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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如何也要领这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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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贤离开,复又过了相当时分。

    周平阑回禁闭室内看查季禅渊,季禅渊绑绳已松,脱力倒地。

    待走近几步,只见季禅渊双目紧闭,枕着衣袖,额头布满细汗。

    “少躺着装死。”周平阑只下意识踢了踢季禅渊,此次尚有收力。“起来吃点东西。”

    季禅渊依旧不理。周平阑按楚贤吩咐命人于禁闭室内设了几处烛火,而后极不耐烦的端了水食到季禅渊脸边。

    待周平阑稍留神才发现季禅渊面颊新添了鲜明的红痕,手腕掌心更是大片红肿起泡。

    瞧着不由冷笑道,“不想这刘公可比我还狠。”

    季禅渊悠悠开眸,面色略显憔悴,见楚贤未跟来,才放心转身,背对周平阑。

    见季禅渊如此态度,周平阑自然不受用,心中火气难免又燃,奈何吃了昨日的教训,此刻自不敢妄动季禅渊,索性多说些羞辱之词以求宣泄。

    “我劝你最好实相点,现下这节骨眼,你哥还愿意赏你口吃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季禅渊,“……”

    周平阑自顾着讥讽笑嘲,“你可知刘公听闻你一人,最多不过八九岁,将王伯公家宅烧尽是何反应?”

    季禅渊木然的双目闪过慌措。

    而后卒然起身推击周平阑,“你同他讲了什么!”

    楚贤未曾同季禅渊说过自己知晓了这些,那场火是季禅渊最不愿为人所晓之事。

    季禅渊自知懵懂之童,行出此事,为世道所不耻。

    但他何来的选择?

    那时所有人都要索他的命,但凭什么他便要束手就擒。

    季禅渊还未尝过半点鲜甜,莫非上苍赋他性命,便是让他遭罪受苦的吗?

    人皆可餐餐饱食、金迷纸醉,唯他不够格,这叫他如何甘心?

    即便今日,季禅渊仍不觉自己那把火有何错处,那家人不死,便是他死。

    他别无选择

    虽说不觉有错,此事仍是深埋于季禅渊心中的暗影。

    是他不想,不敢展露与任何人,尤其楚贤的性之恶鄙。

    季禅渊希望楚贤看到自己是体贴,恭顺,本分的。

    可为何事事均要破其苦心,违其本愿?

    一边的看守吼声上前,周平阑抬手制止。

    季禅渊如此激愤之态,正是周平阑所要的,他甚是满意。

    “王伯侯千金买你,你却恩将仇报,你就是噩童转世,祸害人伦,背驰德法,如今你长至这般年岁,只怕残害了千万条人命吧。”周平阑起身不给季禅渊袭伤自己的机会。

    季禅渊亦撑着起身,众看守接到周平阑指示,上前便将季禅渊捆压,制服到不能动弹。

    季禅渊奋力挣动不得愿,终只能怒目狠视周平阑,“惨绝人寰的是你!你们自诩比肩造世主,口言普渡众生,却视人命如草芥。贪婪,矫饰,无餍,恶鬼见了你们都要避让三分!”

    周平阑登时一愣,而后似是观赏了出大戏般拍掌大笑起来,“你这可是五十步笑百步了银眼童。”

    季禅渊隔空啐了周平阑一口。

    周平阑笑声一敛走至季禅渊面前,戏谑道,“你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说着于季禅渊腹部重扫一拳。

    季禅渊闷声吃痛欲屈背,奈何被两侍卫钳制着不能如愿。

    “继续啊,方才的气势呢!”周平阑亦啐了一口季禅渊,似是仍不解气,抓着季禅渊的头发要其抬头,“世道便是如此,朝不保夕之人还想谈敬重平等?”

    季禅渊咬牙道,“人皮烂肠。”

    随即便是一声脆响,季禅渊惨白的双唇被血液浸染。

    “刘公既体恤,这饭你是吃也得吃,不吃就灌下去!”周平阑火气发作,示意两看守强喂。

    季禅渊坐倒于地,埋头双肩发颤。

    周平阑奚落道,“如何,现在知道怕了?”

    “哈哈…”季禅渊含笑抬头,望向周平阑,颇为瘆人,“哈哈…哈哈哈哈…”如此不可收拾的仰天长笑。

    周平阑,“?”

    受够了季禅渊次等失心疯模样,周平阑令声道,“堵上他的嘴!”

    “是!”两看守蹲下,抓起碗内凉透的白馒头,固住季禅渊下巴,奋力往其口中塞。

    不得呼吸的季禅渊下意识抬手,想掰扯开两侍卫强硬的动作。

    两侍卫看到季禅渊的手遍布骇人红疤,部分水泡甚至破裂泛着水光,看守同时骂了句脏,“大督,这小子的手…”

    周平阑哼笑道,“该!我现在只恨刘公下手轻了,下回应将热油灌入这张烂嘴才是。”

    两看守只强笑着附和,“是是是,该!”

    “别光顾着喂干食,也让喝些水,一会噎着了可如何同刘公交代啊?”

