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牛奶
赵嵩华在周末放假前，通知下周四和周五进行第二次月考的事情。
话音落下，教室里一片哀嚎声，恍若第一次月考才刚刚过去，第二次月考紧接着就来了。
可高三就是这样，每天都在快节奏中度过，不给你留一点喘息的时间，稍微放松一刹那，就会漏掉什么知识点，所以大家都紧绷着。
放学回去的路上，许清影一直在念叨喻恩明天竞赛考试的事情，还帮她列了一个清单，让她别忘记拿东西：“喻喻，你回去按着我给你的清单检查一下，千万别忘记拿东西了，还有，你要调好闹钟，别又睡过头啦。”
喻恩被她的模样逗笑出声，仿佛她才是要去考试的那个：“放心啦，不会忘记了，我回去照着你的清单一个一个划勾好吧。”
许清影听见这话放心地点点头：“对了喻喻，明天是阿姨送你去，还是你来学校和大家一起坐车去啊？”
喻恩眨了眨眼：“和大家一起去，方便些。”
“也是，”说着，许清影随意提了一嘴，“不知道阿泽怎么去。”
听见这话，喻恩故作平静地看向许清影，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但许清影也只是猜测，没有多说什么。
喻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特别害怕自己的期待会落空，因为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愿意为了他多次撞南墙么，即使一次次落空，也义无反顾。
那晚，喻恩睡的不是很好，许是心里存着心事，她整晚都翻来覆去，窗外又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雨声滴滴答答更让人难以入眠。
周六这天，喻恩起了个大早，因为没睡好，心情有些浮躁，她用冷水冲了把脸，才勉强精神一些。
出来的时候，周曼文正好买早餐回来，见她起这么早，问了句：“怎么不多睡十分钟。”
喻恩摇摇头：“不想睡了。”
周曼文把早餐放到餐桌上：“那快吃早餐吧，我早点送你去学校。”
喻恩在餐桌前坐下，吃到一半想起还要收拾东西，于是放下筷子，起身回了房间。
她把睡衣换下，穿了件白色的长卫衣，下面搭一条黑色牛仔裤，对着镜子照过一遍后，才开始收拾考试用具。
想起昨天许清影给她的清单，喻恩按着检查一遍，看见最后一行有个备注：［天气预报说可能会下雨，别忘了带雨伞。］
喻恩轻轻笑了两声，感叹许清影和许俊泽不愧是姐弟，都一样细心，不过雨伞在外面，她只能待会儿再拿。
确认东西都带齐后，喻恩背着书包出了房间，换鞋时看见架子上放着的雨伞，她犹豫一瞬，又觉得放书包太重就没拿。
昨晚下过一场雨，温度骤降，吹来的风打在脸上凉飕飕的，地面依旧湿漉漉。
周曼文送喻恩去学校的路上，意外遇到其他车辆发生碰撞，司机之间起了争执，其他车辆堵在后面走不了，周曼文担心喻恩会迟到，还想找其他车送她过去，好在后面交警很快过来解决了。
不过到学校的时候，参赛学生已经差不多来齐了，学校租了两辆大巴车，喻恩到的比较晚，被安排在了最后一辆。
她故意放慢脚步，看了眼第一辆大巴车，才往第二辆车走去。
上车后，喻恩扫视一圈已经来的同学，没看到想见的人，她缓缓收回了眼，径直往倒数第三排的空位走去。
开会那天问许俊泽要qq的那个女孩儿也在这辆车上，喻恩路过她时，她和喻恩打声招呼。
“学姐。”
“嗯？”喻恩顺着声源处看去，愣了一瞬，也和女孩儿打了声招呼，“哈喽。”
女孩儿爽朗一笑：“学姐考试加油。”
喻恩扬唇笑回：“谢谢，你也是。”
过后，喻恩走到倒数第三排的空位，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她放下书包往窗外看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大巴车准备发车，喻恩往车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向窗外望了望，落空的心情瞬间沉到了底，她收回目光，垂头叹了口气。
带队老师确认学生名单后，和开车的司机说了声：“师傅，可以出发了。”
话音落下，没等司机启动车子，喻恩紧接着就听见车门的方向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等一下。”
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冽，似乎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喻恩的心跳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咬紧下唇，缓缓抬起头。
男生长腿一迈，三两步走上了车，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牛仔夹克外套，单肩背着书包，神色看起来还有些困倦。
老师看了看他：“快快快，找位置坐下。”
许俊泽散漫地点头，应了声：“好。”
说完，他转身往后排的空位走去。
喻恩刚回过神，就愣愣地看着许俊泽走到自己旁边停下，她的心跳在顷刻间不受控地加快。
许俊泽看着她，轻松闲散地问了句：“喻恩，你旁边有人坐吗？”
喻恩不由地有些紧张，说话磕巴了下：“没、没有。”
她刚说完，许俊泽就侧过身，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动作十分从容自在。
与此同时，司机启动了大巴车，车子开始缓缓向前行驶，清晨的凉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
周围全是少年身上的味道，干净清冽，带着很清的香，喻恩心里瞬间泛起一圈圈波澜。
许俊泽把书包放到自己前面，偏头看向喻恩，语气稀松平常：“吃早餐了吗？”
喻恩竭力保持面上的平静，不让心底的情绪泄露一分：“吃过了，你呢？”
“一样。”说着，许俊泽慢条斯理地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瓶牛奶递给她，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只是因为有多的一瓶，所以才给她。
