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是谁
清源真君摇了摇头，这件事然一有责任，但也不全是他的过错。
还有他们这些老人，这些年的确对这方面放松了很多，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阁里的下一代弟子身上了。
毕竟，清源真君脸上绷紧，当年发生那件事后，没想到还有人敢重复蹈辙。
他的脸色很难看，在场没有人敢出声，好一会儿，清源真君才下令：
“然一，你带着人去查探一下。”
“是！”
然一领了命令，便往外走了，行走间风风火火的。
然一走后，清源真君看向宣徵两人，目光实则在山聆身上，“两位十日后可否带多几个人？”
清源真君是一个行事果断的人，无论现在情形如何，只要他已经认定了一件事，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接管这件事。
山聆是绝对不开口的了，宣徵只能主动站出来，“这个可能……”
“有什么问题吗？”
宣徵面对清源真君的威压抖了抖，老实交待了自己也是蹭名额的，甚至也未必能蹭上呢。
清源真君听了，默了默，然后说：“那你们带上一个弟子吧，不用担心，如果可以就劳烦两位捎带上，若是不行，恐怕到时候还要麻烦两位了。”
“自然。”
清源真君很满意宣徵的上道，他对着两人笑了笑，“那这几日，如果两位小友不嫌弃的话，可以就在听风知雨阁住了下来。”
宣徵想了想，说实话其实不是很愿意，但是看到清源真君笑容下隐藏的强硬，她想着恐怕清源真君是不会同意他们回去的。
宣徵自我调节了一下心情，多去些地方也能开阔眼界，而且宣徵还是挺好奇那个所谓以凡入道的听风知雨阁第一位主人创建的听风知雨阁。
于是宣徵恭恭敬敬地低头，“那就唠叨前辈了，”宣徵顿了顿，“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清源真君挑眉：“你说。”
“晚辈还有个同伴在客栈里……”
清源真君摆摆手打断了宣徵接下来的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宣徵：“我会派人安顿好两位同伴的，两位应该不想同伴也掺杂进来吧？”
宣徵默了默，“多谢大人。”
清源真君明显有事要去做，没时间继续招呼他们，他在空中打了手势，一个同样服饰的听风知雨阁的弟子出现在面前。
“大人。”
清源真君丢下句“漠五，安置好客人。”便消失在原地了。
这瞬间就消失的法术若是之前的宣徵一定能认出是缩土成寸。
此刻宣徵猜想清源真君的匆忙离开一定和她所说的那些脱不了关系。
漠五是个活泼阳光的少年郎，修为也在宣徵之上，宣徵叹了口气，就她现在的修为，难道还能找出几个比她弱的？
就算有，恐怕也是矮她一个头的小孩子了。
漠五笑眯着眼，“在下听风知雨阁直卫队，漠五。”
宣徵连忙回礼：“在下青岐。”
“那这位？”
漠五看了眼存在感很低的山聆，山聆一颔首，“山聆。”
两人都是没有姓氏，和他和然一一样，的确很有可能是宗门弟子。
刚刚清源真君走前可是把一些信息通过神通传给了他。
“大人让我带你们去听风知雨阁，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宣徵没什么意见的点了点头。
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房子却是构设奇特，先前然一带他们进来的时候还是凡人家常见的风景，但是出去却截然不同。
和风细雨，乱花迷眼。
明明前一刻还觉得在深巷人家中，现在顿时一片开阔，目光所及之处感觉都是格外清亮宜人。
这中风格倒是让宣徵想起了听风知雨楼外景。
宣徵按捺下自己的好奇心，安静地跟在漠五后面。
“嘻嘻，是不是觉得很厉害？”
宣徵眼里的好奇根本就没掩饰好，漠五是个鬼机灵的，一眼就能瞧出了。
宣徵也不掩饰，她点了点头，有些期待地看向漠五，没有让宣徵失望，漠五是个性子活跃、健谈的人，“这可是双相阵，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双相阵吗？”
宣徵摇了摇头。
漠五夸张地笑了几声：“你居然不知道双相阵！双相阵啊，”漠五笑得眯了眯眼，“可是上古奇阵，一面双生，这就是双相阵最大的妙处。”
看着宣徵还有些懵懂的眼神，漠五顿时起了兴致，漠五挥动手，“这就好比，你以为在这里，实际你根本不在这里。”
宣徵双眼亮亮的，染上耀眼的明光。
