊。”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体会这种感觉，身边的她忽然站了起来，看着厕所的玻璃隔断说到。我听了，便也仔细看向了玻璃，发现确实如她所说有些透明，但是也没有像窗户一样那么透明，里面具体也看不清楚什么。如此注视了一会，我缓缓开口：“也还好吧。”

    “你站着别动，我去里面看看。”夏秋雪边说边走进了厕所，进了淋浴房。一会后，她走了出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很清楚啊，我在里面看你看得很清楚。”

    “放心吧，不会看你洗澡的。”我明白了她的意图。夏秋雪听了，沉默了一会，对我说：“要不你先门口去呆会？”语气半是陈述半是询问。

    “你洗吧，我不会看你的，我看电视。”我打开了电视机，靠躺在了床上，“我要看我干嘛要隔着玻璃看啊，我走进来看不是更好。”我又补充了一句。“你要进来，我马上就回去。”她说得很是坚决。

    这大晚上你怎么回去？我很诧异为什么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放心吧，我不会看的。”门口我肯定也不会去，如果真的去了门口，就会让我觉得我不被信任。我的女朋友居然不信任我，这是一种很令人伤心的事情。一会后，她终于还是进了淋浴房，没有把我赶出去。我躺在床上，开始看起了电视，电视是随便选的一部电影，《河东狮吼2》，老实说，对于一的印象我还是不错的，那还是我小时候看的了。古天乐和张柏芝的很多台词我都还记得。

    小姓程，父母取名寓意四季平常。哦，陈四平。是程季常啊。

    小姓柳，父母取名寓意月下彩虹。哦，柳下彩。是柳月虹啊。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得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了，你就要陪着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就是这样了。

    摇了摇头，我把注意力从回忆中拉回来，开始看第二部。本山老爷子的出场，让我有些出戏。淋浴房里已经传来了水流声，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时地传入我的耳中。我发现我的注意力不觉间已经从电视转移到了淋浴房。眼睛看着的是电影里的人物的一举一动，可脑海中响起的却不再是他们的台词，而是这近在咫尺的水声。我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脑袋，不让视线从电视上移开，努力看着这部电影。好吧，我必须承认，我心猿意马了。

    电视画面依然乱纷纷地映入我的眼睛，可我实在不知道他们在演什么了。我终于转过了头，看向了玻璃隔断。隐约可见一个身影正在淋浴。我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我害怕被她发现。我继续看着乱纷纷的电影。剧情还在继续，不觉间，我发现有一个脑袋正探在外面，观察着我。感受到这个观察，我扭头看向了她：“怎么，还不放心，要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在偷看你啊。”看着她的样子，我笑着说到。夏秋雪笑了，被说破心思的笑，满意的笑，她就这么笑着走了出来。然后催促我快去洗澡。

    当我赤条条站在莲蓬头下，开始洗澡时，我忽然也在想，她会不会看我？我好像感受到了她当时的心情。男孩子的洗澡，并不会花费多少时间，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出来后，电影还在继续，她也没去更换。我躺到床上，和她并排躺着，伸出左臂，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边搂，我一边说，似乎是在对自己的行为做着什么解释。

    温香软玉在怀，感受着她发梢传来的清香，我有些心旌摇曳，哪还有什么心思看电影，凑过脑袋，找准她的双唇，印了下去。天旋地转中，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想到了一件事。分开双唇，看着眼前的女孩：“陪我做一件事好不好。”我下了床，走到另一边，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向了窗前。夏秋雪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我这么做了，见我拉开了窗帘，伸手要把她搂进怀里，她忽然噗呲一笑，试探着说：“与君共享明月闲？”我见了，笑了起来，注视着她：“相拥静待时光逝。”这一句是我们两个带着笑看着对方一起说的。说完后，她主动依偎进了我的怀里，脑袋靠在我的身上，脸上有着浅浅的笑。

    嗯，这画面很美，嗯，今晚没有月亮。忽然想起大学时她对我说的一句话，你没发现吗，这个城市的夜空是没有星星的。

    我们两个静静地拥着，静静地看着。谁也没有说话。对着窗外这茫茫夜色，默默看着。一会后，她开口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好像怪怪的。”面对事实，我有些无奈。

    “好了，我们回去吧。”她轻轻笑了笑，扭动身子。我得偿所愿的无奈一笑，松开了手。电影还在继续，影片的结尾好像是两个人历经磨难终于走在了一起，也好像是女主离世了，我已经搞不清楚电影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睡吧。”她说。

    “睡吧。”我回。

    ……

    “你在想什么。”她睁开眼睛，看着我说。

    我在想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已告：“我在想一个关于禽兽和禽兽不如的问题。”tobeornottobe……

    “大笨蛋。”夏秋雪看着我，笑了，舒展双臂，搂上了我的脖子，吻住了我的唇。

    今晚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