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chapter110
大抵会期待这两人能够好好地对话就是一场幻梦, 太宰治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毕竟他从不期望对方能够坦诚，互抛鱼饵已经成为了他们见面时的一种习惯，深入骨髓难以改变。
于是太宰治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握住纤细腕骨的掌心颇有技巧地卸去微弱的抗拒力道, 银发吸血鬼盯着他, 路灯的照拂下瞳孔折射出明丽光泽, 似有透明浪潮涌上瑰丽宝石, 向四周分散开层层涟漪。
从手腕传来的比皮肤稍微高一些的温度源源不断地刺激着神经末梢, 太宰治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而后扬起灿烂笑容：“作为回礼, 离愿意答应我今夜的邀请吗？”
从对方开口第一句就在思索对方所言的每个字之中深藏的含义并试图寻得其中漏洞进行反击, 即使是在对方目光灼灼的视线之下离却依旧能保持表面的波澜不惊，尽管他私下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他讨厌和聪明人打圈子, 可却没有注意到其实自己也应该归属于那‘打圈子’中的一员。
离稍微抬了一下手腕, 没有挣脱。
太宰治便知道这是默认的意思了，不过他也清楚离的心思大概就是见招拆招，等待机会。他故作不知般握着对方的手腕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也幸好这条路目前没有多少走夜路的, 或者说会出现在这里的大多已经被离处理掉了。
一直到停在一辆黑色轿车前。
太宰治放开他的手腕，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姿态，不知道的人或许以为这是哪家的少爷出行，而太宰治便是他忠心恳恳的管家。
“你哪来的车？”离站在原地, 双手环抱，盯着这辆漆黑发亮而且还莫名熟悉的轿车。
“啊呀，离不觉得很熟悉吗？”太宰治抛了抛手中的钥匙，笑眯眯道, “我只是暂借用了一下离的司机的钥匙哦。”
果然……他就说太宰治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车，啧，这家伙的顺手牵羊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了。离瞪了他一眼，坐入车内，扣下安全带：“明天之前这辆车必须回到它原本的地方。”
“我只是借来用一下啦，当然会还回去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离要是不相信的话，不如一直看着我如何？”
离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我可不想浪费时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闲。”
说不清这究竟是某人的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但太宰治竟然也没有开出疯狂的速度，而是维持着一种慢悠悠的车速似闲逛一般从人迹罕至的街道开入了繁华灯景的市区。
整个人以一种后仰式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的银发少年侧过头，视野之中飞速向后移动的绚烂霓虹彩光混合着天际边一望无际的漆黑，银白的月光如同忠诚的随从，落在那微微弯起的眼睫之上，点缀出清亮微芒。
“锥生一缕是被绯樱闲变成吸血鬼了吗？”
太宰治双手稳稳地按住方向盘，目不斜视，仿佛真的只是在单纯地兜风，然而一开口却直指核心。
“没有。”
“嗯哼，那也就是说他追随了杀害父母的凶手了哦。”
“对，纯血种的血液可以改善身体。”离依旧望着窗外，“理由大概就是这个，把他的废物体质改善了，所以感恩戴德咯。”
“那可真是无聊的理由呢，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更有趣的……”
“那大概要让你失望了。”离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无非就是一些无趣的爱恨情仇，无论是谁都没逃开这个范围。”
“离也是吗？”太宰治偏过头，鸢色眼瞳之中意味不明的光芒闪烁，“离也会陷入这无聊的牢笼吗？”
“这和你无关，太宰。”离端着不动神色的神情，然而他刚把目光投过去，对方眸中又染起了粲然笑意，仿佛刚刚的试探都是错觉。
“离想要去哪里呢？”
“随意。”离微微地闭了下眼：“十二点前把我送回去。”
“欸！为什么呀，明明夜晚才是离的时间吧。”
“那我现在就走，你自己一个人吹冷风去吧。”离伸手欲要解开安全带，却被横过来的一只手压在了手背上，他抬眼，男人以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注视着他，“好嘛好嘛，我会把离安全送回去的。”
