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唤你一同逛夜市
“殿下,该教派并非我们所想那般简单,卑职这几日的探查下来,发现这邪派竟连国内监察甚严的归童丸都有参与贩卖,多数交不起贡费的信徒,为了留在帮派,全被拉着种禁魂草去了,这禁魂草乃是合制归童丸的重要原料”
“简直荒唐!”跪地述职的乃是楚裴璋派来供楚贤差使的侍卫,见楚贤大怒,曲腰伏地不敢妄动。
季禅渊同是一怔。
楚贤如此反应,季禅渊如何也大致猜到了其中缘由,端妃所行之事,楚贤定是知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二人均心有多想,气氛也因此微妙起来。
不管是否情愿,季禅渊如今都受制于端妃,这是二人心照不宣之事。
但端妃暗营归童丸之事,是否有隐瞒季禅渊,楚贤尚不能确定。
季禅渊立于楚贤身侧自做疑惑道,“归童丸?”
待季禅渊问出此话,果见楚贤紧攥的手略松些许。
“将军可能有所不知,此丸乃是祸世之物,据说服过之人,无不成瘾失智,所以皇上才会制定律法,严加管制,不想这邪派竟敢顶风作案。”这侍卫领着若干小差在此邪派潜伏已有半月,砸了不少银两,如今算是打进了教派内部,同那李万茂更是亲到兄弟相称,甚至于李万茂口中得知了些个深隐之秘。
“可有更详尽的消息?”季禅渊死盯着那侍卫的脸。
那侍卫极快的转溜了两下眼珠,赶忙道,“卑职所知,均已悉数禀报,毫无保留。”
季禅渊即刻察觉到楚贤神色晦暗了几分。
季禅渊同楚贤对了个眼神,便唤那侍卫退下了。
“殿下息怒。”季禅渊将果盘中的柚瓣去皮,置于小碟,轻推至楚贤手边。
楚贤看了一眼碟中白柚,复又抬眸望向季禅渊。
季禅渊暗骂自己怕是有些神志不清,竟觉楚贤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惶恐无助。
“禅渊,你是否从来都与我站在一边?”楚贤突然问到。
季禅渊登时一愣,等领会到楚贤之意便噗通跪地,“末将心中只殿下一主。”
他不知楚贤听到此言会否相信,但他仍旧要说。
“自始至终,未曾有过半分动摇。”
二人静默良久,楚贤缓缓出了口气,“那个侍卫得死。”
季禅渊双臂转来楚贤的手温,他要将自己扶起。
“末将领命。”季禅渊不知自己此刻是何表情,只觉自己丝毫没有犹豫便应下了。
楚贤摇头道,“你不必动手。”
“还请殿下明示。”
“为我准备器物,今夜我亲自动身。”
“不可!”
楚贤背过身,“禅渊以为我下不去手?”
“”
“禅渊真觉得我从未杀过人?”楚贤轻笑两声,冷极了。
“那也是该杀之人。”季禅渊正色道,“如今末将就在殿下左右,沾血之事,自然是末将来做。”
不等楚贤开口,季禅渊继续道,“若是末将被牵扯出来了,殿下还能护末将周全,如若是殿下被小人诟病,末将只怕人微言轻力不从心了。”
楚贤悠悠回过身,“你不问我为何要杀他?”
“殿下若是想说,末将自当恭听。”季禅渊拾了块白柚,送入口中,“正到了季节,柚子甚甜,殿下当真不尝尝?”
二人互望须臾,一同笑了。
晚饭过后,季禅渊便早早回房‘休整’。
不想白日那侍卫竟亲自送上了门来。
一进门,那侍卫便跪地不起,“你这是何意?”季禅渊问。
“将军可还记得陈禄桓?”
季禅渊搀扶那侍卫的手徒然一颤,“将军方才也一定认出卑职来了吧?”
没错,季禅渊第一眼便认出这侍卫乃是陈禄桓手下的亲兵。
“卑职不能死。”
季禅渊松手任那侍卫跪着,“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让你去为陈将军陪葬?”
“因为卑职可以助殿下扳倒端妃。”那侍卫在地上拖了几步,“卑职方才确实未在太子殿下面前交代详尽,将军自然清楚这邪派,还有端妃的一份吧。”
季禅渊一掌重重落于那侍卫脸上,“如何?你如今是想以此同我谈条件?”
“非也。”那侍卫吐了掺着血的唾沫,“卑职要为陈将军报仇。”
“单凭你?”
“陈将军于我有知遇之恩,我便是死也要拉端妃那毒妇下水!”
