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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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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他个鬼!婉仪差点控制不住,暗暗在心里把皇帝骂了个半死。

    伺候茶水的事听着轻松,实则里面大有门道。

    皇帝的排场是天下第一等的,无论去哪儿身后都跟着随从提着各色用具,就连恭桶也少不了。至于茶水,必然是连炉子也要一块拎着的,总不能让皇帝连口热茶都喝不上吧?那这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滋味!

    所以呢,伺候茶水的宫女拿着一份的奉禄,操着两份的心。一只眼要盯着炉子,不能让茶水凉了;另一只眼得时刻盯着皇帝,及时为他送上润嗓解渴的香茶。

    因为了解伺候茶水背后的辛苦,所以越发觉得皇帝太不是人了。婉仪愤愤的想,旁人当贵妃不是呼风唤雨就是祸国殃民,怎么轮到自己当了贵妃,就从养尊处优的公主一度沦落到伺候茶水的苦逼宫女呢?

    况且就按皇帝这狗都嫌的臭脾气来看,她的境况在未来肯定是山河日下,或许没几日她就要和西华门的侍卫一齐站着吃灰了。

    啊,真是人生惨淡啊!

    她很想说不,顺便抬起脚丫子把软履恶狠狠甩在皇帝脸上。果然好看的东西都是致命的,皇帝的脸就算再倾国倾城,也无法掩饰他脾气是那样令人发指的恶劣,她再也不会欣赏他的美了。

    内心想法很牛气,但是实际上,她却是十分狗腿子地唉了声,顾盼生姿地说:“茶在哪儿呢?我这就来给您满上一杯。没有的话还是了吧,我这儿没您爱喝的茶,呵呵。”

    其实最后几句才是她想说的,皇帝是个穷讲究,还爱生气,她不能与其抗争,反之还得小心翼翼伺候着,真是想想就觉得憋屈。先前同意他对她每日读书习字的要求就足以丧权辱国,如今再给他做牛做马的伺候着,未免也太没有尊严了吧,自己难道不要面子的么?

    没有茶水,她就要理直气壮的拒绝!

    重拾些许尊严的婉仪顿时昂首挺胸,胳膊肘子上还搭着给皇帝拿的外衣,其实如果不是她通身的气度撑着场面,此刻在旁人眼里也跟个宫女没什么差别了。

    但是生活总是处处充满了惊喜,皇帝没张口,冷脸坐在榻上批折子,她在这里有意延捱,只听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小缝,冯祥压着嗓子喊了声贵主。

    婉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鼓着脸,气呼呼走到门口,又是很怂地压低了嗓子:“怎么?”

    冯祥脸上笑成了菊花样,捏着兰花指将一个小茶壶从门缝中递给她:“为您量身定制的冰裂纹茶壶,既美观又轻巧,断不会累手的。”

    冯祥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他要是个女儿身,定是解语花一般的可爱存在呐!

    婉仪哑然,只觉倒霉透顶,如果愤怒有实质的话,她此刻头顶已经是烟雾缭绕了。

    “冯总管,你得跟我交个底,我总觉得你们这是早就下的套,专门等着我像个傻子似得往里钻,你说对不对?”

    冯祥张着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哇,他拍个马屁怎么就拍到马屁股上了?

    公主,不对,应该是柔贵妃要是因为皇帝的严厉管教有了疑心病,这可不太好。

    他想说其实这都得怪您,但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好义正严辞的为皇帝开脱:“哪儿的事!爷爷日理万机,怎么有那闲心专门整治您呢?您真是思虑过度了。”

    他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觉得她这样的想法很伤人:“奴才多一句嘴,皇帝对您的心,那是日月可鉴,奴才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您真要好好珍惜,不能寒了爷爷的心,奴才害不了您的。”

    婉仪心说爱我就各种挑我的刺?那这样的爱实在太过深沉,她真的承受不起,喜欢这样式儿爱的人心理肯定有问题。

    她忿忿不平地腹诽,但当对上冯祥那双饱含真情的眼,她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旁的人她不敢保证,但是邓满和冯祥对皇帝的爱,她从来都不会怀疑。

    婉仪只好说应该的,你受累了,并且讪讪地接过了茶壶,在冯祥充满鼓励和希冀的眼神之下,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皇帝身边。

    冯祥不敢给她送茶炉,因为知道这位主儿就不是个会伺候人的,别到时候反倒闹的宫里走了水。她只好拎着茶壶委委屈屈地朝旁边一站,倒很有股受尽压迫的味道了。

    她不想伺候茶水,她想睡觉!

    婉仪没辙了,只能充满感情的盯着皇帝的侧脸,真情实意地希望他能大发慈悲,说快去歇着吧!

