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头顶悬挂的老旧灯泡昏暗，陈旧与新鲜的血腥味互相交织，女子的木屐轻巧地踏过地上一滩血迹，仿佛只是踏过了一根羽毛般轻盈。即使是拷问小组的成员，但离依旧能看见两旁站着他们脸上隐隐发青的脸色。

    潮湿的空气沉闷而粘稠，隐隐还有些许尸体的残留气息，女子仿佛无视了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银发少年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进行着拷问。惨叫声再一次响起，银发的少年抬眼，目不斜视地注视着那仿若深渊黑土之上孕育而出的妖艳比岸般的美人轻笑着拨动着手中的刑具。

    一直到那被拷在墙上的人再也支撑不住，断断续续地从牙根中吐出破碎的情报，尾崎红叶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示意两边待着的黑西装把他抬出去。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转过身，正式地打量着站在身后安静无声的少年。

    颇有些意思呢，这个孩子。即使尾崎红叶已经了解到他是现在给首领治疗的森医生带来的，但是审讯和手术的血腥是不一样的，居然能一言不发地安静看着她完成了一场审讯，甚至连脸色也没变过，仿佛他只是在注视着一场隔着玻璃屏的表演般。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句‘心理承受能力好’就能解释的。

    想到刚刚首领的下属所言，尾崎红叶微垂眼睫，被监视的人质，还真是会玩这一套。银发的少年抬起头望着他，淡色的唇瓣微抿，那双即使在黑暗的审讯室内也依旧熠熠的红眸像极了被放在橱窗里精心保养的红宝石。不过，究竟是真的宝石，还只是廉价的玻璃……

    阴影之中毫无征兆地斜刺出银色的刀刃，银发的少年微微侧过脸，刀刃没入墙壁，堪堪擦过他扬起的鬓发边缘。

    尾崎红叶的眸色又变得更深了一些，原本那一刀应该至少擦着少年的皮肤，但这个孩子微小的偏移了脸颊，使得看上去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实则完全是在一开始就看清了刀刃的方向。

    多么可怕的动态视力，黑暗对他似乎毫无影响，加上即使看着利器袭来也能面不改色，这是绝佳的暗杀者的素质，不应该被归到审讯组。尾崎红叶心想，她收起了夜叉，忍不住俯下身，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上了少年的眉心。

    “你叫什么名字？”

    离平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并未避开她的手指，冰冷的感觉从指尖的神经末梢传递而来，尾崎红叶一愣。下一秒，银发的少年歪了歪头，露出一点点虎牙的尖端：“离，这是全名。”

    没有姓……尾崎红叶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没有姓氏，年龄偏小，对审讯场面毫无畏惧，但他的身上并没有贫民窟里的恶兽那种孤注一掷的感觉。‘离’……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词，为什么会选这种字作为名字。

    “妾身是尾崎红叶，根据首领的命令，以后你就跟着妾身学习审讯的知识。”尾崎红叶停顿了一秒，“离君。”

    她托着少年的手，凝视着少年过分精致的面容：“如果你不想审讯，妾身可以让你只是学习知识。”

    离轻缓地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意思，他明明已经表现出自己对审讯毫无畏惧了啊。虽然鲜血的刺激的确让他有一点点不太舒服，不过如果能提前有一个适应的地方，或许能让他更好地控制吸血鬼的本能。

    “我很高兴能得到红叶大人的亲自指导。”

    披着斗篷的少年如此说，尾崎红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染着丹红的指甲收回袖中：“那么，就让妾身看看吧。”

    她转过身，示意离跟上去。

    离自然顺从地跟着尾崎红叶离开了这间审讯室，来到了旁边一间审讯室，站在门口的下属急忙鞠躬：“红叶大人，劳烦您亲自动手了。”

    “嗯。”尾崎红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资料，仅仅匆匆扫视了一眼就转手递给了站在后面的离，那个下属惊讶地看过去，红叶大人居然把资料递给这个人，他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难道是红叶大人新收的下属吗。

    尾崎红叶瞥了一眼这个打量目光过于直接的男人，眼里的凌厉一览无余。男人急忙低下头，心脏颤了颤。这是警告，只要是加入审讯组的成员，见过尾崎红叶审讯手段的人，都不敢升起一丝违逆这个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女性的心思。

    “在港口黑手党和犬金组的交易过程中劫走了交易的一箱货物，而他则是埋在联络成员中的卧底。”尾崎红叶轻声细语地说着，离一目十行地扫视了一遍上面列着的这个卧底的资料，若有所思。

    “刚刚你已经看过一遍审讯的过程了，需要我再示范一次吗，离君？”

    “正如红叶大人所言，所以我想先试试，拙劣之处还请红叶大人指正。”银发的少年微微垂首，尊敬的语气中潜藏着一丝自信，尾崎红叶点了点头，染着蔻色的指甲拨动了一下发髻上的垂饰，“可以。”

    这下站着的审讯小组的黑西装们都忍不住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那个披着斗篷的陌生少年了。离君对旁人那充斥着各种情绪的视线毫不在意，他一步步走到双手被拷在墙壁上的男人面前：“中村茂野，二十八岁，三年前加入港口黑手党，在上周的与犬金组的交易中泄露了交易地点和时间，导致黑蜥蜴下属武斗组有十五人死亡，另外损失三百万日元的货物。”

    男人闭着嘴不发一言。

    “已经查出来了，中村先生是被高赖会派来的卧底，或许您愿意供出在组织里您的同伴的信息，这样接下来的事就不用继续了，节约您我的时间。”

    对方冷哼一声，仍旧不发一言。

    “实际上，我不太喜欢鲜血。”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红叶大人，我可以使用工具吗？”

    “可以，你想要什么？”

    “钳子，或者小刀也行。还得请一个人协助我。”

    尾崎红叶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下属上去。离接过对方手中的钳子，微笑着对着那名黑西装：“请您帮我抓住他的手腕，让手指全部展开。”

    少年拿起钳子，对准了男人的手指：“会有些痛哦，不过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治疗失忆患者。”

    男人瞪大眼，却碍于手腕被一名黑西装强行按住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漂亮的少年手中的金属距离他越来越近。

    钳子夹住指甲边缘，而后少年动作优雅地抬起钳子，将那片指甲从手指上硬生生地直接剥下。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