季禅渊立于原地俯视那侍卫,不知应作何言语。
“将军是怕牵连到太子殿下,卑职知道。”
“陈将军同你说过什么!”季禅渊弯身掐住侍卫的脖颈。
那侍卫涨红着脸笑道,“将军大可放心,我不会违陈将军之意。”
“陈禄桓同你说过什么!”季禅渊发狠道,那侍卫极近窒息。
烛火幽明,楚贤坐于窗边,手握信书,闻声回头。
季禅渊于门口进来,双目微滞,袖口犹存血渍,气息尚未回稳。
“这便解决了?”楚贤问。
季禅渊木讷的点头。
楚贤将信纸归于袖内,继而往季禅渊这边走。
见楚贤走来,季禅渊便没再向前,只颔首不语。
楚贤于季禅渊半步而后停下,看了季禅渊许久。
“禅渊。”楚贤的气息极近,季禅渊只低头不语。
片刻后,楚贤温热的掌心便覆上季禅渊面颊。
“殿殿下”季禅渊错乱的后躲。
楚贤握住季禅渊手腕,不叫其再退,“有印子。”楚贤淡道,帮季禅渊将侧颊的血渍擦去。
“禅渊在害怕?”楚贤微微使力,让季禅渊抬头看自己。
“殿下”季禅渊双目泛红,“对不起。”
楚贤眉心一蹙。
“禅渊你”
季禅渊不再去看楚贤,下意识将酸涩咽下,动了动双唇却如何也发不了声。
如此,便叫楚贤有些手足无措了。
季禅渊思绪乱极了,挣开楚贤的手,便欲请辞。
不料话未出口,楚贤便已将人紧拥入了怀。
楚贤较季禅渊高了许多,轻易便将季禅渊尽裹于身。
须臾间,楚贤所携之清淡而又强势的体息,随意便侵占了季禅渊神志。
“别动。”楚贤将季禅渊搂的极紧,二人心跳之声交错难辨谁的更响些。
“季禅渊我恨过你。”
“”季禅渊半张脸埋在楚贤肩颈处,此刻唯一直觉便是视线模糊了。
“你还欠我。”楚贤就着季禅渊肩头蹭了蹭,“我要你还的。”
季禅渊迷惘的看着窗外,“末将欠殿下的,怕是难还清了。”
“那便还一辈子。”楚贤脱口道,转而许是意识到了微许难言的怪异,补充到,“总之你我来日方长。”
此话出口,局面便显得愈加不可控了。
二人大抵都意识到了互相之间的异样拉扯,但终还是归结不出个所以然。
若说是归结不出,倒更像是双方皆不敢往深的想罢了。
孩童时代,二人人的感情是相依相知,相扶相敬。
现如今,两人之间,像是多了些什么,宛如一只尚还缠陷于错乱衣料中的遗针,刻意去找偏生毫无头绪,待你无心之时,它便钻空扎进你的皮肉,激醒你的神志。
只是目下,尚且未到时候。
次日,那侍卫果真失了踪迹,邪派明面上的掌控者,午夜便被知府所派之人挨个抓获□□了。
下头的众多参事人员听见风声,统统卷铺盖连夜跑路。
独留底下的信徒,一夜天塌。
意识到被信奉的神明背叛后,一个个哭天抢地,闹着要把知县家烧了。
楚贤一面令人给这些受骗百姓在城中重新安排糊口差事,一面同季禅渊亲自问审李万茂等人。
季禅渊自知楚贤用意,审问是决口未提几人暗销归童丸之事。
李万茂等人也明白自构旁门□□已是罪孽深重,若是加上归童丸之事,怕是要死个百八十遍了,如今瞧见季禅渊并未问起归童丸相关,便以为是上头没有发现,于是便将组织邪派之事交代了个干净,想着目前认错态度积极,妄讨个从轻处罚。
如此一来,问审过程倒是相当顺利,楚贤的处决对策随即跟上。
李万茂全家被贬为庶民,永世不得为官,另外两地主则是征了其土地,归于国有。
几人之光华虽说一夜陨落,不过都还沉得住气,并未同知府生冲突。
如此决绝的处罚之策,想来也是知府后头有人主使。
眼下他们真正的生财之道并未断,日后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便不触上边眉头了。
照楚贤的意思惩治完几人后,知府挂着笑脸同楚贤和季禅渊行礼。
“二位巡察使可愿赏脸,留下一起用午膳?”
楚贤同季禅渊使了个眼色,季禅渊起身道,“不必了,宋知府若是有这等功夫,不如多纠察些下面的蛀虫,省的全留于我们来抓。”
宋知府连连点头道是。
“明日我们便要动身去幻浮城了,殿下今日早些歇息。”季禅渊为楚贤推开房门。
楚贤并未急着回房,“此事面上是解决了,不过你我都知,这三人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殿下的意思,归童丸才是他们的真正软肋?”季禅渊不敢多问,他只怕多言半分便会叫楚贤看出自己的异样。
楚贤看了季禅渊良久,摆手道,“罢了,将军许是知之不深。”说着便往房内去了。
“殿下好生休息,末将告退。”季禅渊帮楚贤将门带上。
回房后,季禅渊才隐隐松了口气,宽衣午休去。
暮色正浓时,季禅渊的房门被敲响。
“何人?”季禅渊揉着睡眼坐直身。
“我。”楚贤的声音叫季禅渊瞬时从榻上蹦了下来。
“殿下殿下怎么来了。”季禅渊一面慌乱的套衣穿鞋,一面理发往门边奔。
“唤你一同逛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