漠五继续说：“而且经过大人的改造，据形而设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大人？就是刚刚那位前辈吗？
“所以这个改造过的双相阵还有一些妙处。嘻嘻，你想知道吗？”
宣徵直觉这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宣徵没有说话，而漠五明显也不需要宣徵的回答。
“嘻，你看起来人小却也是够机灵的，这双相阵的妙处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体会的，得付出一些代价。”
漠五眉清目秀，笑起来很温暖，但是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温暖。
宣徵笑笑不说话。
漠五顿时觉得无趣，带着她和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山聆向前。
很快眼前一片开阔，宣徵满是震惊，明明之前还是在天堑城里，而眼前之景却是这般山高绵延！
她这是离开了天堑城！？
不，很快宣徵发现自己还在天堑城，但是这里明显不是先前那个院子所在的位置。
而他们三人绝对走了不到半刻钟，宣徵惊叹这就是阵法之妙吗？
山聆抬眼静静看了一遍又一遍眼前景色，他脸上还是淡淡的，似乎一点都不感到震惊，甚至眼底流露出几分不正常的熟悉。
终于来到听风知雨阁了！
“嘻嘻，怎么样？小丫头，好看吧？”
漠五凑近宣徵，朝着宣徵嬉皮笑脸地眨了眨眼。
一条山路蜿蜒曲折而上，环绕山脉绕圈而上，像是一条巨龙盘踞在山上，山很高，山路的最远处也就是山峰那一块被云雾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宣徵仰起头，脖子都酸了，还是无法看清楚那山峰的景色。
而沿着山路上，有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木屋、石屋、洞穴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两边。
可以看到不少的人或快或慢地行走穿梭在山路上，而那些人身上的服装宣徵很是熟悉，她转眼看了看一身黑色衣袍，外面披着红色披风的漠五，点了点头，完全统一的服饰，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就是听风知雨阁的据点了。
“好了，你们赶紧跟上，我带你们去你们住的地方。”
宣徵还在为听风知雨阁的风景而感到震惊，但是漠五却没有停下让宣徵好好平息心绪，而是速度不变地将人往上带。
宣徵不敢耽搁，连忙跟上去，三人沿着山路往上走，路上不断碰上听风知雨阁的人，他们都对宣徵两人投以好奇的眼光，却没有凑上来问什么，只是和漠五打了个招呼就继续之前做的事了。
宣徵暗暗惊讶，这听风知雨阁的人很不错，纪律很好，而且他们之间关系一看就很融洽，这太难得了。
宣徵主动找漠五说话：“这里的所有人你都认识啊？”
漠五奇怪地看着宣徵，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奇怪，“当然，我们日日生活在一起，就像家人一样，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宣徵沉默，这听风知雨阁和宗门不一样，也不知道宣徵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她微微垂下头，她又不是真的从宗门里出来的，她如何识得什么宗门啊？
这种奇怪的疑惑再一次浮现在宣徵心底。
为什么她总会有这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了，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喊我一声，我就在你们隔壁。”
漠五给他们安排的是两间相连的木屋，旁边依着一棵高大的榕树，看起来环境还算清幽安静，还算得上不错。
而漠五的是一个圆顶的石屋，用篱笆围了起来与其他建筑隔开，也是小巧齐全的。
宣徵点了点头，漠五跟宣徵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转身回自己石屋了。至于山聆，漠五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一根木头说话，毕竟这木头和宣徵是一伙的，他跟宣徵说就跟和山聆说没什么区别。