喻恩稍愣，接了过来，双手握着牛奶瓶身，仿佛感觉到了上面薄薄的暖意，她温吞道了声：“谢谢。”
“没事。”
许俊泽抬手揉了揉后脖颈，微张唇，似乎是想打哈欠，却不知怎么又憋了回去，眼里打转着点点泪水。
喻恩看着他：“你昨晚没睡好吗？”
许俊泽没什么语气地“嗯”了声：“睡得有点晚。”
喻恩想起周二那天许清影和她说的话，猜测许俊泽昨晚应该熬夜刷题了，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眼底有淡淡的黑青。
喻恩抿了抿唇，和他说：“那你睡一会儿吧，待会儿快到了我叫你。”
许俊泽看了她几秒，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行，谢了。”
说完，他调整了下坐姿，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睡觉。
喻恩把他给的那瓶牛奶放到了书包里，然后侧过头望向车窗外，安安静静地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他。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近在咫尺的他。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车子快要开到考场了，喻恩回过神，转头看向旁边正在睡觉的许俊泽，她抬起手，想要拍他的胳膊叫醒他，却又在快碰到他的时候缩了回来。
犹豫一瞬，喻恩紧咬下唇，重新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许俊泽的胳膊。
许俊泽似乎睡的很浅，喻恩拍他胳膊后没几秒，他就睁开眼了。
喻恩迅速收回了手，声音又轻又软：“快到考场了。”
许俊泽慵懒地“嗯”了声，然后直起身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喻恩的心跳异常加快，她转过头看向玻璃窗外，默默攥紧刚刚拍许俊泽的那只手，仿佛想要留住些什么。
过了会，车子开到了考场，同学们都拿好东西陆陆续续走下车，喻恩走在前面，突然听见身后的男生，嗓音慵懒地叫她的名字：“喻恩。”
他的声音低沉又慢，带着颗粒感，十分好听。
“嗯？”喻恩扭头看向在她身后的许俊泽，紧张地抿了抿唇，眼里是询问。
男生慢条斯理地开口：“考试加油。”
喻恩呼吸微屏，故作平静地笑回：“你也是，考试加油。”
那天上午考试一个半小时，周围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喻恩写到一半的时候，看着手中那只白色水笔，不由自主地想起许俊泽下车前，和她说的那句“考试加油”。
突然，旁边有位同学的笔掉在了地上，动静声打断了喻恩的思绪，她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写题。
考试结束，喻恩正好写完最后一段，放下笔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明显舒畅不少。
她感觉自己发挥如常，和以前考试时的状态一样。
监考老师收完试卷后，告诉大家可以离场了，所有考生收拾东西出了教室。
喻恩走到校门口，找到了思源中学的集合地点，她往周围扫视一圈，想要寻找许俊泽的身影。恰好这时，许俊泽走到她的身后，和她站到了一起。
和他对上目光的那瞬间，喻恩局促地抓住书包带子，生硬地问了句：“考的怎么样？”
许俊泽看着她：“还行，你呢？”
喻恩发现许俊泽和她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说话永远不会说太满。
虽然这不是什么特殊的共同点，却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
喻恩抿了抿唇：“刚好写完。”
许俊泽轻轻牵起唇角，正准备说些什么，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发出震动声，打断了他。
许俊泽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将听筒放到耳边听电话。喻恩站在他旁边，悄悄抬眼，看见他抬手挠了挠眉毛，脸上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紧接着，许俊泽疑问地说出对方的名字：“莫琳？”
听见这个名字，喻恩抓着书包带子的手慢慢收紧，心中变得不安。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许俊泽沉默了几秒，语气淡淡地问：“行，你现在在哪？”
对方回了位置地址，许俊泽简短地“嗯”了声：“我过去找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
这一刻，喻恩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各种胡思乱想，心情也随之变得难以言喻。
许俊泽收起手机，看了一眼喻恩，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我还有事得先走了，待会儿可能会下雨，你带雨伞了吗？”
喻恩收回思绪，回他：“带啦。”
许俊泽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是半信半疑。
“真的带了，在书包。”喻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许俊泽没再说什么，轻轻点了两下头：“那我先走了”
后来，许俊泽走去和带队老师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喻恩看着他散漫的背影，颓丧地叹了口气。
她现在可以在他面前装得平静淡然，也可以从容自在地和他交流，却不能控制情绪不被轻而易举地牵动。
她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有些喘不过气，酸涩和难过的情绪在心底逐渐蔓延开来，沉闷地向四处扩散。