    “是。”二看守听令,一人搬起季禅渊下巴迫使其仰头,另一人端着碗倾盆灌下。

    浑浊白水顺着鼻腔强势入侵季禅渊气管,“咳咳…咳咳咳!”季禅渊不可克制的咳呛起来。

    这感觉熟悉的可怕。

    “本宫要杀你,如同碾死蝼蚁一般容易。”

    “我现今养着你条贱命这么多年,你却不存半点恩念,那便别活了!”

    “没爹娘是吧,那便让爷爷我好好教训你!”

    ……

    这些年的所向披靡,宛如痴梦,现下的摧残折磨,复又掀起了早已刻骨的无力和不堪。

    季禅渊努力想要抛开,逃离,忘记的过去似乎,如何都不肯放过他。

    难道只有地狱,才是他的归宿?

    所有的风光,安稳,惬意,都不可能于季禅渊身上永存。

    这便是他的命,他努力想要摆脱的命。

    “楚世子到———”外头看守大唤。

    周平阑感赶忙命那两看守住手,自己追着出去。

    “开门。”楚段存简声道,不正眼去瞧周平阑。

    周平阑恭维之词尚未出口便被堵了个不知所所,转留着眼珠,瞄见楚段存身后的…熟人。

    “这位是…”周平阑费力思索片刻,“星…星…”

    “宿星落。”宿星落掩嘴笑道,“大督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天才见的面如今便记不得了?”

    “哦吼吼吼,是周某大意,还望星落君莫要怪罪,改日周某设宴赔罪可好?”

    宿星落转去询楚段存,“世子,奴家同大督少有打交道,不知大督之词可信不可信。”

    楚段存回首笑视宿星落,“无妨,我且替你记着,量大督也不敢忘。”

    周平阑点首不绝,“是是是,周某定当谨记。”

    几人复又掰扯了几句。

    周平阑努力想将楚段存两人的注意引向别处,不料楚段存如何也不掉坑。

    “星落说想参视一番大督这囚室,不知大督肯不肯给本世子这个面子?”

    “可可以啊,周某的荣幸啊。”周大督伸手忘边上囚室指去,“二位且跟周某这边请。”

    待周平阑行至几步,不见楚段存等人跟上来,“本世子只对眼前这间感兴趣。”

    周平阑愣了愣,“这个,楚世子,这间关着刑犯,样貌不整,怕是不能叫二位喜欢。”

    楚段存只一笑,“无妨,大督只开门便好。”

    无奈,周平阑只得扭捏的将门打开,“大督且在外面等着便好,有吩咐,自会唤你。”

    周平阑,“这里面世子不熟,还是周某引路吧。”

    “不必,我不想再说二次。”楚段存说着一手提灯,要牵宿星落进去,“有劳大督了。”宿星落笑道。

    周平阑,“…”

    方至屋内,宿星落便要甩开楚段存之手。

    楚段存如何肯让,只握的更紧,“里面黑,且跟紧我。”

    “楚世子搞清楚,我不是三岁孩童。”宿星落无奈只由楚段存拉着。

    楚段存回道,“星落君也请明了,我楚段存非什么正人君子君子,若是于你这受气,说不准便要发泄到你那季兄身上。”

    宿星落,“……”

    两人携手行了半日,可算找到季禅渊所处禁室,“季兄!”宿星落一刻不能等抢门而入。

    季禅渊方才擦去面上水渍,双目恍惚到四寻一番,“星落君?你为何至此?”说着看到了跟进来的楚段存。

    “楚世子?”

    楚段存作揖道,“久仰…季将军。”

    季禅渊下意识驳道,“世子在说什么?”说着转去看宿星落。

    宿星落只慌忙打量季禅渊,眉心紧蹙,眼内满是愧责,“季兄,一日不见,为何沦落至此?”

    “我无事,星落君为何会同世子一起?”季禅渊心中警铃大作。

    宿星落垂首不语,季禅渊抬眼望楚段存,低头望宿星落,已然猜到半分。

    “世子可留我们二人说会话吗?”季禅渊问。

    楚段存静默片刻,“星落如今身属于我,还望将军妥当言行,不管你们从前如何情切,现下…”

    “行了。”宿星落到道,“季兄没你想的那般不堪。”

    楚段存便不再说话,出了去。

    宿星落扶着季禅渊肩膀全身检视,“这伤都是怎么回事,那周平阑都对你做了什么?还有楚贤,楚贤为何不来救你!”

    宿星落只越说越难克制情绪。

    季禅渊拍抚着使其冷静,而后将自己同楚贤合谋的这出告于宿星落。

    宿星落听后连道糊涂,“将军大不必以身犯险呐,幻浮着奴贸暗市场早非一日两日之秋,其根基之深,牵扯之广,绝非三言两句可盘算清的。”

    季禅渊点头,“我知。”

    “你即知为何还行此事?”宿星落急声道,“说白了,你们绝不可能根斩这奴贸暗市,亦伯公才是这奴市正主,古语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亦伯公之势,不可小觑,皇上就算施措整治,亦断不敢直冲亦伯公啊。”

    季禅渊淡曰。“此策,即便不可除尽蔓草,亦足矣打伤这暗市之元气,何乐而不为?”

    “再有,殿下说过定要助我报仇。”我如何也要领这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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