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
不知道是不是石头的话真的触到了她，连续几天，她有事没事就会往那个方向想。
晚上一闭眼，甚至都是周寻那些伤人的话。
——“别把心思花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好好精进自己的业务。”
——“我喜欢你，但是现在我确实有更要紧的事情，比起普凌、比起我的工作，爱情最多只占百分之十。”
可有些时候，又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还算美好的回忆，甚至同样是他说的话，只要想起，居然也会莫名其妙的让她分神。
递过来的钢笔；披过来的外套；放手心的话梅；抛上去的牙齿；墨绿色的床单……
“是不是觉得冷？”
“拔掉智齿，长点智慧。”
“胃有没有不舒服？”
……
她真的不想再受伤，却也不能彻底死心，甚至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像石头说的那样，像从前的那个勇敢坚定的姜小果一样——所以似乎一直在逃避。
唯一让自己彻底清空那些胡思乱想的方式就是全身心投入到新的项目中。
小果这样没日没夜的做调研，京浙深来回跑，历时两个多月，终于把一个大单提前拿下，甚至还通过软磨硬泡生生的让对方降了1个点。
签下合同后没过几个小时，她就升任了副总监。
再回到平静的现实之中，才惊觉原来日子已经过了这么久。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忙吧，连瑞贝卡几乎都没怎么碰见。
一晃神就是十月中旬了。
身边也没有任何关于周寻的消息传来。
或许他真的从上海离职了，但根本没有回到深圳。
毕竟，如果回深圳，他就一定会回到普凌。
不过，或许他也不知道她在蓝禾吧。回来的话，楼上楼下，见面也尴尬。
其实这样也挺好。
她完全投入项目后，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就可以被填满，或者被遗忘。
这样，或许就会相安无事，随着时间淡忘。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选择太难，她居然会这样优柔寡断。
勇敢点找他问个因果，她不够果断。
不留任何念想的放弃，她又舍不得。
她仔细一想，从实习开始，在职场上三年多快四年的时间过去，她的改变也挺多的。居然也学会了克制自己、权衡利弊，甚至慢慢的，变得都不那么姜小果了。
有好有坏吧。
不知道这算不算成长，但至少，她不再那么“鲁莽”。
结项这天她难得有时间多睡会，早早的便躺在床上，没想到刚要睡着的时候就被梁爽的夺命连环call叫了起来。
本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梁爽就说，“找你聊聊。”
“……”
“你睡了？这不才九点多，怎么这么早？”
小果嘟囔着，“我这两天刚说要调养生息，加班加了两个多月了，头一回能这么早躺在床上……”
“那行行行，你睡吧，我挂了。”
“睡也睡不着了。算了，你说吧。”
“我是来问你，你是不是又想着和周寻……”梁爽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听来的消息，八成还是石头说的吧。
“没有的事。”小果及时打断了她。
“我觉得吧，你还是得谨慎点。”
“周寻现在人又没在深圳，我也不可能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跑去上海。就是我有这样的念头，也得有这样的机会啊。”
“他都没回深圳？小果，那你更不值得了啊。跳火坑前千万要三思！虽说我也觉得他这样条件的确实很难得吧，难得的还是你们也互相喜欢……”
小果笑了，“你到底是劝我放手还是劝我……”
“我只是劝你三思！你要是真的已经把他忘了，我还用得着特意给你打这个电话？”
“……放心吧。现在，就算我这边还余情未了，人家周寻也未见得如此。‘互相喜欢’恐怕也未必了。”
……
小果第二天早上居然起晚了十分钟。
挂了电话后翻来覆去太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饶是这样，醒来也还是困得很。
好在她出门就赶上了公交车。
眯了一会总算是补了补精神。
小果迷瞪之余也不由得奇怪，怎么这还在24岁的尾巴上，就好像已经熬不住了呢？脑海里却混混沌沌的出现了那个被大力总嘲笑的年纪大了的人。
下车后她连忙向大厦走去。
刚走到大门，就看到电梯处唯一开着的那个门正在合上。
小果一下子就精神了，飞快的迈开步子奔去，“等一下，等一下！”
还有不到一米，就在那电梯门已经关到一半的时候，一只戴着黑色手表的手伸出来拦住了。
电梯门再度打开，小果连忙赶过去。
整个电梯里人很多，她挤进那个小小空档，嘴上还不忘念叨着，“谢谢！谢谢！”
站稳后松了口气，张望着想要寻找那只手的主人。
向右边看了看，发现靠近按键处的是个女生。
