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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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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木晴风还是获得了卫流光这个角色。

    不知为何,吴朗睁眼后态度大变,兴冲冲地就拉着他去签合同。

    一连串手续办下来,已经到了后半夜,木晴风本想和吴朗说说笑脸观音和那两道鬼影的事,顺便再推销一下自己。

    帮人解决不祥物件和缠身鬼怪也是曾经玄同门开源的途径之一,就算吴导不放心全权让他负责,买几张符也是好的啊。

    吴朗却催着木晴风去睡觉:“快睡,养足精神咱们明天把卫流光在影视城的戏份一次性拍完。实在睡不着就看剧本,算了,反正你没几句台词,还是睡觉去吧。”

    “其实我一晚……”不睡也可以。

    木晴风话没说完就被吴朗强行塞进了宾馆房间,隔着门板还能听到吴朗兴奋打电话的声音:“睡了吗?别睡了,你绝对猜不到我刚刚找到了什么人!诶,别挂别挂……”

    木晴风:“……?”

    这就是传说中的双重标准吗?

    木晴风回想之前的情景,树上的黑影在他救下吴朗后就瞬间不见了,出现和消失得都极其突兀。

    木晴风自醒来后就没见到过正经鬼,他之前还感叹管理安北市这片区域的阴司真是尽职尽责,勾魂勾得非常及时,不让阴魂在人间多留一刻。

    今天却看到两只鬼来去自如,目标明确,直奔吴朗而去。看着明显不像四处游荡的普通孤魂野鬼,反而像受人驱使的役鬼。

    只是不知这役鬼和笑脸观音有什么联系,背后操纵他们的人是会继续追击还是一击脱离。

    木晴风想了想,打开房门叫住吴朗:“导演,明早几点到片场啊?”

    吴朗刚被宾馆服务员教育过半夜不许喧哗,正用手笼着嘴悄声和电话那头分享喜悦,闻言蜷起三根手指,向木晴风比了个“八”。

    “好的好的。”木晴风朝吴朗挥挥手,一片翠绿的叶子随着他的动作飘向吴朗,无声无息地附在他外衣的隐蔽处。

    这样就保险了,如果吴朗那里有什么动静木晴风隔着一层楼也能感觉到,剩下的明天白天再解决。

    木晴风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想到快要到手的片酬,忍不住拿出手机和江楼分享赚钱的快乐。

    木木木:我明天要去拍戏啦!

    木木木:一天三百块!![耶][耶]

    江楼不知为何这个点也还没睡,很快发来回复:

    江:?

    江:拍戏?

    江:我明天去剧组找你。

    木木木:好哦,记得把收款码带上。

    江:……

    江: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木木木:嗯嗯,你也早点睡叭[黄脸再见]

    放下手机木晴风并没躺倒,他还没完全习惯不能扎在土里睡觉的夜晚。眼看着离早上八点也不剩几个小时,木晴风看了遍剧本便掏出纸笔开始画符。

    深夜更容易静心凝神感应天地灵气,木晴风手中的笔随心而动,越画越流畅,接连画成几张记忆中的复杂符都不见滞涩。

    只是画着画着,木晴风不由自主想起江楼刚刚的话。他笔尖微顿,有一丝丝心虚蓦然冒了出来。

    反正……他没明确答应江楼要马上上床睡觉,这应该不算撒谎吧?

    江楼与木晴风相识不过几日,年龄又小他那么多,却总在某些方面给木晴风一种长辈的感觉。

    江楼是第一个这样照顾他的人、啊不,应该说是精怪同类。从前作为一棵不能移动的树时,即使是最亲近的师父师兄也没什么机会为他打点衣食住行,顶多在冬日里给他的树干围上一圈稻草垫防寒。

    说起防寒,木晴风摸摸身上江楼买给他的羽绒服,这衣服好像和记忆中的稻草垫没什么区别,又好像不太一样。

    木晴风晃晃脑袋,把江楼不赞成的目光倒出去。再一看手下刚画完的符,依旧一笔未断,罡气隐现,但怎么看着线条如此繁复且眼生?半点不像他曾见师父师兄用过的符。

    木晴风自问还没自创符箓的本事,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便把这张不一样的符纸单独放起来。继续埋头画符,一直画到天色渐明。

    八点钟木晴风准时到了片场,正碰上打着哈欠的周苏叶。

    周苏叶看到木晴风就上前打招呼,带着歉意道:“对不住,昨天熬得太晚,本来想在微微信上跟你说角色的事,结果握着手机睡着了,刚才才醒。”

    “是卫流光吗?”木晴风眨眨眼,示意她不用在意,“我拿到角色了,吴导说拍一天给三百块钱。”

    木晴风竖起三根指头,强调道:“三百,是场务工资的三倍哦!”