离反手把对方的手腕拍开：“好好开车。”
“真是的，离怎么也成为像小矮人那样的工资狂了啊果然森先生越来越黑心了恨不得把下面的人都压榨干净吧……”太宰治嘀嘀咕咕。
“鸥外先生会给我发工资。”
“咳……纯血种还有附身的能力吗？”
听着这明显笃定的话语，离看了眼对方，触及到那双眼瞳之中浮跃的波澜光影，如同窗外不断闪烁着的霓虹，真真假假虚实交融，散开一片璀璨漩涡。
这可不是能够查到被记录的事情，也就是说，只是太宰治利用某些迹象推测出来的。
“有，借由血缘的力量，贵族吸血鬼都可以做到。”离双手环抱着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浓密的睫毛半垂，搭在眼皮上，一副漠然的表情，“一般情况下很少这么做，因为原本的肉身如果失去意识，很容易趁虚而入，而且必须有血缘的联系。”
“原来如此。”太宰治的声音逐渐变轻，“红玛利亚，其实现在是由绯樱闲操控着吧。”
“应该是。”
“为了复仇，目的是锥生零。”
“可能。”
“离好过分呐，明明我们已经是共犯了，却还是这个样子。”太宰治不满道，“这可不行哦，盟友之间就要坦诚点嘛。”
太宰治让他坦诚？他哪来的自信敢这么对他说话？离挑起眉，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按照某人的能力，应该不会连这种事都查不到吧？”
“毕竟离才是更接近的存在吧。”太宰治弯了弯眼，眼底浮现狡黠愉悦，“毕竟绯樱闲是离的‘母亲’，理应更了解她，不是吗？”
“真遗憾，我可是早就被抛弃了。”离吐字清晰，语调平静，“你去问那个被她带走的锥生说不定还能知道的更多。”
太宰治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微微一顿，虽然以前他就曾经猜测过离的身世，也猜到了被遗弃的可能性，而这个猜测真正从对方的口中正实后，气息瞬间沉默。
离淡定地注视着窗外的夜色。
“我以为你过来是想要我的血呢。怎么，这么关注吸血鬼的事呢。”
“毕竟我们是结盟的队友了呢~”太宰治瞬间又扬起了自然而然的笑容，“而且，从吸血鬼变成人类的方法并不是没有，不是吗？”
“除了离现在使用的方法，那个小姑娘现在也是人类的身份呢。”
来回对话之间的试探如同两人端着棋子博弈，话语中隐藏着的暗潮不动神色地试图把握形势走向。离看过去，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稍微摆正了一下姿势，眉宇间带着一种兴味的促狭：“那种方法，必须要以一名血缘上最亲近之人耗尽所有生命才能成功哦。”
“是吗，那真是遗憾。”
“你似乎并不着急呢。”
“离难道现在还在生气吗？”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当然。”
离闻言挑眉，好整以暇地望着对方：“哦呀，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我很了解离哦。”太宰治轻声道，“虽然变成了吸血鬼，但那时如果不这么做，一定会失血过多死去吧。”
“你还真是自作多情。”离嗤笑一声，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车侧边把手处，车内暖黄的灯光似乎为他刷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一丝淡漠从通透的绯红眼瞳之中一闪而逝，“这只是对你的‘回礼’。”
他刻意把尾音咬得极为重音。
“而且我可没有时间去关注不相关的陌生人。”
轻微而富有节奏的叩击声仿若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层层叠叠向周围散开的涟漪如同柔美的丝绸，透过传导至驾驶室男人的耳膜，令对方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地一顿。
两人之间像是有一条透明的分界线，即使是视线接触也带着深沉的交锋。
“所以刚刚说的‘不生气’其实是谎言？”
“那是真的。”离说，“我现在的确一点都不生气。”
他的确记仇，但已经加倍回报过来了，代价只是让他少了三年工资，这可是一点都不亏的买卖。
“如果那时换成中也，那么，离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吗？”太宰治微微垂下眼，任由额前刘海遮住波涛翻滚的眼眸，“利用我来让中也存活。”
离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你是不是最近入水脑子进水坏掉了，为什么觉得中也会死在那种家伙手里？”
真是好笑，就算是预测未来的能力，在绝对的武力值碾压下也只会变为灰烬。
“而且，那是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才需要你这个体术废去援助？”离毫不客气道，“没事干给对手送人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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