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讲学
“呀,小姐你的伤口处怎么流血了!”籽荷惊呼一声。祁愿背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把身上素白的衣服染的血红一片。
经籽荷一提,祁愿才后知后觉,刚才的注意力一直不在这上面,现在松懈下来,一阵阵的刺痛慢慢袭来。她眉心慢慢皱紧,双手攥紧被褥,呼吸也随之加重。
籽荷赶紧跑去找药,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有些空旷寂静。
梁望涔起身,看了眼她后背的伤势。鞭伤?她怎么会收这种伤,还伤的这么重。
“看什么看。”祁愿瞪他一眼,虚弱道。
梁望涔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祁愿的脸。这气色要多差有多差,白的让人心疼,“你怎么会受伤?”
“与你无关。”祁愿气若游丝,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与他闲聊,而且她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药来了,药来了。”籽荷捧着药瓶从外面跑进来,转头一看这男子还在,有些生气的大声道:“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出去。”
梁望涔方才意识到自己还傻坐在这儿,有些尴尬,然后赶紧起身,推门出去前,眼睛却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祁愿。他的好奇心被完全点燃了,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女子背后的故事。
梁望涔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府中,顺着后门跑回自己屋子。
呼的一声,门被推开,吓了司凡一跳,可看清进来的人,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好世子呀,您可终于是回来了,属下在这儿等得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
梁望涔一边换下夜行服,一边平淡道:“没什么事,就是被祁府的人追出去好几里地,累得慌。”
“什么?您被发现了?”司凡惊讶的喝道。
“大惊小怪,”梁望涔瞥了他一眼,“是圈套,祁淮生故意放了这个诱饵出去,没想到钓着我了。”说罢,他自嘲的笑了两声。
今日属实是他太过心急,急于拿到祁淮生与敌国私相授受的证据,行动前也没多想,去了才发现自己中计了。一番筹划,百密一疏,加上太常正卿刚刚遇害,他又得重新调整计划了。
司凡边为梁望涔整理着衣服,边着急的上下打量着自家世子,“您没受伤吧?”
梁望涔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刚才和祁愿的画面,好似耳边的温热仍在,他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半晌才道:“没事,好着呢。”
“您这回来怎么怪怪的?”司凡自小就跟在了梁望涔身边,对他可算是相当了解。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世子的神态有些不太寻常。
“饿了,你给我弄点宵夜来。”梁望涔并不接他的话,径直走到书案边上,随手拿了本书开始读。
司凡撇撇嘴,听话的去厨房给世子拿吃的去了。
经过刚才和梁望涔一番纠缠,祁愿身上的伤裂开几处,籽荷小心的为她重新上药包扎,可是心疼自家小姐:“小姐你又动武了吧,这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一些,这下好了,又开裂了。”
祁愿习惯一般,虽然有些疼,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神态:“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这么多年的训练,别的没学会,倒是先学会了忍耐疼痛。如今的祁愿,只要不是受到那种危及生命的伤,其余的对她来说都是不痛不痒。
籽荷轻轻的缠好纱布,然后伺候祁愿穿好衣裳:“包扎好了,小姐你可要多注意些,可不能再让伤口裂开了。”
“知道了,就你话多。”祁愿浅笑,轻声回答。
“不过小姐,你的脸怎么有些红呀?”籽荷刚才一心在祁愿的伤口上,还没仔细看她。祁愿的脸颊泛着红,嘴唇却没什么血色,看上去一脸病态。
“大概是发烧了。”
“小姐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籽荷不高兴了,一边忙活着一边嘟哝着,“鞭伤还没好呢,这又发烧了,你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不上心呢。”
祁愿不做声,拉过被子躺进去,侧脸静静地看着籽荷忙碌的身影,慢慢的睡了过去。
没过几日,祁愿的伤便好的差不多了,现在都能在院子里练功了。
“我的好小姐,你就算是体格好,也不能现在就开始练功吧。”籽荷无奈,抱着披风站在一旁劝祁愿。
祁愿一个利落的出拳,紧接着一个大跨步:“明日就要启程去许夫子的讲学,可不能让人家看出我生病。”
“去听讲学?小姐你真要去呀。”
“那当然,以我对咱家那位周姨娘的了解,她绝对会让祁云沐去凑这个热闹,到时万一发现我不在,不就露馅了?”
籽荷噗嗤一笑,点头道:“小姐说的是,咱家那位周姨娘,望女成凤的,咱就等着看热闹吧。”
许漪这次的讲学在镇子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举行,四面八方的读书人慕名赶来。许漪是我朝第一位能入朝为官的女子,可以说是世间女子的表率。自从她闻名北戎,女子皆希望如她一般中举入仕,可不比在家相夫教子来得畅快。
祁愿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才没误了许夫子的课。
许漪一身素白站在讲堂正中,手中握着一本《尚书》,落落大方,声音端庄却不失亲和。词词句句说的不仅是书中所写,还有许多自己的独特见解,听得众人频频点头以示认同。
祁愿看着她的从容自若,腹有诗书气自华大概写的就是她了吧。能与男子同朝论政,且学识眼界不输半分,这大概是世间女子最向往的样子了。
她这辈子是没机会变成像许漪这样的人了。
思及此,祁愿不禁叹了口气。再抬眼,却无意间瞧见对面的包厢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凡?他也来了,不过怎么看上去神神秘秘的。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祁愿打算跟着去看看。且她对那晚祁家下人追他的事情始终充满疑问,这次又巧合的遇上他,她必得弄清楚。祁愿对籽荷招了招手,籽荷弯腰,她附在籽荷耳边轻声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出去走走。”
“可是小姐,课还有一会才结束呢。”
“你知道的,我一听这些课就困,出去透透气。”祁愿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拍拍籽荷的肩膀,弯腰快步从后面溜走了。
祁愿绕了个路,从另一旁的楼梯上到刚才看到的包厢附近。她谨慎的慢慢走着,脚步声轻的几乎听不到。
“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就在离祁愿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可是依旧被祁愿捕捉到。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贴着墙走过去。
“是我太心急,这就是个圈套。”梁望涔浅尝一口杯里的茶,苦涩入喉,口里却有回甘。
萧然眉心微微皱起,紧张的问道:“你没露出马脚吧?”
“放心,没出意外,一切都好。”
萧然松了口气:“那就好,最近还是不要行动了,等风头过去再做打算吧。”
梁望涔点头道:“是,你最好也赶紧返回郢安吧,别让人发现你的行踪。”
“我过会就离开,你······”话还没说完,梁望涔赶紧对萧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情警惕。萧然赶紧安静,静静听着门外的动静。
以梁望涔的武功,有人在外面站了许久,他这才察觉到对方的气息,想必来人是个高手。难道是祁淮生派的人一路跟着他追到了这里?
梁望涔慢慢迈开步子,走到门口。霎时,猛的一下推开门,趁对方还未作出反应,直接拽了门口的人进屋,然后飞快的把门关上。
梁望涔回头,四目相对。他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诧异道:“怎么是你?”
萧然对进来的是个女子这件事有些惊讶,但戒备心依旧不减,问梁望涔道:“你们认识?”
“算不上。”说话的是祁愿,目光悄悄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二人穿的衣服虽低调简单,可所用的面料却很不简单,都是普通人家买不起的名贵绸缎,特别是拉自己进来的这位司凡,身上这身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料子。
这二位,应是非富即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