    周苏叶体会到了昨天小郑的心情,附和道:“这……确实很多。”

    日薪三百的片酬对一个重要男配来说着实不多,但《凤临天下》剧组穷得可怜,木晴风本人也不嫌钱少,在周苏叶看来也算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周苏叶另起话题:“我就知道你这长相导演会满意,怎么样,吴导是不是一看到你就拍板定人了?”

    钱叔孙叔都这么说,现在周苏叶也这么说。木晴风已经接受了他们认为自己的长相接近鬼魂的奇怪观点,可为什么昨天吴导起初的反应却半点不像满意?

    “没有啊,”木晴风答道,很是不解,“昨晚吴导一开始根本不愿意看我,后来我把他从断掉的树枝下面拉出来,他突然就让我去签合同了。”

    “我能演卫流光,可能是因为……”木晴风不确定道,“做了好事?”

    周苏叶:“……不愿意看你?怎么会这样?”

    木晴风这种长相他都不愿意看……

    吴导找不到演员到底是因为要求高,还是因为审美独特啊?

    吴朗一到片场,周苏叶就一直用奇异的目光时不时看他两眼,搞得吴朗摸了好几次脸,差点以为自己有眼屎没擦干净。

    吴朗欣赏了一会儿木晴风的颜值,突然发现他还穿着常服,怒道:“化妆师呢?怎么还不给卫流光上妆换衣服?快快快!都动起来,定完妆拍完宣传照就拍卫流光和褚婧雪相遇那几场。”

    摄影师弱弱举手:“卫流光还要拍宣传照吗?”

    这不是个没什么戏份的小配角吗?

    “拍!怎么不拍?”吴朗大手一挥,“不仅要拍,还要拍得特别好看!”

    这么好的花瓶坯子落到了他手里,不人尽其用怎么行?

    在片场,导演就是说一不二的□□者。吴朗发了话,木晴风迅速被拉进几块布隔成的临时化妆间。

    “调整哪里我都觉得可惜,”化妆师看着木晴风的脸,一时有些麻爪,“你这可真是天生丽质难让我弃……”

    木晴风正乖乖坐在椅子让,任由化妆师捏着刷子在他脸上比比划划。听了这话不自觉扬起笑容,看来醉吟先生在一千多年后也很受欢迎啊。

    木晴风对面前的化妆师多了几分好感,见她眉间突然显出淡淡黑气,是要倒霉的征兆,便出言提醒:“姐,你今天和水相冲,在外行走时尽量离有水的地方远些。”

    化妆师听同事说了组里有人会画符算命的事,只是一直没把人和木晴风联系到一起,闻言顺着他的话玩笑道:“你这小孩还会算命呢?我可没见过哪个大师笑起来还有酒窝,看起来可不太靠谱啊。”

    再说今天拍摄的场地跟水半点关系都没有,哪里还用特意远离。

    木晴风一敛笑容,压下嘴角,故作严肃道:“这样呢?这样看起来可信了吗?”

    “嗯,现在看起来靠谱多了,卫流光他就……”化妆师还想逗逗木晴风,说着说着突然找到了灵感,“我知道怎么化了!”

    有了想法之后化妆师便运刷如飞,很快完成了妆面。她用修容加深了木晴风的五官轮廓,把他天生的稚气掩去不少。又把眉毛线条描绘得更加锋利,稍稍压下了木晴风一双笑眼的自带的平易近人。

    化妆师对镜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直呼完美,而后从化妆箱中拿出一顶发套和一瓶胶水。

    木晴风盯着假发套来回看看,问:“假的头发?有绿色的吗?”

    没想到小帅哥还有颗杀马特的心,化妆师:“……没有。”

    木晴风眼中盛满期待:“卫流光是司掌人间花草的上仙,不可以长绿色头发吗?我觉得绿色很适合他啊。”

    “不可以,”化妆师冷漠地打破木晴风的幻想,“五颜六色的妆造早就过时了,现在流行素雅风。”

    化妆师说着,正要给木晴风戴上发套,外边有人喊她去帮忙调整周苏叶的妆。

    少钱缺人的小剧组就是这点不好,基本每个工作人员都要多做半份工。化妆师拿着假发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木晴风见状,主动揽过任务:“我自己戴吧。”

    化妆师有些意动:“你会粘吗?”

    木晴风信誓旦旦:“保证粘得像真发一样!”

