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真是太可惜了。”
藤本感叹了一句。她的表情平淡, 一点也不在意费奥多尔的拆穿,在几人看来时,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承认了费奥多尔口中的话的真实。
她确实在腿上绑了炸弹,但可惜又幸运的是没有人上当。
“绫辻君果然不愧是个侦探。这出色的观察力和判断能力真是令人敬佩。”
面对费奥多尔的赞叹, 绫辻行人面色冷漠。
在先前听到音响中费奥多尔说出的“赎罪”两字时, 他微微眯起眼睛。他看向宴会桌前坐着的女人,又看向宴会厅摆放着的人偶,神色若有所思。
这宴会厅明显是在模拟着什么, 联想起外围的相似性, 他不由得联想到之前众人所乘坐的那艘游轮。
但先前游轮的宴会厅内并没有红色衣裙的女人存在。
在绫辻行人思索时,费奥多尔再次开了口。
“我希望您可以审判她。”这次的开口,是一个奇怪的要求。
费奥多尔轻笑道。“我并不想威胁绫辻君,所以这是请求。”
“把请求二字收回去吧,我可没听说过无法回绝的请求。”绫辻行人讽刺道。
将船只破坏然后威胁着己方上船, 若说这一切只是一个请求,那这借口也太冠冕堂皇些了。
“这是天平的选择吗?”
在上了游轮后夏油杰恢复了自己的本性, 一点也没有先前在他人面前客气的模样,在听完费奥多尔的话后他懒洋洋的也跟着讽刺道:“让你作为审判者去杀掉一只猴子?”
藤本对费奥多尔说的“审判”没有丝毫抗拒,一切仿佛在默许之中,这样双方互为合作者的姿态在夏油杰眼中显得更加无趣。
用一个凶手逼迫绫辻施展异能力,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逼迫他去往杀人的一方了吗?
“猴子?”宫村看向夏油杰。这是什么称呼?
“你可以理解成他的口癖。”绫辻行人答道。他有些厌烦:“我没有审判他人性命的兴趣。”他讨厌重复。
“那太可惜了。”费奥多尔叹了口气。他就像是不甘愿绫辻所做出的回复一样, 又询问了一遍。“虽然绫辻君说这是一个无法回绝的请求, 但实际上选择的权利一直在您的手中,但出于善意的提醒, 我想再确认一遍。”
“绫辻君真的要拒绝吗?”
绫辻行人皱了皱眉, 在这次的询问中没有回话。费奥多尔的再次询问引起了他的警觉, 他不觉得费奥多尔会如此好心的轻易放弃他的计划,这句重复的问询在此时更像是个陷阱。
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焦灼,被捆绑在椅子上的藤本却看着不做声的绫辻行人,突兀的笑了出声。
“…如果拒绝的话?”一旁的宫村有些警惕的看向藤本,随后转头对着藏匿着的费奥多尔询问道。
“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费奥多尔没有回答,此次的回答者变成了藤本。坐在那里的她面色平和,一身红色的礼服让她看起来好像在一场舞会上一般,她接过了费奥多尔先前的话,说道:“费奥多尔君说的对,但有一点错了。”
藤本的话语听起来非常的温柔,与先前略显疯狂的求救不同,此刻她看起来异常的平和,看向绫辻行人的眼中带着一丝好似看稀奇事物的光芒,随后眼中又带上了一丝渴望。
“是我希望您能审判我。”
她所表露出的这种奇妙的状态,让宫村心生凉意。
“绫辻侦探,请小心!”
“我希望绫辻君可以审判我。”
伴随着这句话响起的是藤本的自白。
“我是一位话剧演员,如果有幸的话 说不定大家还曾见到过我,如果没有,那可真是更幸运不过的事情了。”
“有人支付了我母亲的医疗费用,如果我在刚刚利用演技杀死了几位中的一位,那我的母亲就可以得救了。”她叹了口气,“但不幸的是,我失败了。”
“我是有罪孽的人,虽然有着理由,但我也自私的想要杀死你们,我已经变成了半个杀人凶手。”
“……但我们并没有人因此死掉啊。”宫村小声的嗫嚅道。审判的前提是藤本是个真正的凶手。
绫辻侦探的异能力是通过探寻真相发现凶手并杀死凶手的异能力,如果对方只是案件的预执行者,那么无法将其制裁。除非对方,已经杀死过某人,亦或者仍在打算杀死着谁。
藤本摇了摇头:“不,你们是没有人因此死掉,但马上就会有新的死者了。”
“怎么会、死者是谁?”
