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金丹
看着美人殊丽的脸上那真心实意的疑惑，顾知宁脚下一个踉跄，随即捂住了脸：“嗯……呃，就是一种糖。”
夭寿！
怎么会被女神听到她的瞎嚷嚷？！
想到这里顾知宁就两眼一黑：那岂不是说她先前那丢人的边哭边逃窜，全都被楚离看到了？！
那她究竟是怎么让楚离动收徒心思的？这更加让人不能理解了吧！
作为清与宗一种知名的木头，楚离丝毫没有察觉出她的尴尬，在这奇怪的地方充满了求知欲：“什么糖？”
顾知宁从兜里抓了一把糖，企图搪塞过去：“尊上要吃么？”
还好她给洛辞带零食的时候，出于私心，给自己藏了一把，居然能在这奇怪的地方派上了用场。
楚离虽然不懂世故，却也不至于不近人情。
她垂眸打量着那捧糖果，这是她修道的一生中，鲜少接触的东西。
眼前的少女是少有的对她不畏惧而疏离的人，敬畏而不失热烈的亲近。或许正是循着那点熟悉感，她才忽然动了收徒的心思。
于是她淡淡笑了一下，接了过去收进了囊中：“谢谢。不过我仍需追查，便先行离开了。”
顾知宁“嗯嗯”答应，便目送着这位孤冷的美人仙尊重新御风而起，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她哼着歌走在回石洞的路上，却不期然在门口，看见了一个伫立的身影，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月光安静，照得他一身霜色，冷清又淡漠。
顾知宁恍然竟从这少年身上瞧出了几分似曾相识的孤独沧桑，与他原该有的师尊楚离如出一辙。
可楚离高处不胜寒，又避世苦修数百年，他才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又从何而来这样的相似呢？
洛辞察觉到了她的归来，转身看了过来，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也没有起伏：“师姐。”
顾知宁给他这声喊得一怂。
此刻她的感觉，就像是偶尔翘课消极怠工，却被班上那个成绩优异的好孩子逮了个正着，虽然或许不会遭到惩罚，但就是有种奇异的慌张。
可不是么，他俩一起闭关冲金丹，结果她才打坐了多久，就一个人偷溜出去了。真要说起来她实在是不占理，还能唤起她良心里的那点惭愧。
但为什么他也不修炼，专程在外面等她吗？
顾知宁心虚，只好过去尴尬地打招呼：“呃……师弟，你也出来晒月亮？”
洛辞乌黑而清亮的眸子注视着她，直看得她情不自禁地偏过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他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看了她一会，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转身往洞里走：“回去修炼吧。”
顾知宁“啊”了一声，跟了上去，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男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罢，既然他没什么要说的，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就在要进洞口分道扬镳的刹那，少年的声音幽而淡的飘了过来：“……师姐会燃血术？”
“！”
顾知宁给他问得悚然一惊，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先下意识慌张地抬起头，试图做出一定的解释——哪怕她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向他解释。
可洛辞却已经毫不留恋地走了进去，将她那些来不及编织的语句悉数堵回了嘴里。
她只好看着那幽深的洞口，无措而茫然：洛辞怎么会知道？
顾名思义，筑基晋升金丹期，就是要在体内凝出一颗金丹来。这也是修炼途中要挨第一次天劫，不过只需要挨一次，因此陨落的风险并不是很大。
原身的修为离金丹期本就只差临门一脚，她花了时间熟练所谓灵力后，修炼起来竟异常顺畅。
随着她的金丹凝聚成形，追云峰上空乌云汇聚，毫不留情地劈下了一道雷。
就这样，她正式成为了一名金丹期修士。
晋升雷劫动静不小，顾知宁一身黑糊糊地出来时，师兄他们正在外面等待，她也从他们口中得知，此时已是十天后，明天便是灵器试炼开启的日子。
洛辞不在这里：他昨天夜里就已经成功晋升了，现在大概在万剑峰报名，连带着她的份。
她有气无力地问完，江雪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欲言又止道：“师妹……你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渡劫的天雷，不似寻常的雷。
正常来说，渡劫成功的修士出来后，衣冠整洁通体洁净，浑身气度都会比之前更上一层楼——而不是像她这样，一头长直发全部炸开，烧得参差不齐，卷曲不一，浑身犹如焦炭，看上去活像个好不容易从火灾现场爬出来的倒霉蛋。
顾知宁比她更茫然，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感觉这天雷好像在针对我……”
她不知道别人挨的雷是什么样，但她只知道她挨的这道似乎格外强大、持续时间也要分外强一点……真亏她居然熬了过来，实在是不可思议。
难道是天道发现了她是穿书者吗？那也不至于吧……天地良心，虽然剧情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变化，但她反思过自己所作所为，确实是没做什么改变剧情的事啊。天道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把气撒她身上呢！
李邀林咳了一声，神情有些不忍直视：“没事没事，成功了就好。不过，宁宁啊，你……呃，你要不还是先回去梳洗一番吧。”
像是怕小师妹生气，他又连忙补救道：“师兄没有嫌你丑啊，只是我觉得你现在赶紧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对明天的试炼更好。”
顾知宁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了师兄你不用再说了，你就是在嫌弃我丑。”
但如师兄所言，这个雷劫消耗了她绝大部分的精力，而且她也很想赶紧改变自己这副尊容。
顾知宁一回去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衣裳，捧着自己的战损版头发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倒头就睡了。
这一觉昏天黑地，等她自然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
顾知宁洗漱完毕推门出去时，看到洛辞正坐在那棵大榕树下看书，握着书册的手指骨节分明，根根如玉，被树叶切割过的斑驳阳光落在少年青涩而精致的容颜上，是幅赏心悦目的场景。
见她出来，画中人抬头，露出恰到好处的乖巧笑容：“师姐，早上好。”
真可惜，一道天雷没能劈死她。
看来要合情合理的处理她，还得在后续找机会。
就算她不知用何手段勾搭上了师……楚离，只要他想让她死，没有任何人能阻拦。
顾知宁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荣登了男主的必杀名单，见那笑，还无知的松了口气：那天那话着实令她慌张，担忧洛辞因此疏远她。不过今天看这一如往常的笑容，他好像没有在意那些。所以，那些应该都是她的胡思乱想罢了。
心中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顾知宁的语气便格外的欢快，笑容也分外热烈：“早啊师弟！”
像只尾巴摇得欢畅的小狗，是人总忍不住羡慕并亲近的无忧无虑，是沧桑阴冷的重生灵魂下意识选择的优秀伪装。
……如他一般。
洛辞睨着她，无声地冷笑了一声，将眸底的讥讽藏进了如清泉流转的眼波下：“时候不早了，师姐，我们该去万剑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