山聆比宣徵动作更快一步，直接进了最靠近榕树的木屋，他对着宣徵笑了笑：“青岐我有事想和你说，你先进来吧。”
宣徵有点讶异，这是有什么事呢？
她连忙进了木屋，山聆看了一周周围，没有听风知雨阁的人注意他们，山聆的视线最后落在那棵高大的榕树上，山聆忽然扬起纯澈的笑容，剑出鞘，直接飞到榕树上，浮在半空中没有动静。
山聆声音很轻，“闭眼。”
说完，山聆转身回到木屋，将门合上，而细长剑还在剑指榕树，一时形成对峙的场面。
“山聆，你要跟我说什么？”
山聆拉着宣徵坐下，他给宣徵斟了杯白开水，宣徵接过喝了口。
“你是谁？”
啪——
宣徵手上茶杯一松，茶杯掉落在桌上，慢慢滚下桌上，宣徵猛地回神，连忙接住了茶杯。
她瞪大了眼看着山聆：“我是谁？”
忽地宣徵一笑，“你觉得我是谁？”
宣徵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觉得好笑呢？山聆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青岐。”
山聆眼光灼灼地地着宣徵，他眼底再也不见宣徵熟悉的温情，而是寒冷刺人的冷酷与质问。
“所以，你是谁？”
宣徵苦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眼里一片迷茫，一个劲地摇头，“我不知道啊，山聆，是你告诉我我是青岐，我是神剑一族族人。”
宣徵转头，问山聆：“为什么我又不是青岐了呢？”
“因为青岐不会去找我，因为青岐不会救七瑶，因为青岐得到的不是空冥玉，因为青岐不会冒充宗门弟子，所以，你根本就不是青岐！”
宣徵一愣。
因为她心绪不稳，很是心忧，所以她哪怕愿意承受离魂之痛也要去房子就山聆。
因为她想着七瑶是他想要救的人，所以她甘愿冒险也要带走七瑶。
因为她为了不暴露两人的身份，所以她冒充宗门弟子。
所以她就不是青岐了！？
为什么？！
宣徵比起伤心，更多的是不可遏制的怒气。
宣徵握紧手中的茶杯，手上青筋凸起，突然宣徵动作一滞。
刚刚山聆说的是“……青岐得到的不是空冥玉……”？
宣徵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她忽然觉得有点冷，宣徵嘴唇不可控制地抖了抖。
她抬眼与山聆对视，此时山聆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瑰丽的深碧色了。
山聆露出了一个果不其然的笑容，“你看，你比青岐聪明多了，不过一会儿就能听出了关键所在。”
宣徵咬住唇边的肉。
无论是她去救山聆，还是带走七瑶，抑或冒充宗门弟子，这都不是她不是山聆认为的“青岐”的绝对理由，顶多说她的性格和之前的青岐有了很大的变化。
但是空冥玉！
“青岐得到的不是空冥玉”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山聆有预知能力，提早预知了青岐得到的库藏，然后发现她拿到和他预知的不一样，于是就觉得她不是青岐？！
不，不可能！
若是这样，山聆不会等到现在才揭穿她的，宣徵确定之前的山聆还不是这样，是什么时候？
宣徵脑子飞速运转，她站了起来，凑近山聆，手压住山聆的双肩，稍稍用力，居高临下地看着山聆。
“你说我不是青岐，那你呢？真的是山聆吗？”
山聆仰起头，宣徵现在才恍惚意识到当初那个会对着她憨憨一笑，会想着到外面世界的山聆真的消失了。
这般想着，宣徵手下加大力度。
“我是，只不过我从空冥玉中醒来后就不是以前的山聆了。”
宣徵别头冷冷一笑，她歪头笑问山聆：“山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当初山聆也说过自己已经不是山聆，因为他现在只剩下神魂了，但是这不是宣徵要的答案。
山聆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太急了。”
现在的山聆已经不再喊她青岐了。
“你相信时光溯流吗？”
宣徵第一反应是觉得好笑，但是山聆坚定不可动摇的深碧色眸子让她又笑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
宣徵脸上一片冰冷，眸色已经遮不住了，露出瑰丽的深碧色。
“不管你信不信，在你空冥玉那段时间我获得了一段记忆。”
宣徵收紧手。
山聆还是笑得温和：“那段记忆里，我一样觉醒失败，青岐同样觉醒成功，这一切一切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