藤本没有回复,她的眼睛在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你们无法阻拦我的犯罪。”她笑道。“而绫辻君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我犯罪之后审判我。”
这是身为犯罪者的自信吗?
以舍弃自身死亡为前提的犯罪预言,足以打破必死带来的恐惧。
一旁的宫村看着藤本,在被对方的这份疯狂所影响,他在咬了咬牙后对着不知藏匿在哪的费奥多尔大声喊道:“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恐怕这是你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利用他人做诱饵的计谋,对于绫辻侦探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但费奥多尔会做出这么愚蠢的计谋吗?
“绫辻君,我想你身边的那位特工大概是误会了。”费奥多尔的话语里带了些困惑,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中带了些虚伪的歉意。
“这并不是我的目的,我确实是对绫辻君发出了邀请,但船上的一切都不是我的计谋,藤本小姐是自愿的上船的。”
怎么会有人自愿上一艘恐。怖分子所操控的船?宫村不信,即使费奥多尔之前所说了是她自己将炸弹绑在了桌布下的腿上,但也不代表费奥多尔与此事无关。
他回过头看向宴会桌前的藤本,藤本在听到费奥多尔的话后只是面带微笑。那笑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面具一般令人不适。
对于费奥多尔的话,绫辻行人则平淡的回复道:“他说的是真的。”
藤本是自愿上船的,并且也是自愿成为费奥多尔口中被审判的对象的,如果这一切并非藤本自身的意愿,那么费奥多尔不会如此的气定神闲。
没有人能逃过真相揭露后必定的死亡。
费奥多尔在邀请自己走向他,而眼下的布局,和接下来的一切正是逼迫他走向另一边的手段。
“…绫辻君?”
音响里再次传来了费奥多尔询问声:“您的异能力,可以将藤本小姐定为凶手吗?”
无法被阻止,亦无法被制裁的凶手。费奥多尔的话像极了挑衅。
绫辻行人没有回话,他甚至懒得搭理挑衅他的费奥多尔。他看向藤本,冷静的反驳道。
“你在杀人理由上说了谎吧。”
绫辻行人看着藤本的眼中带着打量。如果只是钱财,女人没必要为此疯狂到这个地步,她更像是已经准备好自我毁灭的木偶一般,这是陷入仇恨之人才会有的疯狂。
“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绫辻君真的很聪明。”藤本赞叹道。她并未反驳绫辻行人口中所说的说谎,事实上那确实是真假参半的谎言,她来到这艘游轮上的目的还有其他。
“我有不得不复仇的对象,但我深知自己的复仇会杀死无辜者。”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您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平凡的人必须听话,没有犯法的权利,因为,您要知道,他们是平凡的人。不平凡的人却有权犯各式各样的罪,有权任意违法,为非作歹,而这只是因为,他们是不平凡的人。”【注】
“这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公平?”藤本神色温柔。“…这正是我身处这里的真正原因。”
桌上的录音机渐渐响起了音乐声还有掌声,就像是一场宴会的开端一般。
绫辻行人意识到了藤本想做什么,他面色凝重的警告道:“住手!你应该知道,你的性命不过是被当成了他人棋盘上游戏!”
“你可以不用犹豫,绫辻侦探。”藤本再次微笑道,与之前面具般的笑容相比,此刻她的笑中带着几分真实与解脱。
“这是游戏的事情我当然知道…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游戏了。虽然没有成功杀死你们中的一个,但那恰好不是我想要的。
“这对他人来说的游戏,对我来说却不是。绫辻君。”
“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审判,那我自然也得不到我想要的救赎。”
藤本再次恢复到了哭腔,伴随着场地内越来越嘈杂的录制好的议论声,她发出了尖叫声:“请救救我!”
在话音刚落的那一刻,藤本被绑在身后的手突然开始了挣扎,随后她挣脱了束缚自己的绳子,将握住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桌子发出了明显的“滴”的声音,绫辻行人意识到了什么,但爆炸的速度显而比他喊叫夏油杰的速度要快。
在炸弹的冲击之下他们仅能做的是保护好自己。血液与肢体的碎片四溅在了地面上,绫辻行人沉默了一下,随后神色冰冷的重新站起。
他眼中的冷意此刻就像是西伯利亚的寒风一般无情。
“现在开始,藤本小姐出局了。”
“绫辻君,你觉得是谁杀了她?”音响里的费奥多尔轻笑了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