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嘴毒七师姐
江面上，一头银白的秋世占据最空旷、最人来人往的三分地，他盘腿坐着，手上一钓竿，垂钓一汪倒影。
每个人路过都不得不停下同他行礼问好，沐久也不例外。
这日她跟着七师姐前往中孚殿，也就是大长老那儿。
——大长老是个精通阵法的老头，著名如护派大阵便是他亲自布置的，巧妙地利用天一城的山河为媒介，占尽地利之便而布下的大阵。
听闻天时地利人和之际，将阵法完全启动，可以困住老妖怪，当然，只是听说而已，还未曾有谁试验过。
七师姐自闭关出关后，便在大长老座下学习阵法布置。
沐久跟着前往中孚殿，路过沧浪江波，远远就看见老妖怪冲这边招手。
七师姐向来寡言，喊了声“师尊”后安静站在一旁，接话的活儿全落在沐久头上。
沐久烦他，对这个老妖怪的观感很复杂——
警惕依然保留一两分警惕，佩服他的同时总怀疑他一举一动带有深意，比如上回替小九出头，头出了，他的“恐怖如斯”也传扬开来。
反正沐久觉得，老妖怪有点不择手段了，为达目的万事可利用。
沐久只希望这些手段不会用在自己身上，但显然希望没用，老妖怪一个大写的难以预测，与虎谋皮能否成功，沐久在重新估量中。
还没估量出来前，走一步看一步，得过且过罢。
秋世换了个坐姿，手托着下颌，满脸忧愁地道：“小十你说，往日我在朝堂的时候，可能十年八年也不回来，回了也觉得没啥需要操心的，有你大师姐在。”
“如今闲赋在家，本座想操心了，满满一厢想操劳的心，于是一日十二时辰，朝升暮落，入夜五更，本座等候在这，隔上一会儿就有朝气蓬勃的小辈路过。”
“但本座发现，你们似乎都不需要我，好伤心呐。”
沐久：“……”这不废话吗，谁敢劳驾你个老妖怪。
没得到共鸣，秋世继续伤春悲秋：“唉，我这夜里辗转反侧，醒来食欲不振，好生失落，翘首以盼的，小十你说似不似那苦苦望夫的望夫石？”
沐久继续无语沉默，还望夫石？还食欲不振？说的好像你不吃会饿死一样，沐久悄悄翻了个白眼。
还没翻彻底，秋世忽然一拍掌：“终于，那天小九跑来，我大喜，可那居然是唯一一次，本座就反省，是不是自己太生人勿近了，你们不愿靠近，于是鼓起勇气反客为主，但小十你居然拒绝了人家。”
他一副被伤到的语气，但看姿态明显就是“逗你玩儿”。
沐久烦他，想转身就走，奈何七师姐似乎听得认真，听得若有所思。
这是要嘴毒吗？沐久想，决定等一等。
秋世：“没人搭理的日子，本座就想着，如果你们都不需要我，该如何是好？寂寞……”
“您可以自己跟自己玩的。”七师姐突然接话道，“反正没人活得过您，师尊万年无期，小七先行告退。”
说罢头也没回，走了。
沐久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赶紧跟上，抛下孤独垂钓的老妖怪。
另一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小九不再惹事的时候，小九以实际行动告诉大家，都是错觉。
安静了不过半年，又出事了，沐久收到风的时候，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小九属于不修炼则已，一修炼惊人的天赋型新秀，灵气是单种还是两种目前无法确定，她还停在元华中期，还没开花，但她学习能力极强，琴棋书画都沾一点，阵法、丹药、符咒、炼器她也会，假以时日必是个全才。
预备全才小九前些日子把称手武器从马鞭换成竹笛，没错，又是从大方受欢迎的四长老那儿“抢”来的。
而作为她刻苦耐劳的奖励，在她提出要休假出去玩的时候，大师姐允许了。
十一岁的小女孩迈着稳重成熟的步伐，没有易容，与众不同的蓝灰头发让人们一眼就认出，这是九师姐。
“你们发现没，九师姐好像长高了？”有人窃窃偶语。
“发现了，上回见到还没我腰高，不过这长得也太快了吧。”
“好像也才几月不见，嘶，想想就提心吊胆，我每天都怕遇到她。”
“哈哈我也是，后来听说她在四殿那边，我才彻底松口气，总算可以敞开了来。”
“我也，真太折磨人了，不过话说回来，九师姐不是去年筑基了吗？好羡慕，我练气都练了五年，不过筑基按理来说容颜定格不该再长的，九师姐这是？”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路过有人接话道。
“哦？那你说说。”大家看向他。
“咳咳，是这样的，我也是凑巧知道，那天我顺道路过，听见五师姐和六师兄闲嗑，好像是掌门怜惜，说该有一个完整童年，于是……”
该有一个完整童年的小九坦坦荡荡接受万众瞩目，往久违的后厨走去，许久未光顾，也不知伙夫还记不记得她了，小九哼着曲儿如是想道。
咦？
那边好多人，发生什么了吗？
好奇心使然，小九脚步一转。
“让让，麻烦让让——”
小九往里挤，别人一见到她，自动自觉让开，还拉扯身边人让开，腾出一条路，所以小九非常顺滑地抵达最中间。
最中间站着一个蓝衣服女孩，瞧衣着打扮是少苑的，多少岁不知道，反正看着比小九要大，而她对面扇形排开一伙人，粗粗一数十来个，蓝衣服绿衣服都有，正对着女孩指指点点。
“九师姐！？”
蓝衣女孩看见小九眼前一亮，语气半是哀求半是犹豫，显得楚楚可怜。
小九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女孩支支吾吾，眼神躲闪，瞄一眼扇形排开的对面，终是低垂脑袋什么也没说。
小九虽然爱多管闲事，但不爱多管自讨没趣的闲事，丢下一句“这边忙，先告辞了”，转身欲走。
扇形小团伙见状神色大好：“九师姐您走好，小的们送您。”
竟是十分的殷勤热络。
他们看到九师姐出现时心里不约而同一咯噔，暗叹“完了”“要搅和了”，没想到半年不见，九师姐竟懂得收敛。
小九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昂首挺胸阔步，衣袖却突然被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