    那边催得急,化妆师只好把发套和工具交到木晴风手里。她出去时正看到工作人员调试高压水枪,心中奇怪。

    问了同事才知道,吴导突发奇想,要把褚婧雪和卫流光初遇的戏改成雨戏。说是反正现在天阴,不如顺带下点雨更能烘托气氛。

    另一个化妆间设在片场唯二的两个避风处之一,离木晴风用的这个有段距离。化妆师本想走最近的直线,从高压水枪旁边过去,耳边突然响起木晴风刚刚说的话。

    要不……躲着点走?

    化妆师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迷信,一边脚下转了方向,绕过高压水枪,兜了一大圈走向周苏叶所在的化妆间。

    刚走到一半,突然听到气体极速泄露一般的“呲呲”声,接着就是哗哗啦啦的水流声。

    化妆师回头一看,似乎是高压水枪的阀门出了故障,粗长的水管倒在地上狂舞乱扭,水柱四处喷射,周围一圈工作人员都退避三舍。要是她刚刚抄近道,这会儿应该正正好被冰水浇个满头。

    还真说准了!等等……不会木晴风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算命先生吧?

    化妆师帮完忙后脚步匆匆地赶回来,人还没到,赞叹的话先说出口:“你可真是神了!这都能算到。小郑他们那个用完之后就容光焕发的睡觉符是你画的吗?我也想买!”

    化妆师说着掀起布帘,一进化妆间就见木晴风已经把发套戴好,正在束发。

    木晴风拽着一绺碎发卡在耳后,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不小心把发冠碰掉了。”

    “没事,”化妆师还处在对木晴风能力的感叹中,自然无不可,买完“睡觉符”后夸道,“你还是个熟手呢?”

    木晴风收起手机,借着动作的遮掩把一团东西往脚边的化妆箱里塞了塞,含混答道:“唔,我以前见过别人束发。”

    说到束发,化妆师这才注意到木晴风把假发全都拢了上去:“怎么全扎起来了?算了……这样也挺好看。”

    本来给卫流光设计的造型是半披发,如今实践出来全束发看着却更合适。

    妆发做完就轮到服装,化妆师麻利地给木晴风穿上戏服。确实够素雅,大片白色衬着淡色暗纹。

    化妆师指着戏服下摆给木晴风看,献宝似的:“喏,你要的绿色。”

    木晴风望过去,仔仔细细找了一圈才捕捉到一角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荷叶。

    木晴风:“?”

    啊?这也算绿吗?

    吴朗对木晴风的造型十分满意,盯着拍好宣传照之后又喊来周苏叶和他对戏。

    褚婧雪和卫流光相遇时正值她人生最低谷,周苏叶今天的妆造简直像个乞丐,见到仙气逼人的木晴风不由啧啧称奇:“你这扮相真好看,别说褚婧雪,我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没有吧。”木晴风在原地转了一圈,深沉道,“我感觉太素了,而且不够绿。”

    周苏叶:“……要那么绿干什么?”

    怎么一个两个审美都那么奇怪?

    木晴风正要解释,突然感受到一股异动——是他放在吴朗身上的叶子被触发了。

    高压喷水枪还没调试好,吴朗此时正站在仿古建筑的屋檐下和副导演说话。

    木晴风看过去,只见有一青一红两只身形佝偻面目可憎的鬼从阴影里显出身形,一个骑在吴朗脖子上,一个抱着他的大腿。

    两鬼紧贴在吴朗身上,狰狞的脸上透出贪婪。宛如催化剂一般,加快气运流向他胸前笑脸观音的速度。

    吴朗却一无所觉,还在跟老友聊天:“今儿这天怎么这么冷啊?我脖子后面和腿上都凉嗖嗖的”

    “你不会得老寒腿了吧?我感觉比昨天还暖和不少。”副导演说,“对了,过完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灵境观拜拜?听说那边卖的转运珠特别灵。”

    “不去。”吴朗义正辞严地拒绝,“我再也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了,迷信不可取,昨天晚上因为疑神疑鬼我可丢了大人。光丢人也就算了,还差点害我错过一个好苗子!”

    刚迈开步子的木晴风顿时停下脚步。

    “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怎么隔壁剧组的负责人联系我说要赔钱?对了,那小孩光看脸确实是个好苗子,不过……”副导演附和道,但还是十分怀疑,“你完全不信了?那你还戴着开了光的观音像?”

    “说的好像我以前就很信似的……这吊坠是老同学送的,都戴二十多年了,总归有点感情。”吴朗提溜起笑脸观音,把它塞进衣服里,“再说这东西就是个饰品,什么开过光,啥作用都没有。”

    木晴风:“……?!”

    不是啊,作用很大的,都快把吴导你的气运吸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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