也对，要是离按键近的话，就用不着手来挡了。
又向左边瞥了眼，也没有看到戴着黑色手表、露着深蓝色西装袖口的那只手。
小果想着刚刚看到的那黑色手表的色泽，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几层楼的人都出了电梯，密集程度终于有所改善。
她此刻便鬼使神差的向后转了头。
只见到那个久违的熟悉的人专注盯着手上的ipad，托着它的那只手戴着的黑色手表，刚好是周寻常戴的那块百达翡丽。
他似乎瘦了些，感觉面部更胜以往棱角分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感觉他身上原有的那种旁人无近的气势愈发明显了。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盯了略久，便连忙转回身来。
小果还来不及反应，28层一到，周寻便直接从她身侧走过。
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可他们谁都没有说一个字。
电梯门合上，在30层打开，要不是看到有人进来，她甚至差点忘了出去。
原来，这就叫擦肩而过。
“你怎么还是来了？昨天接机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至少今天先休一天么？”苏航见他，倒是眉头一皱。
“没必要。”周寻坐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看着手上的材料。
“有这么想我么，寻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周寻懒得搭理苏航。
倒是瑞贝卡，走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么一句，撇了撇嘴，“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人家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完便坐在沙发上翻着企划案。
苏航闻言又笑了，“行啊，那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项目策划书，拿来。”
“哎，你着什么急啊。好不容易回来，聊点别的？毕竟，现在也算得上近水楼台了呀。”
周寻打开笔记本，没再给苏航个眼神，自顾自的放好各处的东西。
“行了啊！干嘛还装傻充愣啊，小果就在楼上蓝禾，我们俩没跟你说过，你不也早就一清二楚？直接说楼上楼下早就计划好了不就行了。”
周寻恍若未闻的拿起笔就记着日历上标好的几个项目的重要时间。
“行了，我们俩面前，你就不用这么费心掩饰了。”
“小果当时那封推荐信是你写的吧？直接电邮到蓝禾卢总那边。我说的没错吧？我们俩早就知道了。”
周寻的笔顿了下。
“上个月交流会上，蓝禾卢总还特意跟我提起这件事，拿了两个重点项就在那耀武扬威，还说找机会得特意感谢你当时的推荐呢，说真是感谢咱们为他们蓝禾精心培养了实习生。”
“姜小果跑下来的项目？”
“我说什么来着？”苏航和瑞贝卡对视一眼，倒是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瞧瞧，从你进屋到现在，一共才说了几句话……”
“是你先提的。”
“行了，不跟你兜圈子了。说吧，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姜小果？”
“已经见过了。”
“啊？什么时候？你不是昨天下午刚落地么。难不成，晚上你就迫不及待了？”
“刚刚。”周寻懒得计较苏航话里那些有的没的。
“刚刚？你先去了趟楼上？然后才下来的？”
“我是说刚刚在电梯间。”周寻看了眼表，“策划书如果还不给我，这个项目我就不管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
语毕，苏航便出门去协调项目的事情，只剩瑞贝卡还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想说的？”瑞贝卡放下手里的企划案，看着周寻。
“谢谢。”
“那倒不必。我当初告诉你小果投了哪家公司，本来就是为了让你写推荐信的。虽然《离职协议书》你改成了乙方主动提出离职申请。但圈子里向来藏不住秘密。当时还没查出真凶来，‘内鬼’这么大一个锅扣人家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身上，风投界又一向重视信誉。不写推荐信，她几乎寸步难行。你不是也很清楚么？”
“所以我当时说了，别用这个办法。”瑞贝卡站起来，“但既然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没有用。只是，从朋友的角度——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