    可惜皇帝铁了心要教训她,自顾自全神贯注地看着折子,也不提要喝茶的话。她觉得自己这是逃不掉苦熬一宿了,索性认真把皇帝伺候好,还能落个好印象。

    她低眉顺眼地把外衣递给皇帝,眼见他穿上之后慢条斯理地朝榻上一坐,这是要开始批折子了。她不敢怠慢,立即很狗腿子地给他沏了杯茶,顺便争取点福利:“我就在您旁边坐着,您有事就吩咐我。”

    摸了摸茶壶,温温的带点热度,不至于烫手。她又扭头看向外头,半亮不亮的,估摸着皇帝还要操心国事好一会,真要到那时候茶水也差不多要凉了。于是索性将茶壶搂在怀里,百无聊赖,只好直愣愣地盯着皇帝的脸发呆,发着发着,瞌睡倒真是有点上头了。

    皇帝捏着奏折看似专心致志,实则还留意着婉仪那边的动静呢。知道这妮子老老实实的坐在身旁,没闹半点儿幺蛾子,终于找回点顺眼的感觉。就是盯着他脸的眼神太过炙热,好像他是块肥美的肉,这让他有点不大自在。

    他不自觉的扭了扭头,觉得自己这样想法太不正经,可耻!于是索性不理,心无旁骛的批阅起折子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批折子太过投入,忘却了旁边还有个半醒不醒的可怜人,突然将笔一摔,骂道:“这杀头的泼才!”

    婉仪正前仰后合的撞钟呢,被这一声动静喊回了神,身子差点儿一软,觉得冷汗都要被吓出来了。

    刚想发火,睁眼一看皇帝脸上乌云密布,她就是有再大的火也憋回肚子里去了。勉强克制了下心神,她眨巴眨巴眼,将脑袋凑了过去:“您怎么了?”

    皇帝胸膛起起伏伏,显然是气大发了,也没顾得上她是妇人不可参与朝政,点了点杭州织造林钧上的奏章,寒着嗓子说:“你瞧瞧他写的奏章,见天儿地问候朕圣躬安,问候他姥娘!”

    皇帝怒火攻心,一时不慎口吐粗鄙之词。婉仪呆了,没想到向来温润儒雅的人发起火来也会口不择言,因为这种骂街的话显然跟神仙般不食烟火的皇帝挂不上钩。

    她有些心虚,又有些庆幸,庆幸在之前两人那么多次的针尖对麦芒中,皇帝都高尚地保持了相当好的涵养,不然他要是上来就问候自己老娘,她还真不一定骂得过他。

    杭州织造在杭州府可谓相当有份量,专管宫廷御用和官用纺织品,有时候连杭州知府都要礼让他三分。能让皇帝这样恼火,想必这人一定犯了大错。

    林钧……她看着这名字冥思苦想了半天,总觉得有些眼熟。

    皇帝问候完林钧的可怜老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婉仪面前爆了粗,君子不能克己复礼,收起来实在是有些打脸。他心虚地侧目而视,瞧见婉仪抓耳挠腮地在那里冥思苦想,有些好笑:“你在干什么?”

    婉仪啊了声,蹙眉道:“我总觉得我听过这人的名字。”

    皇帝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心里却没当回事。这妮子到哪儿都逃不开吃喝玩乐,她能认识杭州织造才是见了鬼。

    “林钧…林钧…”她猛的一锤手,神情激动,“我就说这名字眼熟呢,您骂得好!这人一定不是好鸟!”

    皇帝被她说的一噎,刚想说你一女儿家怎么可以这么粗鄙,突然想到自己没有以身作则,默默将话咽进了肚子里:“说来听听。”

    婉仪点点他的奏折,一脸苦大仇深:“我以前去过杭州,他那儿子实在是个讨厌鬼!由此可见,他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帝以为她会有什么高深见解,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他后悔自己信了她的邪,只好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你说的没错,你说的对。”

    婉仪又不是听不出他的敷衍,秀眉高抬,一双水眸瞪的圆圆的:“您几个意思?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林钧他儿子调戏我,他非但不以为忤,还劝我从了他!”

    皇帝听到前头还没当回事,听到后面却是勃然大怒。他猛地转过头盯着她,眉眼萧寒,声音如常却沾染了不自觉的狠戾:“林钧那竖子冒犯你了?你怎么从未跟朕提起过?”

    婉仪说是呀是呀,丝毫没有意识到皇帝这种隐忍背后的可怖:“大概是这种事比较多,我觉得很无聊,没什么值得说的啦。”

    她这人离经叛道,又是天生的乐观。长达十八年对爱情从未有过任何追求,说白了就是没开那一窍。当然不会意识到大剌剌说出“被人调戏”有任何不妥之处,在她看来这种事跟饮水吃饭没什么区别,最多只能算她生涯里的一点小小插曲。

    皇帝的唇绷成了一道线,其实他真正怒到了极点,反而会格外平静。如果婉仪留神去看,会注意到他眼神在此刻是从未有过的悲天悯人,因为他知道,林钧和他儿子,都将会是死人。

    他不说话,默默用朱笔在林钧的名字上圈了一圈,笔锋凌厉,有着威慑四方的杀伐之气。

    婉仪等了半天没等到皇帝的回话,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她当然没有注意到皇帝情绪的变化,只觉得才燃起跟皇帝聊聊天的希望再次无情地破灭了。

    唉,这人真是太难搞了。

    她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挑起了话匣子,那么不接着说下去她会憋的很难受,于是自顾嘚啵嘚啵说起来:“我知道您觉得我这是空穴来风,可是您甭不信我,因为女人有时候有着相当敏锐的洞察力。”

    她竖起耳朵等皇帝接她的话,问你怎么知道的,那她会很乐意跟他分享一些桃色八卦。可惜等了半天,皇帝依然没有反应,只听见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婉仪长吁短叹,只觉得他冷漠无情,山不就我,我便拜拜,顿时也没有继续伺候他的兴致了。

    想起自己可怜的脚上还穿着脏鞋,她嘟着嘴一下子甩掉鞋,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一上一下晃起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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